烈日炎炎的夏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赤脚走在小镇的青石路上,滚烫的石板都能煎熟鸡蛋,可是他依旧麻木的前行着,头发乱蓬蓬的,口袋中唯一的五角钱,也在早上买了一个馒头充了饥,因为这样饥肠辘辘的日子,已经挨过整整七日,嘴唇干裂,但眼神中炯炯有神,充满着希望,他渴望到大城市京州去看看,也许在那里能找份工作,只要填饱肚子就成。
可是小镇上的居民,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他的,都对他避而远之,因为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扫把星,是个克死爹娘的扫把星,谁也不想和他沾上关系,也怕和他沾上什么关系,都远远的躲在一边议论着,眼神中尽是冷漠、自私、怜悯。
“这倒霉孩子,就是一个丧门星,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如今有活活的把他那病爹给气死,真是天造孽犹可恕、自造孽不可活,就是个孽种!”
一个扎着头巾的中年妇女,靠在一颗树上,边吃瓜子,边指着石岚说着。
她这话一出口,身旁一位皮肤黝黑的妇女,搓着手里的玉米棒子,急忙打劝着。
“他婶子,孩子挺可怜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你不该这么说的!”
“是个可怜的孩子,可农村娃子不种地,非犟着要上什么大学,这下倒好,他那病恹恹的爹,也终于气死了,就剩下那么一座破土房子,嘿!也被他二叔给霸占,是可怜,但更可恨!无家可归流浪当乞丐,也是自找的!”
身旁的搓玉米棒子的妇女,实在听不下去了,把没有搓完的玉米棒子扔到盆里,说了句话后,回屋去了。
“他婶子,口下留德,情况虽说那样,但好歹也是邻里邻居,再说他爹是得肺痨病死的,小心变成痨死鬼,找上你的!”
嗑着瓜子的女人一听,也觉得没劲儿,扔了一地的瓜子片后,转身离开了。
……
这个少年叫石岚,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当时他父亲觉得天都塌了,从此,心性大变,每天地里的活计忙完,也不管孩子,先去酗酒,喝到东摇西晃再去赌博,只要一输钱,走在路上就开始骂天骂地骂空气,看到路边的牲畜也要骂上几句,因此,村里的人都躲着他,以助于愤怒无处发泄,只好带回家了。
回家后,幼小的身材给他爹又拿吃喝又捶背,就这样周到的伺候着还不行。
“你特娘的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不是你老子媳妇儿还在呢,不是你老子的钱可是花不完的,你个王八羔子,别以为给老子吃点喝点,捶捶背,就能免了你的罪,老子告诉你,你是石家一辈子的罪人!趴下!”
张嘴就骂,骂完就打,挥手就是十几下的裤腰带,打得孩子哇哇痛哭,背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打完之后,老爹扔掉裤腰带,躺在土炕上便发出轰隆隆的呼噜声。
没办法,忍着身上的疼痛,还得继续做家务,免得老爹睡醒后,又得挨揍。
就这样,窝窝囊囊的活了好几年,不过好在还能到学校里上学,他爹要求就是,读完初中,就赶紧种地去,有口吃喝就行了。
在学校里,同学们也经常欺负他,什么‘泥腿子’、‘野狗子’、‘黑小子’……等等外号,都是同学们送他的礼物,更有甚者,逼他到女厕所不许出来,也经常在各个岔路口堵道,被揍的鼻青脸肿后才能回家,回家后也不敢和老爹说,免得雪上加霜,继续挨揍。
因为他老爹曾和他说过,学校的事情自己解决,别丢人现眼的让老子出头,没出息的废物!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高中,老爹长期饮酒赌博生活不规律,得了肺痨,为了看病,把这本就贫穷的家庭,更是搜刮的一清二白。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学习知识,他认为也许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吧。
就在前不久,这小子终于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一所理工大学,可那些学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
左思右想还是想去上大学,于是,便和他那赌鬼老爹去要钱,老头子一听便来气了,指着石岚骂道:
“龟儿子,你就是种地的庄稼命,别给老子瞎折腾,上大学有个屁用!能识字就行了,真是个废物!”
“老爹,你这话说的不对,不读书,如何有出路,你不识字,每天除了赌博就是喝酒,心情不好就知道拿我出气,你…”
“放肆!我是你老子,还是你是我老子,妈了个巴子,龟儿子反了天了!老子今天就抽死你!”
气得老头一阵急喘,抽出裤腰带,狠命的打了起来,石岚也倔,挨着打不喊疼,还是一劲儿的嚷嚷着。
“除非今天你打死我,否则我非要上学不可!”
“混账东西……!”
……
这下可好,学费没要到,大吵了一架,自己挨了打,老爹气得一病不起,埋怨龟儿子耽误了他的赌徒赚钱看病,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老爹走了,本想找二叔帮忙安葬父亲,没想到二叔对他家的房子起了歹意,安葬他哥哥后,找了个由头,说石岚是个丧门星,逼死父亲不配拥有他爹的房子,扔给他一个书包,便被扫地出门了,房子也成了二叔的财产。
他忘不了二叔赶他出门时的模样,鼻孔朝天,对他喝来呼去,眼神中除了冰冷,毫无亲情。
“混账东西,你就是个丧门星!把你爹都给气死,你不配姓石,有多远滚多远!还想学什么文化人,痴心妄想,天生就是乞丐命,拿着你的破包,有多远滚多远,别说是我石雄的侄子,滚!”
就这样,石岚便被二叔扫地家门,为了活下去,只能流浪行乞勉强度日,每天为了一口吃食,想尽办法讨好街坊邻居,可人情冷漠,都觉得他是个丧门星,会给自己带来霉运,都对他避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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