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暮春初夏中午的阳光便的毒辣,三七苑中的植物蔫蔫地像是在睡午觉,紫红色的灵芝折射着光泽,墨香混着药香飘在园中。

陶尘墨未磨浓便已经开始写信,手有些颤抖,后背一身冷汗,如果说那条白蛇真是卧花白莲——杜羽,蛱蝶族便要提高警惕了,当然也许是他多虑了,桑溪的小徒弟几乎没有出过绛烛洞应该没有机会接触鳞龙族的人。

万事小心为妙,毕竟这个卧花白莲万年前凭借一人之力连杀了不少族群的族长,卧花白莲还有一说:人头落地,剑不沾血。万年凭自身之力鏖战二十多个族群,天界与百族皆对他闻风丧胆。他若是真的想要对蛱蝶族下手简直是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三大族群中雪鹤族心系百姓,对其他族群都持着公平公正,不欺压、不滥杀,深得拥护;景天族虽然声势浩大,但常年盘踞在大荒以南的的地区,很少出现在众族群之中;鳞龙族处在三域六界中心偏东的地区,依山傍水,有丰饶的物资,新奇的功法,赏心悦目的景色等等,虽然大家不曾见过他,从他的外号中得知他是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年郎,但是他万年前的罪行罄竹难书,天界却还给他个“清都山水郎”的官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天界在拉拢他。虽然杜羽没有接受,但是史书上也没有抹去,依旧写着他的名字,天界最好的府邸依旧为他留着,命名为“山水府”。

呼风唤雨的本领,三域六界中的水大都来自东海鳞龙族,而他的罪行也只存在史书中,大家也便渐渐忽视了他的存在,或是说人们只是害怕他的称呼而不是害怕他,毕竟没人能见了他之后还活着的。

伞伞沿着五加族长满香草的曲径通幽的小路兜兜转转,乱绕了几百圈之后,四面依旧是茫茫乔木,青翠欲滴。

“我这是迷路了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在树林里。”

伞伞为赶上师父走的着急,汗流浃背,黑发被汗水打湿贴着脸上,菜色的脸上爬上绯红色,脚踝汗津津的,小蛇因为汗水缠绕起来更加困难,似有抱怨地游走到她的手腕上。

“小白,你不用害怕,我虽然方向感不强,但是我保证咱们一定会出去的。”伞伞对着他认真地说道。

小蛇又游到了伞伞肩膀上。

伞伞停下来拿衣袖拂去汗水,喘口气道:“你是饿了吗?”

小蛇摇摇头,蛇信子指向小溪边。

“想喝水?”伞伞说着走到小溪旁。

小蛇舔舔她的脸,而后又指指小溪。

伞伞灿然一笑道:“你是想要我洗把脸。”

小蛇点点头,伞伞蹲在小溪旁掬起清水泼在脸上,清爽不少,汗腻感消退。

坐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溪中水草横生,倒影出一团火红,拿云鸿给他传递过来的糕点,递在小蛇嘴边,梅花状的糕点便只剩下了一半,伞伞把剩下的放进嘴中,再拿起一块给小蛇吃,不一会糕点被两人分食干净。

“云鸿公子送的糕点很好吃吧!”伞伞感觉累了,便也不执意要走,对着手掌上的小白蛇聊起天。

小白蛇点点头。

“可惜我们已经吃完了,明天早上能够找些花来充饥已经是最好的了,可是现在众花凋零,果子还未长成酸涩不堪,树叶苦涩太重,你个小家伙就祈祷云鸿公子忽然想到我,或是明天早上能找到一处花开的地方。”伞伞点点他圆溜溜的小脑袋,感慨地说:“难怪师父不让我出来,饥一餐饱一顿,虽然陶砚师兄熬的药有些难喝,起码天天有蜜饯吃,二师兄浅玉做的糕点十有八九是失败的,但是成功的吃起来是真的好吃尤其他的杏花醉桃怀。现在跟你说这么多你可能不信,等我们两个回到了绛烛洞你一看便知。”

深林之中只有远处不停吼叫的野兽,太阳褪去他的炙热,已经隐入山中,伞伞拍着手站起身道:“我们再往前走一段路程,看能不能找到安静的可以休息的地方。”

红如火焰,白若冰霜,看似无法融合的两人就这样行走在小溪边。

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看到一棵巨大的树,在绛烛洞三百年,伞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而茂密的树,这棵树大到像是与三域六界共存至今。

伞伞站在树下,感慨道:“小白,这树亭亭如盖,不!是如苍穹一样,太神奇了。趁着光线甚好,我要画出来给师父和青萝看看,我敢打赌青萝见了之后一定会说我又诳她。”

说着兴奋地在袖中取出笔墨,小白在她的肩头观摩,画是好画,但是这个题字实在是不像话。

一番操作之后伞伞指着词道:“五加有孤木,柯叶子绵幂。”

小蛇心中暗暗无奈:南轩有孤松,柯叶自绵幂。没想到她换词作诗可是随手就来。

走到树下万籁俱寂,山中的野兽的吼叫消失,安静的只能听到心跳,有伞伞的心跳——缓慢而微弱,小蛇的心跳——铿锵而有力,但是还有一个不疾不徐的心跳!

小白猛地竖起身子,飞到树的顶端。

伞伞一时才反应过来道:“小白,你这是干什么去。”

树叶之中传来兵剑的打斗声,树叶散落一地,声音愈演愈烈,伞伞急得连忙飞起来要去看小白,等到她飞到树顶,只看到小蛇叼着一朵火红的扶桑花,游到她对面。

“你受伤了吗?”伞伞弯下腰对着他道。

小白摇摇头。

“没受伤就好,刚刚你是在于这朵花妖打架吗?”

小蛇点点头,把扶桑花放到了她手上。

“你是想要让我带?”

小蛇再次点点头。

伞伞笑着把发髻原本的荷花拿掉,换上了扶桑花道:“谢谢小白,我很喜欢。”伸手碰碰发髻。

伞伞噗嗤一笑道:“没想你是第一个送我花的小蛇。”

“小白你年纪太小,对于我们三域六界里面的规矩很多。这朵扶桑花现在虽然变成原形,等她灵力恢复后就会离开,但是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小蛇对着她头上的花伸出蛇信,扶桑花身子一颤。

“你的尾巴好像流血了!”伞伞看着胳膊上的小蛇,脸凑近看过去。

小蛇看了眼扶桑花,伸着舌头舔舔她的鼻子,像是再告诉她没事,伞伞给他系上红色手帕,然后把它托在手掌上,红色手帕恰巧铺在伞伞的手中,猛地一看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莲上卧着一朵白色的莲花,他闭上圆溜溜的大眼睛,陡地睡倒。

“你是想要睡觉?”伞伞感觉到凉意,四面天色也暗起来。

伞伞看着他滑稽得模样,心中不觉有升起几分怜爱。

小蛇摇摇头,伞伞道:“你是想要我找个地方休息睡觉。”

小蛇游到她的肩头,在她的耳垂上舔舐似乎是夸她。

“你不用担心我,我整日都是这般,白天与师兄们一处听学,虽然对师父讲的知识一知半解,晚间就坐在我与青萝的卧房望着高高的梨树从光秃秃的枝丫长到花满枝头,雨打梨花,新叶疯长,看着青色的果实由小变大再到木叶瑟瑟而下再次顶上洁白的雪,一岁结束。我可是一只特别的小蝴蝶,常年不睡,是不是感觉很厉害。”

伞伞簪在头上的扶桑花微微颤动,小蛇警惕地望过去,清风明月,晴朗地深夜,山林中的老虎低吼两声似是被威胁地呜呜回巢睡觉,。

小白蛇矫健地独自游到乱石中,火红的手帕与白色身躯在黄昏时分如隐若现。

伞伞追赶跟着来到一处山洞,山洞宽阔,星星点点的石头像星星闪耀,一汪碧蓝色的温泉,氤氲着的水雾,小蛇缠上她的脚踝,拽着伞伞进到温泉之中。

伞伞脚尖触碰到水,身上顿时充满暖流,身上的疲倦减轻不少,舒坦的闭上了眼睛,虽然说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小蛇看她舒坦自在围着温泉游一圈而后跳出来,消失在了山洞里。

芙蓉帘阁荷花被一阵强劲的风带的摇晃起来,而后又恢复平静,杜羽身披红衣,坐在大殿的宝座之上,心情极好。

度烟作为震慑众人的剑被挂在墙上,看见自己的主子回来高兴地又便会一段丝绸飞到他的手腕。

“蓝砂,你吩咐厨房多做几样糕点,捡些平日我爱吃的,每样多做一点,少放些糖。”杜羽喜上眉梢,对着站在大殿之外的侍卫道。

度烟紧紧贴在他的手腕,委屈巴巴地说着只有杜羽才能看懂的语言。

“当然高兴,难道你不高兴吗?”杜羽说着独自笑起来,这苍凉的大殿上回荡着万年没有过的笑声,把脚踝处系的红色手帕取下来,脚踝上是万年来快要消淡却依旧存在的疤痕。

度烟飞到杜羽新增添的伤口处缠住。

“无碍!是朵功力深厚的神木扶桑花花芯所致,修两天便会好。”

伤口流出的鲜血染在了红色的“传递绳”上,杜羽隐去隐去它的形状和颜色,透明的不被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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