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宣州城

陈敬祖自回到九阳门之后,便借口旅途劳累,不再外出,就连今夜为大小姐行归魂之术时,他都没有出来。

他只是个医士,半生时间都是在救死扶伤之中度过的,即便是加入了九阳门,因着医士身份,颇受敬重,出入自在,帮内帮外的不少人都曾得到他的医惠。

三年前受帮主之托,在偏僻的兴林镇搜寻李仙师所说的特殊孩童,他明明知道搜寻来的孩童可能的悲惨结果,却还是念着帮主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接下了这份差事。

可真正找到那三个活蹦乱跳的孩童后,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做不来此等有伤天和之事。

若不是有人时刻在旁监督着,怕是在半路就已经将那三个孩童放走了。

胡思乱想了半天,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陈敬祖终究是放不下那三个孩童,起身穿衣,远远地从后面绕到那处大房子背侧的一个小角门处。

而后躲在阴影里亲睹了李仙师抽取大小姐魂魄并吸入的过程,骇得他心惊肉跳,正想着到前面告知乔帮主之际,他看到事情又有新的变化。

志得意满的李仙师在抽取那个叫陆凡的孩童魂魄之时,不知什么原因被反噬了,倒地不起,之后,他便看到三个孩子手拉手跑向他所在的小角门。

陆凡带着粟瑶和齐元丰跑向那个除了大门,唯一存在的小角门时,纯是为了躲在阴影处而来的。

没想到此处竟然还有个小门。

三个人前后连贯,一刻也不敢停留,出得门来,如水的月光下,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细看之下,又吓了一跳,这不就是引他们来到此处的陈敬祖么?

三人全身绷紧,紧张地盯着前面这人。

陈敬祖低声说道:“你等莫怕,此前之事,是我之错,若是想要逃离此处,便随我来。”

陆凡不说话,就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身边的粟瑶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说道:“师弟,我觉着他说的是真心话,我能看懂。”

此时的陆凡心中一点也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是不是真心话,已不重要了,眼下他们三人没别的路可走了。

如果陈敬祖想要对他们不利,只需大喊一声,前院那些人便会即刻跑来抓住他们。

最后在双方无言的默契中,陈敬祖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半月形的木门之处,掏出一把钥匙,在已生锈的铁锁中鼓捣了半天,打开了木门,将三人带出去后,又转身小心地将木门掩上。

原本李仙师将做法之地安排在九阳门东北角就是为了事成之后便于逃脱,眼下也算是方便了陈敬祖和陆凡三人。

出了那个半月木门之后,已到了九阳门整个大院的外面,也已处于广陵镇东北边缘之处。

不远处有零星几座房子,几人快步离开,向前走了三里左右,在一处狭小的巷子中停下来。

陈敬祖走到巷子入口的一家门前,轻轻地敲门。

不一会儿,从里面传来吆喝声。

“谁这么晚来打扰老子?”

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之后,一个光头大汗侧出半个身子,看到陈敬祖立马抱拳作揖。

“原来是陈医士,且饶过兄弟口中无德。”

两人就站在门口低声商量了片刻,陈敬祖又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光头。

又细细的商量了一些细节,陆凡三人便被光头带进了小院子中。

……

宣州城在宣州府算得是最大的城了,人口近五千万,占地百里方圆。

不过与整个晋国内动辄数亿人口的大城相比,显然是排不上号的。

即便如此,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还是让陆凡等三个从偏远乡镇来的孩童目不暇接。

进得城来,护送他们到这里的商队护卫头领便放了三人出来,今后是生是死,也与他无关了。

当日,陈敬祖找到的是广陵镇最大的商号,富云商号的一路护卫头领,因欠着他一个人情,再加上银子的作用,护卫头领便应下了这份差事。

借着运送货物的便利条件,从广陵镇到宣州城,足足走了半个多月,总算是将三个孩童平安送到了。

三个孩童进城后,便四处打听是否有来自于兴林镇方向的商队。

这是他们回到家乡的唯一途径。

可是宣州城大得很,一时之间倒也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三人便在城内无目的闲逛起来。

在城中偏西侧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占地有上千亩。

广场上人流如梭,车来马往,端地是热闹非常。

在广场中心位置,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让他们三人比较奇怪的是,排队的都是如他们这般年纪的孩童,有男有女,大多数孩童旁边都有大人陪伴,也有无人看管的,独自一人排着队。

花了很长时间,陆凡带着粟瑶与齐元丰两人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这条长长的队伍前面究竟是在做什么。

终于挤到队伍前面位置时,发现了十分好玩的事情。

所有排队的孩童都要在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上摸一下,有的人摸那石头时,什么事情也没有,而有的人手刚一触到那石头上,那块石头便会发出各种颜色的光柱来,有时那光柱长一些,有时些短一些,且有的发出两个或三个光柱,有的只发出一个光柱。

看了好一会儿热闹,陆凡慢慢地看出了一些门道。

没能摸出光柱的孩童则是副失望委屈的模样,旁边的大人也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而摸出光柱的孩童与陪伴他们的大人都会高兴得跳起来,那种快乐就像是陆凡在山里捡到了一只撞死在树上的野兔一般。

随后那些摸出光柱的孩童便会被不远处一字排开的五张旧桌子后面的人带走。

而且这种带走孩童的事还有很有些规律,第一家若是带走了一个孩童,那么第二家就会十分关注正在摸石头的孩童,如果没摸出光柱来,只好认命,如果下一个摸出了光柱,那么带走这个孩童的则是第三家,以此类推。

在那块石头旁还有一个大汉,嗓门粗壮,不时地喊着。

“土属性下品灵根,归入西山寺。”

“金木双属性中品灵根,金主木次,归入清一仙宗。”

“冰属性变异灵根,归入灵山。”

“火土双属性上品灵根,火主土次,归入青叶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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