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她在强烈的恐惧和兴奋下,没了知觉。
“大哥,我要先摸上一把,不过分吧?”一个体格精瘦的跛脚男子哼哼道,此人眼中带着讪讪的毒笑,一双大手就要接近意识初清醒的崔晚棠。
“这么好的女人哪能让你玷污了?还不把她扛回咱们营地!”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不屑。
显然,这是一群土匪。
在朦胧的意识中,崔晚棠只觉头脑昏沉,浑身乏力,此刻,她只想要一样东西:水!未着一丝的她,在寒风中静静地躺着,任凭土匪门争论。现在的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渴望那清凉的,柔和的水流。她想到身旁这条小溪,涓涓细流在乱石中蜿蜒前行,在冬季一大片一大片的萧条中,显得单薄脆弱,但这已经足够她脱离险境了,她想。
在土匪们议论不休的时候,她集中生智,艰难但又迅速地爬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跳进了小溪。
岸上,只留下一片惊呼和咒骂声。小溪水面只余下一圈又一圈逐渐荡漾开的波澜。
“他妈的太可恶了!老子还碰都没碰这女的一根寒毛,这女的就跑掉了,不甘心!”思想单纯的胖子先抱怨道。
“呵呵,这小娘们能跑多远,派人在溪尾驻守,抓住十个小姑娘都不成问题!”瘦子愤愤地说,“等抓到这么好的女人献给首领,哥几个赏个全家都不在话下!”
一番话,鼓舞了全体土匪,他们分工明确,却还是低估了崔晚棠的潜水能力。现在的她化成了所谓的人鱼的样子,在水中无比轻松地畅游。溪水真清啊!她尾巴掀起的每一颗沙子她都能清楚看见,成群的银鱼轻快地游过她身边,令她脸上一阵痒痒。
太不可思议了,我居然可以那么久不呼吸,还一点也不怕冷,不会是得了什么病把?不过,现在的她由于逃跑,身上没有衣服。她料定土匪们会在溪中、溪尾等候她,于是她逆流而上,回到了逃走的地方,那里有她的一堆衣服。她吃力地爬上岸,迅速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回家!
回到家后,她虚弱不已,元气大伤,既是因为惊恐和大量的运动,也是因为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担忧。没想到,才躺了半小时,她就已经焕然一新。
“来,外面太冷,把这杯红糖姜茶喝了把。”母亲显露出少有的慈祥。她抬起含泪的星眸,咬着嘴唇盯着娘。娘又比印象中老了,矮了,发间的雪与她的珠泪交相辉映,枯黄的脸庞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吻崔晚棠。突然,哥哥回来了,母亲结束短暂的亲昵,拿了钱向哥哥叫嚣着要零花钱的身影蹒跚走去。
崔晚棠别过脸去,不愿看到母亲低三下四的恐惧。一个从小缺乏长辈关爱的女孩子,往往比其她女生更坚强,在某些方面也更脆弱。每年她只回一次家,可是年过不惑之年的母亲,还有多少个一年等她回家呢?
“听见没?老不死,我要两块大洋!两块!”哥哥从小泡在溺爱的深潭中,此时正带着酒气,拍着桌子大喊。他还大手一挥,把书架上所有的书都挥落地上,“你不给是吧?老子他妈不读书了!”说完,便摔门而去。
这已经是家里的常态。
崔晚棠爬起来,和母亲一起整理地上的书本,把它们一一放回书架上。
突然,她捡到了哥哥摊开在地上的语文书,上面的内容显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鲛人,又名泉先,泉客。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鱼尾人身的神秘生物。与西方神话中的美人鱼相似。早在干宝的《搜神记》中就有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她虽然没读过太多书,但也不至于目不识丁。这一刻,她惊呆地盯着这行注释,在母亲好奇的眼光下,飞奔进刚才卧躺的地方,果真找到几粒珍珠!
接着,她入魔了一般反复诵读着语文书上的这首有关鲛人的诗: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鲛人之故,胡在乎寻珠!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鲛人之故,胡在乎赏其律!
这首简短的小诗,韵脚为u音,配合着注释,不难理解:
天黑了,天黑了,你为什么不回来?
若不是因为鲛人的出现,我怎会寻找珍珠?
天黑了,天黑了,你为什么不回来?
若不是因为鲛人的出现,我怎会欣赏它的歌声?
崔晚棠十分害怕地读着此诗,和语文书上的译文。一句“我怎会欣赏它的歌声”,令她毛骨悚然——为什么是“它”,而不是“她”?难道自己现在已不是人类了?
母亲看着几近癫狂的女儿,终于叹口气,开口了:
从前,我们村有一个古老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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