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净曦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应该不是低血糖，只是吃了太久的泡面，中午又看见那样的场面“犯病”了才晕过去的。
“我帮你拔针，可能会有点疼。”
猫老板在床边蹲下，将医用胶带撕下来以后，按住中间有棉花的胶带，迅速把针头拔出来。
“谢谢……”
毛净曦的手背传来转瞬即逝的疼痛。
“那个……这些东西多少钱？我马上给你。”
听到这话，猫老板愣了愣，接着摇了摇头。
“今天猫舍有只猫跑出去吃了你的饼干，应该是我付钱给你。”
饼干？是那一盒已经过期的饼干吗……
完了……希望猫猫没事。
“没关系的……但是，猫猫不能吃饼干吧……”
“是啊，我担心它们跑出去乱吃东西，所以才把它们换到这个更大的猫舍，这样它们就不会那么闷了。”
“但是地方真的太大了，我一个人做卫生都要一整天。”
做卫生……
毛净曦的眼睛“蹭”的一下亮起来，她试探地问道：“那你这里……要临时工吗？”
房间里的一切气氛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另一种味道——毛净曦的心紧在了一起，她都有点后悔这么问，太尴尬了。
“临时工？”
猫老板三个字的反问让毛净曦的心彻底凉了。
她就不该问出口！
“小时工吗？”
猫老板打开了床头的灯，因为阁楼里的灯太暗了，她又在床头装了新的。
毛净曦这时候才看清猫老板的样子。
干练的短发捆在后脑勺，头上戴着有猫舍标志的鸭舌帽，她的眼睛很好看，时时刻刻都泛着笑意。
“但是我这里不招没有成年的妹妹哦，不好意思了。”
未成年？
毛净曦的头顶冒出一个问号，然后她又想了想自己那张小学生脸和1米55的小学生身高。
嗯，这个猫老板一定是个大好人。
“额……我已经20岁了……”
猫老板的脸上浮现出无与伦比的尴尬，但她还是坚持笑着说：“现在就能上班吗？”
“当然！”
月亮已经跑到了黑沉沉的天上，夜晚十一点，除了彩虹猫舍还亮着灯，市医院的心理科室也亮着。
“啧，不是我说你，陶净锡。”
“你居然被方雨琳打成这样。”
她看着比那个精神小妹高了一个头的、不争气的长发朋友说道。
“闭嘴……”陶净锡的额头冒着三条杠，他望着天上的月亮，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的今天下午的事情。
他并不是不想还手，而是他不能还手。
“湖心公园中段有监控吗？”
顾千婳不解地偏过头去，似乎是意识到陶净锡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你猜为什么方雨琳约你去中段见面？”
因为中段没监控，方雨琳打她就不会被拍下来。
“……”
“行。还以为有监控，能抓她个正着。”
顾千婳摇了摇头，以表示她对好友的心疼。
“反正你爸爸的公司不是已经渡过难关了？赶紧让她爷爷撤资吧行吗？”
这语气真是恨不得立刻打个电话给云远叔叔。
但是顾千婳看见陶净锡沉默了。
她撇撇嘴，暗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诶，不值得，没那个必要。”
方雨琳一而再地出轨乱搞，再喜欢她也没必要再原谅了。
“我知道……”
陶净锡不是在想这个，而是在想今天的救护车是谁叫的。
她记得那段路没什么人去，那时候也没有看见有人经过。
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又想不到那个点子上去。
“行了行了，你不是明天漫画上架吗？听说我们家小曦可是潜力股！”
陶净锡扭头看着她笑了笑。
“记得请我吃饭。”
“记得请我吃饭。”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了这句话，接着办公室被笑声充满。
“诶，鼎鼎大名的顾医生还要蹭我一个画漫画的饭吃啊。”
陶净锡一边调侃她一边走到沙发拿上自己的包包。
“走喽，顾医生，11点30，该轮到你下班了吧？”
要是等到明天，顾医生肯定要忙得起飞，别说吃饭，是水都没得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去地下停车场开了顾千婳的车，驱车去往一个顾千婳最近刚发现的自助餐厅。
“这里的板烧鸭好吃得不得了。”
顾千婳将陶净锡带到前台点菜。
“辛苦你了，小小一只还帮我搬那么多东西。”
就在她们点菜时，毛净曦和猫老板也走到了另一个前台那里。
“是她？”
顾千婳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手里的兵刃，她往陶净锡身边躲了躲，示意让陶净锡挡住她。
“这一顿算是我请你的，谢谢你愿意来猫舍。”
先前找了好几个人都说不愿意每天给猫猫梳毛啊、铲猫砂啊……这些工作很简单，但是整天都在重复。
所以猫老板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是我该谢谢老板……但是……我自己付就好了。”
毛净曦看着比自己高了20厘米的猫老板，她的眼神在期盼着什么。
“那好，我从你工资里扣，怎么样？”
猫老板和善地说道，但是她的眉宇总给毛净曦一种她在“算计”的感觉。
她知道猫老板是个大好人，但是这个人情她也不想欠。
“那你一定记得扣出去！”
这话被旁边的顾千婳和陶净锡听见，她们对视了一眼，好像是在说：第一次见到让老板别忘记扣工资的人。
两个前台姐姐也是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一共328，扫码付款在这里，女士。”
前台将付款码放在猫老板面前，听见“叮”的一声后，毛净曦的心便收紧了起来。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到座位后，顾千婳不禁笑着说道：“真是有趣的小孩。”
她没有说这是自己的病人，因为心理医生是要尽量避免与病人接触、并且更不能成为病人的朋友。
“那个好像是……”陶净锡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在电梯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好像就是她。
“我那个公司里的？”
顾千婳只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说起来真是巧，因为她这个病人的名字读音就跟陶净锡差了一个字。
她们居然还签约的同一个公司。
顾千婳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菜上齐后，顾千婳举着杯子，提前庆祝自己的好友作品大卖。
而同在这个餐厅吃饭的猫老板和毛净曦也一同举了杯子。
“猫老板开张大吉！”
清脆的碰杯声同时响起，毛净曦喝下了好久没喝到的可乐，陶净锡抿了一口顾千婳带的名贵红酒。
愉快的晚饭时间一直持续到了半夜一点、
毛老板说送毛净曦回去，但毛净曦坚持说自己的家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猫老板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尊重了毛净曦的选择。
随后走出餐厅的是陶净锡，顾千婳又被拉回去加班了，她只能自己回家。
原本的路线应该是出了餐厅后过斑马线，可是陶净锡正巧看见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
她居然鬼鬼祟祟地跟在了那个小不点的后边。
陶净锡皱了皱眉毛，难怪刚才她听见那个鸭舌帽想送人家回家，原来是另有所图。
这个城市的夜晚不算黑，因为路边装了很多灯。
毛净曦回家的路并不近，大概要经过几百个路灯吧。
她一只耳朵戴着耳机，边走边警惕地打量周围。
她总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但是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时她的手机也收到了短信，是猫老板给她日结的工资。
刚好跟刚才的饭钱抵了，在奖学金发下来之前他还能靠着临时工程一撑。
药也快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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