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冯琦咬了郑璟

三天后,冯琦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也算是慢慢喜欢上了幼儿园,这里不光孩子多,而且玩的花样也多,比在老家和那帮顽皮的孩子玩的脏兮兮的各种游戏好的多,所以不再抗拒每天被送到幼儿园了。

在冯琦看来,这里除了活动的范围小了一点,小朋友们每天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比村里那帮不修边幅的孩子们要好多了。。

于是他不再像前两天那样哭哭啼啼的了,反而每天高高兴兴去,快快乐乐回了。

冯琦最爱玩积木和滑梯。

第四天的下午,午睡起来之后阿姨就让他们在室内玩玩具,冯琦就选择和一帮孩子们玩搭积木游戏。

小朋友们围在小桌旁边,桌上很多的积木块被他们拿起来搭建各自认为最漂亮的建筑。

冯琦刚刚站起来探身拿起来一块离他远一点的一块积木,另外一个和他隔着一位孩子的也伸手来拿,只是慢了半拍,那个男孩没有拿到。

冯琦拿着那块积木,就要往自己的搭建的造型上摆放,那个没有拿到积木块的男孩就走到他跟前,二话不说伸手就要从他手里抢。

冯琦一见一双小手来抢自己的东西,毫不示弱地双手紧紧抓住,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个男孩也用两只手上来抢夺,四只小手就攥在一起,谁都不想放手。

男孩嘴里还喊着:“我先看见的!给我!”

冯琦也喊:“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撒开!”

两个人你争我抢,都没有服软。

旁边的孩子们就拿眼睛看着他们,没有人来帮忙也没有人来劝解,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纠纷,手里还不停摆弄自己的积木。

旁边坐着的阿姨织着毛衣早就见怪不怪,也没有过来劝解和制止,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许打架,好好玩。”

知道他们一会就会各自玩自己的了。

在村子里野惯了的冯琦,也经常和村里的孩子们打打闹闹,早就学会了如何去战胜对手。

双方你拉我拽,基本上是势均力敌,谁也拿不到。

冯琦一看硬抢不过对方,两个小眼睛一瞪,脸上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心里已经开始发狠了。

对方也不相让,也瞪起眼珠子发威。

冯琦见对方没有退却的意思,随即就低头张嘴朝着对方的小手腕咬去。

这一口说是咬有点不对,应该是张大嘴巴虚张声势地含了一口,也就是在对方手腕处轻轻咬了一下,冯琦上下牙颌并没有发力。

这不是冯琦不敢咬,而是他心里还是发虚,毕竟初来乍到,刚刚融入这个团体,一旦真的咬下去,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他也亲眼看见阿姨惩罚别的淘气小朋友,罚站、打屁股。

阿姨打屁股还是很用力的,昨天一个小朋友的屁股都被阿姨用手使劲打红了。

那个顽皮的小朋友哭嚎了几分钟,独自站在墙边,别的小朋友也被阿姨告诫不许理他,除非他承认错误。

十分钟后,那个挨打的孩子轻声哭泣着去求着阿姨原谅了。

冯琦心里也有点怕怕的。

对方被冯琦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了,看见对方恶狠狠一口咬下来,心里就发慌了,吓得急忙抽手,立马大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喊着:“阿姨,他咬我!呜呜…”

阿姨急忙放下手里的毛衣,匆匆过来,看看那个男孩的手臂问:“咬哪里了?”

结果什么伤痕也没有看到,只看见手腕上有一点点口水。

顽皮打闹习惯的冯琦看见对方这个样子,心里想:我又没有真的咬你,看你这个胆小鬼样子!

嘴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白了一眼他,转身自顾自玩去了。

阿姨看见郑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安慰了两句郑璟,就来到冯琦身后对他说:“冯琦,你怎么可以咬小朋友?”

冯琦大声回嘴:“我没有咬,是他自己吓哭的。”手里还不停摆弄自己的玩具。

别看他声音很大,其实内心还是虚虚的,生怕老师责罚他。

阿姨没有发火,也没有生气,语气很是和蔼地对冯琦说:“那你也不能上嘴咬人啊,打人、咬人都是不对的。你刚来,阿姨不吵你,下次不许这样了,要和小朋友搞好团结。”

冯琦回头认真看了一眼阿姨,心里一块石头落下地,轻轻点头,嘴里“嗯”了一声。

两个孩子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咬,居然咬出了两个一辈子的好朋友。

阿姨拉着冯琦的手说:“那你去给郑璟小朋友道歉。”

冯琦乖乖跟着阿姨来到郑璟面前,看着郑璟满眼含泪的样子,冯琦很想笑,但是没敢笑,只是轻声地说:“我没有使劲咬你吧。”

冯琦这个时候还不完全理解道歉的含义,该怎么道歉,他的理解就是要给对方说点好听的软话,以求对方的谅解。

这个叫郑璟的男孩听见冯琦的问话,擦了一把泪水说:“我以为你要咬我了。”

阿姨对冯琦说:“你要道歉,应该说对不起我错了。”

冯琦听完了之后就像复读机一样把老师的话说了一遍。

阿姨满意了,用手又替郑璟擦了一下 眼泪,说:“好了,别哭了,和小朋友好好玩去吧。”

两个人又各自回到刚才的位置开始玩了。

小孩子的脸哭的快,笑的也快。

没几分钟,郑璟就和旁边的小朋友换了位置,挨着冯琦玩了。

郑璟问冯琦:“你叫什么名字?”

冯琦看了看郑璟,脸上的泪痕还在,就说:“我叫琦琦。”

郑璟说:“我叫郑璟,咱俩做好朋友好不好?”

冯琦想了想,感觉得能在一起玩就是好朋友,就点点头说:“好!”

郑璟马上就拉着冯琦的小手说:“我还有一个好朋友,来。”

不由分说拉着冯琦绕过桌子,就朝对面跑去,来到一个小男孩跟前喊他:“刘向阳,我们又多了一个好朋友,他叫琦琦。”

这个叫刘向阳的小朋友,许多年之后就是刘大鑫的父亲。

刘向阳这个时候自己正和几个小女孩玩的正开心,头也不回地嗯着,甚至都没回头看冯琦一眼。

郑璟觉得这样就算是介绍过了,又拉着冯琦回到了他们的位置,两个人兴高采烈玩耍起来。

从此,两个人只要到了幼儿园,就像两块狗皮膏药贴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至于刘向阳是偶尔和他俩玩的不亦乐乎,大部分时间是泡在女孩子当中,对于女孩子玩的游戏甚是精通,就连做集体游戏的时候,也不和冯琦、郑璟手拉手,而是左手拉着一个小女孩、右手拉着一个小女孩。

而冯琦和郑璟从来都是手拉手和大家一起玩。

长大之后,冯琦和郑璟没少拿刘向阳在幼儿园时候的事情开涮:“**的,你大流氓从小就是流氓坯子,和我们最要好,可从来都是拉着女孩子的手做游戏,跳皮筋、玩沙包(都是女孩子最爱的游戏)你是样样在行,连梳辫子、扎头绳、绑皮筋你也是当仁不让的行家里手,我们怎么就和你做了好朋友。”

刘向阳不服气地说:“那叫天赋,你们懂不懂?不会这些 哪有现在这么多女孩喜欢我?”

确实,老话说:三岁看老。这话用在刘向阳身上一点不为过。

此后,在幼儿园的大门口,要是段琴琴先把冯琦送到了这里,冯琦就在门口等着郑璟和刘向阳,他们三个小不点就一起进去,郑璟和刘向阳两个也是,谁先到了就等另外两个。

尤其是冯琦和郑璟两个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玩不完的各种小把戏一样,既不调皮也不打闹,天天腻在一起。

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小鬼大的小孩子整天在一起能玩出什么花样。

刘向阳只有在没有和女孩子玩的时候才和他俩凑在一起。

两年后,三个同龄的小伙伴都要进入钢厂子弟小学上学了。

去学校报到的第一天,三个伙伴惊奇地发现他们居然又分在同一个班里。

三个人别提有多开心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个时候钢厂子弟小学人还比较少,他们那一届新生总共才两个班级,加上外来的非钢厂子弟的新生才五个班,学校为了管理方便,就把钢厂子弟尽量分到一起,外来的新生组成班级。

这样做看似没什么问题,时间一久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很快就会形成两大派系:厂内学生和厂外学生。

厂内孩子都集中在一班和二班,三班则是混合班级,双方各占一半左右。

小学的时候还好,毕竟年纪小,彼此之间不会有太大矛盾,无非是你上你的学,我上我的学。

可在小学养成的派系观念,到了中学之后就会完全显露出来,双方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发生口角,甚至于大打出手。

钢厂大生活区是个长方形的,占地大约两千余亩地,几十幢三层小楼整整齐齐在里面排列,一部分钢厂工作的双职工都在这里安家落户。

生活区有四个门,分别是东、南、西、北门,出西门距离钢厂大约四五公里。

冯江海家在十九号楼二单元十一号,每个单元十二户,每层四户,共用一个厕所和水龙头,每户家里厨房很小,所以大家都把做饭的蜂窝煤炉火摆在过道里,做饭、炒菜都在这里。

家家户户基本都是如此,一到饭点整幢楼,甚至整个生活区都飘荡着各式菜肴的香味。

你就是食欲再差,闻到这四溢飘香也都忍不住咽口水。

幼儿园在西门边上,而小学则在南门边,中学在东门边上,至于北门那里就是正在修建的钢厂的俱乐部,俱乐部是多功能的,主要是大会堂,平时还可以放映电影、演话剧和戏剧。

北门这里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好在学校就在大院之内,自从哥哥冯斌上学之后都是自己走路去的,除了开学的第一天冯江海夫妇领着冯斌报到确定了班级位置之后,再也没有送过他上学。

冯琦上小学之后,哥哥冯冯斌也刚刚到中学上初一了,离开了小学校。

别看路途这么近,小孩子走路也就八九分钟的样子,可冯琦每天都要提前二十分钟去上学。

路上的他一点也不孤单,也从来不跟着哥哥一起走,而是绕道去找郑璟和刘向阳。

郑璟的家在28号楼,刘向阳家住29号楼,他们离学校更近一点。

冯琦总是拐个弯跑到他们两个家楼下,站在28号楼和29号楼的中间空地上 ,冲楼上两边喊几声:郑璟!刘向阳!

早就等着呼唤的郑璟和刘向阳就跑了下来,有时候手里还拿着半块馒头,一看就知道早饭吃的晚了一点。

郑璟是姐弟两个,姐姐叫郑靓,比郑璟大三岁。

刘向阳是家里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才刚刚三岁这个时候他小弟弟还没有出生。

有的时候就是郑璟和刘向阳在路边等着冯琦,反正不管刮风下雨,他们三个一定是要一起到学校、到班里的。

有一次,冯琦发高烧,早上起不来了,郑璟和刘向阳就在自家门口路边等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两个人跑到冯琦家才知道冯琦发烧了不能去学校了。

两个人到学校都已经迟到了半节课,他们给老师的理由是看望生病的冯琦并替他请病假了。

放学之后就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了。

三个人极少放学就各回各家回家,总要找出各种在外面玩的花样。

男孩子们的童年从来都不缺各种游戏。

玻璃球、拍面包、打三角、捉迷藏等等。

还有就是跑到建筑用的沙子堆上,可以花样百出地随意玩。

三个人无论玩什么花样的游戏,很奇怪的就是水平都是旗鼓相当,难以分出来高低上下。

比如说玩玻璃球,三个人都能在一米左右准确击中对方的玻璃球,经常是胜负均沾。

再有就是打三角。

三角就是用大人们抽完香烟的外包装纸,他们收集起来拆开之后重新叠成三角形,然后各自拿着各自的三角去把对方摆放在地面上三角拍打翻转过来,就算赢了对方一个。

三个小伙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愉快地度过了五年快乐的小学时光。

冯琦刚刚入学没多久,妹妹冯蕊也来到了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冯琦奶奶这次更开心了,她一辈子只有冯江海一个儿子,看见儿子儿女双全,那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别看冯江海有了这么一套房子,可要是冯琦奶奶来了,却还是不够住。

好巧不巧的是,他家二楼的炼钢分厂的技术副厂长于跃两口子要去外地的钢厂学习,两个人都是搞技术的,所以被总厂安排一起去学习,一走至少一年。

两家商量好,于跃的儿子吃喝都在冯江海家,而冯斌、冯琦两个人晚上住在于跃家。

于跃的孩子比冯斌大一岁,也在钢厂中学读初中二年级。

于跃的儿子叫于冬冬,由于两家住在一个单元,年龄相差不大,所以平时就和冯斌的关系很好。

冯琦奶奶来了之后,三个孩子每天在家吃饭,吃完饭就跑到二楼的于跃家里,美其名曰写作业、学习,可真正到了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三个孩子就像是鱼游大海一般自由自在了。

他们换着花样的玩耍、嬉戏、打闹,每天都玩到很晚才睡。

毕竟冯琦小了他们好几岁,他就像两个哥哥的小跟班,天天跟着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冯江海整天忙着工作,冯琦母亲和奶奶只顾着照顾小冯蕊,每天让三个淘气堡包饱喝足了就行,就任凭他们自由自在了。

于冬冬发育的较早,别看他只比冯斌大一岁,可个头比冯斌还要高半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今后钢厂的一个社会团伙逐渐形成,团伙头子就是这个被称为大冬子或者冬哥的人。

就在三个人单独居住没几天,于冬冬的几个要好的同学就几乎每天晚上来他家玩了。

郑璟也是只要有空就跑到于冬冬家找冯琦玩。

不大的房间每天晚上都是人满为患,多的时候是十几个,少的时候七八个。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来找于冬冬玩耍的大都是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上学就是混日子的一帮狐朋狗友。

刚开始大家聚在一起就是说说笑笑、谈天说地、吹牛打屁。

人一多,自然就吵闹,旁边的邻居就把于冬冬一顿吵,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冯江海。

冯江海在吃饭的时候把三个人说了一通,还说再看见他们往家里领人,就不让他们在一起了,让他们挤在自己家小房间,让冯琦妈和奶奶去楼下住,他可以监督他们。

唯恐失去自由的于冬冬和冯斌赶紧认错,也保证今后不会再带着同学们来了,冯江海才说了一句:“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冬冬你爸你妈把你交给我,我就替你爸你妈管好你。”

于冬冬的父母那个时候是急缺的技术人才,两个人都毕业于北京钢铁学院,是钢厂难得的人才。

于冬冬继承了父母的高智商,本来学习在班级名列前茅,甚至在年纪都是前二十。

挨吵之后,他们晚上就跑到钢厂中学的操场上玩了,他们聚集在体育器械区,有时坐在双杠上聊天,有时候坐在跳远沙坑里,有时坐在水泥台阶上胡吹乱侃。

冯琦和郑璟、刘向阳则距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玩自己的。

一天晚上,于冬冬和冯斌几个在台阶上坐着聊天,突然于冬冬喊:“筷子,郑璟、刘向阳,过来!”

三个小跟班听见喊他们,都急忙起身跑过来,刘向阳嘴甜:“冬冬哥,干啥?”

三个人就像三个等待命令的士兵一样,齐刷刷目光都看着于冬冬。

于冬冬从口袋里摸了一会,拿出一个五分个硬币说:“你们去大门口小卖部买包烟,嗯…,”

于冬冬嘴里嗯着,想了一下,说:“我好像记得大丰收五分钱一盒,你们就买大丰收吧。”

大丰收是当时一种廉价香烟 ,还有最便宜的就是大刀牌和火车头牌的,都是三四分钱一盒。

别看这一帮孩子,就数于冬冬有钱,别的孩子口袋比脸还干净。

于冬冬是因为父母都去外地学习了,每个月都给他五块钱,让他零花,学校需要用钱就朝冯江海要,他爸妈回来再给冯江海。

那个时候家里给零花钱的着实不多,给也是几分几分的给,就这样还不是天天有,一个星期给两次就不错了,毕竟那个年代工资不高,虽然物价很便宜。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