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逢

因为明雨父亲的离世,明雨母亲为了能维持家里的开销,只能在下班后再去打一份工。

明雨为了帮助母亲减轻的压力,他只好迈出自己的世界,在高三暑假试着出去找工作,只是以他的沟通能力,并没有什么工作可以让他选择,迫于无奈他求助了自己的母亲。他母亲为他找了一家便利店,老板是母亲以前认识的朋友。明雨见到老板后没有说什么,老板交代完要做的事情后,明雨也只是说了一句我会努力。这是他长大后为数不多的试着和人交流,虽然他还是很少说话,还是总沉默不语。

便利店的工作是负责上货拉货搬货以及一些相似的体力活,很累,但他很开心。除了与货家派来送货的人交流外几乎可以不用与别人交流。他还是习惯性地给陌生人贴上红叉,但试着迈出那第一步,总是比待在原地强。

“你快点来店里搬货!”便利店老板给明雨打了电话催促他快点来。明雨慌张地换好衣服后便急忙往便利店赶。

“姚曦,快点把账本拿出来。”明雨刚赶到门口就听见老板的声音。

姚曦,这个名字是明雨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人名,他和这个名字也有过一些回忆。“姚曦,好像在哪里听过。”明雨心想,他正准备往店里走,这时老板走了出来。

看见明雨,老板立马走到他面前对他说:“赶快进去搬货,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明雨点点头正准备往里走,老板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转身又对明雨说:“奥对了,我这两个个月有事,我找了一个新的收银来替我,她叫姚曦。今天开始她管记账,你以后记着进货的账跟她对清楚。”

明雨愣了愣点了点头。老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推开便利店的门,明雨就看见了那个叫姚曦的女孩,他对那个名字有印象,只是对那个人的面貌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关心和他无关的人。脑海的回忆隐隐约约闪烁着马俊他们的描述,对比后,他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好像就是那个姚曦。

“我是老板让来搬货的 。”明雨有些轻描淡写。

姚曦轻声回了句“嗯。”

明雨开始像往常一样搬货收拾货,姚曦便在一旁开始帮他记着账本。

忙完以后,明雨收拾了一下就推开门准备回家。

“再见,下次进货我会打电话给你,老板把你的电话给我了。”姚曦在明雨推门前那一刻说出。

明雨楞了下,回头对着姚曦说:“好的,谢谢。”接着他推门而出。只是明雨不知道,站在收银柜台前的女孩,正望着他的背影呆呆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好像没怎么变。”

此后的一个月里,明雨和姚曦的交流也只是关于工作的一些问答。直到在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趁着明雨来店里搬货,姚曦望着正在干活的明雨,突然问到:“高考成绩出来了,你考的怎么样?”

明雨愣了下,好像今天是出成绩的时候,他还没有查成绩。

“还没查。”

姚曦若有所思的接问:“你成绩咋样?应该还不错吧?估计一下你可以上什么大学啊?”

明雨继续楞神思索着什么,他到了高中成绩也没有变好,只是高三时妈妈总是说希望他能上个大学。于是他开始稍微努力,只是在他的那所高中,老师的水平有限,每年只要能考出去一少半那便是谢天谢地。

那所学校里的许多学生好像都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是一匹黑马,认为以自己的天资可以考上。老师则认为自己是个好老师只是学生不行、学校不行罢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以明雨的努力程度,也只能是刚刚够上上一个正经大学的的分数。明雨正思索着,突然发现姚曦还在眼巴巴的望着他,所以他礼貌的回了句:“我的成绩一般,也不知道能上什么大学。”

姚曦站定,望着又继续专心干活的明雨。

“好吧,那你查了成绩要记得跟我说一声。”

明雨诧异,他不理解姚曦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些不着边的问题,只是他并不想再和姚曦多说什么,便应了声嗯后继续自顾自的搬货。

干完活后从库房走出,明雨便看见晚霞娇艳的映射在姚曦的脸上,衬着晚霞他端详着那个女孩,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观察这个女孩。

他呆站在库房的门口,静静地看出了神。这女孩与他第一次相见时瘦了好些,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胖,不过明雨觉得已经好了很多。看着晚霞照射下的姚曦,他心想姚曦好像也没有马俊他们形容的那番丑陋,也可以能是高中三年姚曦也经历了女大十八变。

“看啥呢,干完活了吗?”一声平淡的话语把明雨拉回了现实,姚曦注意到了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库房门口的明雨,便问了明雨一句。明雨回过神来,他感到有些尴尬,于是他急忙回应:“没什么,活干完了,我就先走了。”说罢便起身往门外走。姚曦望着明雨默默的走出了门外。

姚曦的心里对明雨这些奇怪的行为并不惊讶和反感,她只是觉得好像已经过了这么久,明雨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改变,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明雨。

以前在一个班时,明雨是唯一一个和她联系在一起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好的方面,但也因为那些事让她总是下意识的观察那个和她一起被嘲笑的男孩。她发现每次别人嘲笑他,他总是默不作声,好像什么都没有在他身上发生一样。她当时真的很佩服明雨那种态度,因为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总是会很伤心,会很难过,可是明雨却显的蛮不在乎。她开始慢慢观察明雨,并且逐渐模仿起他,她也试图把自己变成像明雨那样的一个与世界无关的人。

上了高中,身边换了一批新的同学,认识一些新朋友后,姚曦开始尝试着改变自己。

经过高中三年的她的确改变了很多,在新朋友的开导下她慢慢变得活泼,也有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她发觉世界是那么的美好,生活也一天比一天有意思,她为自己以前的那种生活态度感到悲伤和义愤。

为了体验生活,她在高三结束后大胆的选择了找份工作来给自己的经历添上一笔。她没想到在机缘巧合下又碰见了明雨。

当她时隔多年又一次见到明雨时,她意识到明雨并没有像自己一样改变并且走出自己的世界。她也经历过一段时间的自我封闭,选择与世界隔绝,所以她明白并且理解明雨的感受。

时光总是喜欢挑弄人,明明十三四岁的他们还是那么的相像,可是到了如今回头望去却已然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看着明雨出店离去的身影,姚曦下了心,她决定在打工最后的这些天里去改变明雨,不论结局怎样,不论她能带给明雨的改变是多是少,是好是坏,她都决定去试一试。

后面两天明雨再来店里搬货时,姚曦总是想找机会和明雨说说话,可是看见明雨那张冷冰冰的脸,刚到嘴边的话她愣是觉得别扭,别扭到她怎么也说不出去。

几天后的清晨,这天姚曦起的很早,因为今天店里货已经少了许多,所以今天要忙的事情也会很多,她得早点去开店门。同时,姚曦觉得今天就应该鼓起勇气和明雨谈谈,因为今天早上明雨要在店里忙一个早上。“一早上的时间,肯定可以和他说上话,到时候话匣子打开了,就一定要多跟他谈谈。”姚曦边走心里边想着。

姚曦就到了店门口,她心事重重的打开店门,开始了工作。不过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她一直在等,等着送货的师傅打来电话,只要那通电话打来,没一会她就能见到明雨了。想到这,姚曦甚至有一点小激动。

没一会儿,手里的工作也忙的差不多了。她放下清洁工具走到收银柜台前,呆呆的望着那几张账单。

“铃铃……”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姚曦急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送货师傅没错。

这通电话来的很及时,姚曦匆匆和师傅确定好送货的时间后,便挂了电话立马给明雨拨了过去。

“滴…滴……”手机里响了几声后一声冷漠的男声从手机传了出来“喂,你好。”是明雨的声音。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好像多说一个字就会死,姚曦心想。

“喂,怎么?”

“嗷嗷,没怎么,送货师傅快来了,你现在往店里赶吧,你到了师傅也就应该到了。”

“哦,好。”

一声过后,明雨便挂掉了电话。只剩姚曦拿着手机还放在耳边,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但手机里的“嘟嘟……”声提醒着她应该放下电话了。

她愣了下神,放下了电话,又开始胡乱想了起来“实在不行今天就算了,听见他那冷冰冰的话,我就想打寒颤。”姚曦脸色有一点白,但是紧接着她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血色,并且对着空气微微笑了一下后,便坐下开始准备收拾收银柜台。

没过一会,送货师傅就来了,今天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办。看着面前成箱的货物,姚曦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只是一会功夫,师傅就把货从车上卸了下来,姚曦透过货物看见了正在往店前走的明雨,他还是像平常一样一身黑,脸还是像寒冰一样的冷淡,衬着空中朦胧的雾气,显得格外的搭。

简单的对过货物账单后,师傅忙着给下一家送就着急的走了。店门口只剩下姚曦和明雨还有一大堆货物,气氛有些尴尬。

“嗨,早…早上好。”姚曦强迫着自己把嘴咧开笑着对明雨说到,明雨看着她,冷淡的回了一句“嗯,早上好。”

明雨随即进店里的库房穿上了工作服拿起工具准备干活。姚曦见明雨走进了库房便走向收银柜台也准备继续工作。

第一缕阳光顺着店门打进,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没一会儿,晨曦便不留余地的透过店门浸满在店里。

姚曦呆呆的望着那阳光下的明雨,只是一会的工作,他脸上就已经挂上了细汗。

姚曦有些发懵,尽管清晨的阳光很是柔和,但还是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她顺着目光看向了明雨,在阳光的照耀下,灰尘就好似一层轻盈的薄纱将明雨围住,给这个本就冷漠的人又添上了一丝神秘。

她看的出了神,她很想跟着阳光一起照耀在明雨的身上,然后照进他的心里,她想揭开他身上的那层薄纱,让他也能透过阳光去看看世间的美好。

夏天的晨曦抹向地面,照向人流,好像让人有着无限的慵懒,又不失那一丝的活力。

每天早上店里的客人都不多,今天尤其。姚曦眼神空洞一直望着干活的明雨,但明雨没有注意到什么。

直到干完活。他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便准备让姚曦去拿货物单对账。

一扭头,他和姚曦四目相对,不巧的是,此时他在看她,但她却好似在自己的世界里窥视自己。而透过心灵的窗户看去,她却在看着他,但他却关上了心里的那扇窗户。

“账单,来对账了。”

“哦…哦…什么?”姚曦还有点没缓过神。

“账单,麻烦来对下账。”

“哦哦,好……好的,来吧。”

姚曦慌忙拿起账单,转身推开收银柜台旁的小挡板便向明雨走去。明雨接住姚曦递给他的账单,低着头开始对账,姚曦便也低着头跟明雨一起看向账单。

阳光尽情的挥洒在他们的身上,好像要不遗余力的将温暖赐予他们。姚曦心里有些忐忑,她用余光撇向了明雨的脸,明雨正专心的看着账单。她还是想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没一会,账单便对完了。明雨舒口气望着姚曦,他觉得姚曦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没事吧?看你脸色有些不好,哪里出问题了吗?”明雨破天荒的主动开了口。

姚曦很惊奇,这是工作之外明雨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而且还是在关心自己,她觉得时机来了。

“啊?没事没事,应该是早上没吃早饭所以这会有点饿,没问题没问题。”

“嗯。”明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的他一样。

“哦对了,我有点话想对你说……”姚曦赶紧又开了口,准备说点什么。

“叮咚,欢迎光临。”上天好像跟她开了个玩笑,她刚准备说,结果就来了客人。她想叫住明雨让他等一等,但明雨看见有客人来后望了眼姚曦便径直往库房走去。

姚曦叹了口气后走向了收银台,结账的时候,明雨也换好了衣服从库房走了出来,他没有停留,径直向门口走去,路过姚曦时淡淡对她说了声:“我走了,再见。”说罢,便推门离去。这次,姚曦想叫住他,但最后还是没能张开嘴。只是这次她没想到,这一次见明雨,便是她青春里最后一次见到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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