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傅识珠明光初现

“今日课就到这,若还有事请教可课后找我。”白书薇收拾案牍上的书籍,开始看阅各皇子皇女交上来的课业。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九皇女越昭钰路过十一皇女越昭锦旁边,轻蔑的哼了一声,故意撞了她的肩膀走出了学堂。

越昭锦差点被她撞了个趔趄,幸好被旁边丫鬟眼疾手快扶住。

“殿下,没事吧?”丫鬟渭琼担忧问道。

“无碍,不过是撞了一下,习惯了~”越昭锦整理好衣衫,接过丫环递来的袍子披于身上。

一旁的五皇女越昭媛看见了全过程,嘴角带笑,语气里却暗讽:“十一皇妹这身子骨还是有点虚啊,九皇妹稍微撞了一下就如此,看来应该修养一段时间再来。”

越昭锦正在低头系绳结的手稍微顿了一下,嘴唇也不自觉的抿了抿,遂恢复神色抬头道:“谢五皇姐好意,昭锦无碍。”

“那就好,毕竟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五皇女意味深长的笑着站起身,一旁的侍从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便从越昭锦旁边走过也出了学堂。

越昭锦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五皇女越昭媛的背影,遂收回视线拿起一卷书稿走向了白书薇:“太傅大人,我之前交的案卷有些差池,这是我重新书写的,还请过目。”

白书薇接过案卷,粗略看了一眼:“嗯,行,没什么事你也先回去吧,不然你父君该担心了!”

越昭锦踌躇了一会,行了个大礼:“昭锦还有一事相求……”

白书薇讶异的赶紧扶她起来:“好孩子,有事直说,不用行此大礼。”

“昭锦恳求太傅日后对昭锦多比平日更淡薄些,必要时候还恳请太傅帮昭锦藏拙!”越昭锦目光灼灼,言辞恳切。

“这……”白书薇看着这个比平日不同神色的孩子,再迎上越昭锦笃定的目光,一瞬间便明白了,有点心疼,“为师尽量……”

“若太傅有指点的地方,也多请用责罚之过让昭锦留堂即可。”越昭锦是心里下了狠心了。

“你是为了你父君吧,为师懂了,”白书薇心疼得摸了摸她脑袋,“行,今后为师照办,今天早点回去吧,不要让你父君担忧!”

“谢太傅成全!”越昭锦恭敬的拜谢了白书薇过后,离开了学堂,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白书薇还在看着她,白书薇遂对她微点点头笑着目送她离开。

待越昭锦走后,白书薇拿出越昭锦的新拿出的案卷,开始详细看阅,越看眸子越亮,心中不由感叹,这十一皇女平时看起来温吞弱不禁风的,胸襟竟然如此开阔,本出的是国论,这年仅10岁还未及笄就以民生为点答得非常的好了,她又拿出嫡长皇女跟五皇女还有九皇女等优秀学生的案卷做比较,她们的作答都要比十一皇女的略逊一筹。

不禁想:可惜了,若是她出生投胎于皇贵君或是凤后处,只怕也会是储君人选之一,并且还会深得女皇喜爱。奈何仅是出身于皇贵君身旁的宫侍,只怕女皇对于她的喜爱也会削减大半。学业好是一回事,接下来看看此女品性,若为上佳,也不失为以后子女将来铺就一条道路……难怪会十一皇女让她这个太傅替她藏拙!

儒仪正在研究棋局,外头宫人传声进来:“主子,十一皇女回来了!”

儒奉仪把手上棋子立马放下来:“眠风,吩咐下去,把皇儿爱吃的都端上来吧~”

眠风垂眸:“是,主子。”

儒奉仪出门时,正巧越昭锦进门,昭锦跪地行礼:“儿臣叩见父君!”

“吾儿不必多礼,今天让人给你备了你爱吃的,快,进来尝尝。”儒奉仪说着就亲昵的拉着越昭锦进了屋子,满脸慈爱。

“今儿在学堂可还好?”儒奉仪拉着越昭锦坐下,从侍从手里接过湿毛巾亲自替越昭锦擦脸擦手。

“儿臣有好好听课,父君可还好?”越昭锦抬头仔细看着儒奉仪。

“为父还好,佐不过体弱避着不外出,也没什么事。”儒奉仪看着捧膳的宫人鱼贯而入,把碗筷摆好在越昭锦的面前,替她盛了碗汤。

“父君可还有想问我的?”越昭锦懂事地把儒奉仪爱吃的也夹给他。

“吾儿长大了,为父人微言轻做不得你长久庇护,为父想……”儒奉仪慈爱的摸摸越昭锦的脑袋,言语里多了无奈。

越昭锦低头垂眸喝汤,隐藏自己略微发红的眼睛,间隙时回道:“父君,昭锦不悔为你的孩子,只求日后父君开心,昭锦会努力得到母皇的喜欢的。”

“哎呀,这孩子真是,吃饭吃饭,等会儿为父要考校你功课了。”

“嗯。”

因为自己父君出身于皇贵君身边的宫侍。很不得势,后宫里贵君得宠,皇贵君尊贵,凤后贤德。贵君本就跋扈,更是看不起皇贵君身边宫侍出身的君父,连带贵君所出的九皇女处处挤兑她,皇贵君虽然不屑计较,但皇贵君所出的五皇女却也隔岸观火,必要时候也会从旁落井下石,替她的母妃“教训”他们这对父女。儒奉仪念着旧主的恩情也谨小慎微的避让着。这却在越昭锦的心里很是郁闷不甘,宫里唯一对父君好的沣卿华有时候想帮忙也无能为力,只能尽自己力量暗中护着她们这对父女,只是膝下至今还无所出。所以她也懂得儒奉仪想要说的后半句。

这边女皇去到君后宫中吃茶,嫡长皇女本来在书写课业,听见宫侍通报,便站起身不紧不慢礼仪周到的到门边行礼:“儿臣见过母皇!”

女皇笑着扶起她:“怎不见你君父啊?”

“回母皇,皇祖父宣父君去宫中商议中秋节祭,儿臣被父君叫来暂守凤殿。”

女皇看向桌案还未写完的课业,问道:“昭明,你给朕讲讲,何为君子中庸?”

嫡皇长女越昭明略微思索答:“君子处世,秉持中庸之道。中庸之道也就是要求君子的一言一行要恰如其分、恰到好处,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也是处世的最高学问。”

女皇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不错,去,把徽州进贡得新墨取一块给昭明!”

女皇身边宫侍点头让一丫鬟去取墨去了。

“谢母皇奖赏!”

“行,我就不打扰你做功课了,晚点我再来你君父这!”女皇手扶着随侍嬷嬷的手出去了。

嫡长皇女越昭明在女皇身后行礼:“恭送母皇~”

女皇走在宫道上,跟嬷嬷唠了起来:“昭明这孩子沉稳,朕很是欣慰。”

嬷嬷笑着回答:“皇长公主随了凤后礼端行正,一举一动皆是众皇女皇子的典范,陛下好福气呀!”

“哎对了,很久没去看过小十一了,身体不知怎样了,”女皇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个体弱的女儿,“虽然也是朕的孩子,多少也不能太差了呀!”

嬷嬷也怔了一小会儿很快恢复如常:“既然陛下惦记着十一皇女,不如亲自去看看她,想必十一皇女也是会很高兴的。”

“走,去看看去!”女皇转身朝另一边宫道拐过去。

佟御守跟儒奉仪同宫,见到越昭锦在院子里树上,知她君父不受宠,便阴阳怪气笑着说:“果然是子不教,父之过,儒奉仪这样出身的人能教出什么端正的孩子,养得还不如街边耍猴的,训猴得还知道教猴规矩呢!”

这话声音不大,但就是能让树上的越昭锦听见,树下的丫鬟准备回嘴,昭锦因为站得高也看见不远处一抹明黄色,心里冷哼,接着便一下子跳下来,可把佟御守他们跟自家这边丫环们吓了一跳。

“佟小主,我就算再没规矩也是母皇的孩子,您如此羞辱我及我父君是说我母皇眼光昏瞎还是说觉得我母皇不顾天家颜面是个昏君?”越昭明也不怒安静地看着佟御守。

“你也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女跟你那廉价贱爹一样,少伶牙俐齿拿陛下压我,我哪样说错了,你父君不过爬了龙床才生了你这么个孽女,谁不知道你那贱爹从前是皇贵妃身边的仆从,也不知道使得什么狐媚子手段,才生了你这么个妖孽,如今教养的连礼义廉耻都没有,你又有什么资格拿陛下压我!”

这话声音极大,正巧被往这宫门来的女皇听了个正着,脸瞬间黑了下来,随侍的宫人报也不是,不报也不是,宫门口的侍从早就吓的跪在了地上。

越昭明低下头假装被说到伤心处,眼角看见宫门口恰巧出现的一抹黄,声音变得有点嚅噎道:“佟小主,我不知道我和父君哪里有得罪过你,以至于你如此羞辱我们,我刚并不是没教养而是树上鸟儿掉下来,我只是想放回去,如此举措也要被扣没礼仪教养还要连带我父君被你如此说辞,我属实不知道错哪里,父君平常教导我要敬爱生命,我连放鸟儿回窝也有错吗?”

女皇听着小十一越昭锦弱小的辩解,突然感觉心里抽疼,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听这话说得也对儒奉仪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平时觉得他柔柔弱弱不声不响,但教育孩子敬爱生命这点,还是令她觉得有其可取之处的。

她黑着脸抬步走了进来:“我看看是谁说朕的孩儿无规矩无教养的!”

佟御守跟一众宫人跪地:“参见陛下……”

越昭锦趁机怔住然后转过身,眼角带着泪光,吸吸鼻子,给女皇行礼:“儿臣,儿臣见过母皇……”

佟御守急忙辩解:“陛下,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皇怜惜地扶起越昭锦牵过来,让她待在自己身旁,转而脸色阴冷地看向跪在地上辩解的佟御守:“哦~朕若今天不来这一遭还不知道,原来朕的皇儿是个宫里人都可以羞辱的,朕纳入后宫的正品级君妃也是可以任人置喙的,好啊,好得很呐!?”

佟御守跟一众宫人瑟瑟发抖。

“怎么,都哑巴了,刚不说得挺起劲吗,朕倒要听听这个宫里还有什么不能说没说出来的!!!”

佟御守带着哭腔吓得告罪:“陛下息怒,陛下赎罪,奴儿错了,奴儿不是那个意思……”

女皇怒极反笑:“哦,那我是聋了是吗,你一小小的御守妄议皇女与君妃你好大的胆子,别说是不受朕宠爱的宫君,就算朕不宠爱,那也是朕纳入后宫的有品级位分的君妃,朕的孩子就算朕看顾的少了,那也是天家之子,你当着众多宫人面如此羞辱正儿八经的君妃与皇女,是谁给你的底气!?”

这会儿连服侍佟御守的宫人们都吓得连连求饶。

“祁嬷嬷,传朕旨意,佟御守目无尊卑妄议后宫,退与佟家,儒奉仪教女有方即日起特升为从五品儒郎,以后但凡再让朕听到这类说辞,什么侍从宫人,一律杖毙!”

说完头也不回得带着越昭锦去到了儒奉仪居住的偏殿。

到儒奉仪这,宫人赶紧报道:“皇帝驾到~”

儒奉仪及内里宫人听见,赶紧出来行礼:“参见陛下~”

女皇点点头:“都起来吧~”

“谢陛下~”

女皇把越昭锦带着一起进了内间,儒奉仪从宫人手里接过茶水端给女皇,温柔笑道:“陛下请用茶~”

女皇先坐在塌上把越昭锦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再和颜悦色的接过儒奉仪手里的茶浅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朕,应该有很久没来过你们宫里看你们父女两了吧……”

“陛下哪里的话,奴儿知道陛下公务繁忙,再加上奴儿身子确实不宜见客,倒是让陛下怜惜了。”儒奉仪恭顺回答,语气依旧温和。

“母皇,”越昭锦环住女皇的脖子,趁机撒娇,“儿臣想母皇了,儿臣最近还学了很多东西。”

女皇连带着之前的心疼,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背脊,柔声说:“那说与朕听听!”

越昭锦讨巧的说了一些,把女皇逗得很是开心,在课业问答考校的时候,女皇默默听着越昭锦的回答,不住满意地点点头。连陛下身旁服侍多年得嬷嬷都露出一抹笑意。儒奉仪看着二人母慈子孝的画面,脸上也不自觉挂着淡淡笑意。

女皇路上回去的时候问贴身的嬷嬷:“朕从前是忽略小十一了,这么多年朕忽略了儒奉仪父女两是不是做错了,他把小十一教导得那么好。”

嬷嬷笑了笑:“陛下说得哪里的话,后君主子教导孩子也是分内之事,再说儒奉仪体弱有恙多年,避讳龙体防止过了病气也是人之常情,陛下首先是天下人的陛下,后才是天家亲情呀,这不也是儒奉仪知书达理么~”

这话倒是听来有那么些道理,女皇低头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罢了,回头你替朕给小十一拿块徽墨,就说朕对她认真学习的奖赏!”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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