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医

元朝末年,赋税沉重,老百姓生活贫苦,农民纷纷起义。起义军尤其以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等势力最大,张士诚盐贩出身,赚钱后起义占据江苏、浙江富庶之地。张士诚外御强敌、内待民亲厚,使人民过上了相对安稳的日子,在战乱年代,可谓相当不易,因此深受百姓爱戴。此人虽然爱民,但是并无野心,只想割据一方,并无夺取天下的雄心,朱元璋正是看中这点,如果攻打陈友谅,张士诚肯定会自保而不出兵的。于是制定了先灭陈友谅,后打张士诚。等灭掉陈友谅后,朱元璋制定先断张士诚两臂,即先打湖州、杭州,在攻打平江的战略。

张士诚治理下的杭州,人民安居乐业,算是富庶之地,在当时可谓是税收重要来源之一。正值仲夏,在杭州的一个小镇上,人来人往,一派繁荣景象。镇上有家著名的药铺,名为百草堂,是镇上最大的药铺,店铺内悬挂一壶,自是悬壶济世之意,进店铺正面便有一副对联“但愿世间无疾病,宁可架上药生尘”。此时一位十五六岁年纪药童正在给病人抓药,只见师父嘱咐道:“徐成,药一定要给足分量,多放点甘草,给病人中和一下药的苦味。”药童回答道:“是,师傅。”药铺里人挺多,师徒两个一个看病,一个抓药,井然有序。徐成是镇上徐家洼村人,家里很是贫穷,没上过什么学,便来到药铺学艺,不但能学到医术,治病救人,还能养活自己,减轻家里负担。师父张银馗是镇上名医,医术高明,从不欺骗老百姓,对于实在贫困的病人也是多有照顾,甚至不收取费用。因此百姓非常敬仰信任张银馗。而他自己知道徐成家里贫困,对于徐成也是照顾有加,非但不嫌弃他不识字,反而教徐成识字,徐成也是很争气一学便会。张师父见徐成聪颖,对这个徒弟很是喜爱,对他要求更是严格,心里明白徐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医。

等到下午药铺关门,徐成吃完饭便早早来到镇西边高地,过了一会,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便快速向徐成走来,笑着说道:“徐成,你又提前来了啊。”心里满是欢喜。徐成见她高兴,自己也是很高兴,自然每天都提前过来。于是徐成回道:“是啊,下午没事了,吃完饭我便过来了。”这个小姑娘名叫李秀儿,跟徐成年龄相仿,皮肤干净白皙,微胖,双眼明亮,很是漂亮。她是同村李老爷家的独生女,李老爷家里虽不如大地主家富裕,但也算是富农,有自己的土地,衣食无忧。从小就读私塾,比徐成条件好的多,她活泼开朗,知书识礼,从来没有嫌弃徐成家里贫困,反而觉得徐成为人老实,也挺聪明的,跟他便结成了最好的朋友。小姑娘最喜欢看落日余晖,静静地欣赏太阳落下去,这火烧云慢慢变淡。而一般的同龄人都不喜欢这样观看落日,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但是徐成却跟其他同龄人不同,因为家里穷,所以自己对生活的理解比较深刻,显得成熟很多。自然也会静静地跟李秀儿一起看落日。李秀儿坐在草堆上,跟徐成说道:“今天先生教我们很多知识,其中我感觉最好一句就是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徐成回道:“这句话怎么解释啊?”李秀儿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能成为侠士的人很多,但只有一心为民一心为国家的人才能真正的成为大侠,先生还说这句话是一位宋代力守襄阳的大侠说的,他为了抵抗蒙古侵略,为了大宋子民的安居乐业,最后战死在了襄阳。”徐成奥了一声,便问道:“这位大侠当真是让人敬佩。”李秀儿笑道:“徐成,你长大了以后要不要当大侠?”徐成说道:“我不会功夫啊,不能像大侠一样保家卫国,再说,师傅告诉我要好好学医术,将来成为个好医生。”李秀儿说道:“嗯嗯,学好医术能够治病救人,造福一方的,是件了不起的事。”徐成听她说完是件了不起的事,心里很是高兴,不由得挠挠头傻笑道:“就像我师父那样,医术高明,每天都救治很多病人,对于家里贫困的病人,师傅有时候都会免收药费的,他老人家虽然不会功夫,但是也是为国为民,也算是大侠。”李秀儿说道:“你师父真是个好人,也是大侠。也许不管干什么,只要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这种大公无私,都能称作为大侠。”徐成说道:“对啊,也许各行各业都能出大侠呢。”两人意见一致,不由得咯咯的笑了。夕阳洒在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孩脸上,特别的温馨。

这日,来了几位受了伤的病人,张师父让徐成拿跌打酒来,为受伤的病人按摩,揉擦,包扎。张师父问道:“你们这是打架了么,怎么伤成这样。”其中一位病人说道:“朱元璋大战陈友谅,陈友谅兵败被杀,周边的人民也受到了牵连,无奈我们便逃到了这里来。”张师傅紧绷着脸,叹息道:“朱元璋野心勃勃,看来他灭掉陈友谅,便会挥师东来,进而吞并江浙,他们这些淮西将领,残暴不仁,烧杀淫掠,如果城池抵挡不住,不知又得有多少人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这位受伤的病人叹息道:“城王没有一统的雄心,不愿意发动战争劳民伤财,对朱元璋放任不管,殊不知唇亡齿寒,看来迟早会攻打江浙,据说他的大将徐达领兵在周围不知是何意啊。”对此大家都纷纷摇头。徐成看着师父也是一脸惆怅,自己心里也是难受。等到下午,徐成来依旧提前来道镇西边。不久李秀儿来了,见徐成面带愁容,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你师父骂你了啊。”说完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徐成说道:“师父没有骂我,今天来了几位受伤的病人,他们说朱元璋打败了陈友谅,很可能会攻打江浙,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受伤死亡,百姓会流离失所。”李秀儿说道:“我也听说了,你放心,城王会保护我们的。”徐成心知朱元璋势力庞大,城王恐怕抵挡不住,但又不想让李秀儿担心,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李秀儿笑道:“徐成,你天资聪颖,以后也习武,保护大家呀。”徐成说道:“恩恩,如果能保护大家,我就勤练武功,当一位大侠。”李秀儿说道:“对,就像宋代陆游说的那样,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你要是再习武,那可就是文武双全了。”徐成说道:“不但要治病救人,还要保护人民免受伤害。”李秀儿说道:“对啊,要是有坏人,不会武功也不能保护大家。”两人说完,李秀儿便向徐成展示爹爹给买的新头巾,很是好看,徐成见是新的,又看到李秀儿高兴,自己也是很高兴。徐成也向李秀儿说自己今天学到的医术,尤其是说人体穴道,便一一指出膻中穴,玉堂穴,华盖穴,肩井穴等,李秀儿听了徐成讲解,感觉徐成会的好多,便夸赞道:“徐成,你懂得好多啊,感觉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呢,是个小名医啦。”徐成开心的说道:“你也不赖啊,学到那么多知识,诗词歌赋,文史地理,也是小才女呢。”李秀儿见徐成夸自己,捂着脸害羞的说道:“哪有啦。”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太阳便下山了。

每天徐成都矜矜业业的工作,学习,师父也很是喜欢。小镇也很是热闹啊,有卖菜,卖布的,各种吆喝,小孩子追逐打闹,一派繁荣景象。这天,听附近的村民说,朱元璋派手下徐达为将已经攻克了湖州,正准备攻打杭州,弄得人心惶惶的,有些人甚至开始逃离小镇,很多人劝张银馗逃离小镇,要不然朱元璋军队打过来,可能会遭受伤害。一般义军之间为了争夺地盘,相互拼杀,不会伤害百姓,但有些义军纪律不严明,会伤害百姓,搜刮财富,甚至杀人放火。张银馗对徐成说道:“逃离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我们这家大药铺,连我们都逃离了的话,人心肯定惶惶不安,所以,即便我们会被打砸抢劫,甚至生命受到威胁,我们也不能走,有很多老百姓可能会受伤,我们得救治他们,这是作为医生的职责啊。”徐成听师父说完,点头说道:“师父教诲的是。”下午回到家,徐成吃完饭,帮父母打扫完卫生,干完家务活,徐父说道:“成儿啊,咱家穷,你可要好好跟师父学医啊,别贪玩,将来有个吃饭的本领。”徐成说道:“我知道,爹爹。”徐母责备徐父说道:“你就是多此一举,成儿这么听话懂事,你还不知道么,非要再三叮嘱。”徐父赔笑道:“再懂事成儿也是个孩子,我这当爹的也得时常提醒着点啊,不是吗?”三人都是相视一笑,一家人虽然贫穷,但是其乐融融。洗刷完毕后,徐成望着天上明亮的月光,想着李秀儿可爱的脸庞,不久便有了睡意,便回屋睡觉去了。

没过几天的时间,前方传来战报,徐达率领军队击败了守护杭州的城王军队,此战虽然取胜,徐达的军队也是伤亡惨重,物资也快耗尽了,军队来到小镇上,开始清扫残余城王势力,小镇上的大小官员都逃命去了,只留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有一部分村民逃走了。军队来了之后首先问百姓要粮食,补充物资,名义上是给钱买卖,但是有些义军残暴不守规矩,直接抢夺,有些村民稍有不配合惹得他们不高兴,便会遭到毒打,甚至杀戮。另一方面,有很多的受伤士兵需要救治,张银馗的药铺便被他们占有,强制他跟徐成给受伤士兵治疗,张银馗虽然不悦,但是救治病人乃是医生的职责,所以还是认真的给他们救治,同时也是劝解他们说:“希望各位将军能以百姓为重,不要伤害他们。”这些骄兵悍将哪把他的话当回事,一位军官说了句:“好啊。”便引得一众将士哈哈大笑。徐成见他们如此蛮横无理,对他们很是厌烦。他们见药铺内名贵药材齐全,师徒两个又是医术高明,为首的军官便有了让他们师徒一同随军队要求。徐成见他们无理,便开口问道:“你们好不讲理!”军官见徐成反抗自己,便随手抽出军刀,说道:“臭小子,你敢顶撞本军爷,我砍了你。”徐成没有一丝畏惧,但是他的师父张银馗赶忙说道:“你们想让我们随行可以,千万别伤害我徒儿,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救治你们的伤员。”为首的军官见他很是硬气,还真怕他不给他们治疗,那么会有更多的伤员死亡,得不偿失,于是便把刀放回去。于是说道:“你们赶紧收拾行李,跟军队走。”徐成要求回家见父母,为首军官怒道:“你真麻烦,不准去。”徐成说道:“如果不让我见父母我就不去。”于是军官便派人跟着徐成回家。回到村子见一片狼藉,徐成心里担心父母,等来到家门口,发现自己的父母已经被杀害。原来一帮士兵来徐家村要粮食,徐成家仅有的口粮并不多,士兵要拿走还不给钱,徐父奋力抵抗,骂道:“你们简直是一帮土匪!”士兵哪管这些,于是问道:“你给是不给?如果想死的话就说一个不字。”军刀已经抵到徐父胸前,徐父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坚持说道:“不给。”士兵哈哈一笑:“很好。”于是便一刀杀了徐父,徐母见状,悲愤之极,便开口骂道:“你们连畜生都不如。”士兵被惹怒了,便一同杀了徐母,将粮食全部带走了。徐成伤心不已,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大喊:“爹,娘!”哭了一会,便向旁边士兵愤怒的打去,徐成哪是士兵的对手啊,一下子便被士兵推倒。士兵威胁道:“闹够了没有?你小子找死吗?你父母也不是我杀的。”徐成已经发狂,哪管这些,只是一味地向士兵打来,士兵拳打脚踢,不一会徐成被打的鼻青脸肿。徐成被带回药铺,师父见他这样,很是心疼,便说道:“怎么了这是?”徐成泣不成声,过了一会说道:“他们杀了我父母啊。”张银馗甚是惊讶,质问道:“你们怎么能乱杀无辜?简直没有王法!”为首的军官说道:“够了,杀人难免的事,你们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吧。”于是便出去了。张银馗帮徐成埋葬了父母,徐成跪在父母坟前,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功夫,为父母报仇,为民除害。军队也休整完毕,便开始向着平江出发。徐成及师父随着一同出行,见到往日热闹的小镇一片狼藉,徐成心里不是滋味,对这帮人更是愤怒,想到李秀儿,心里更是担心,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一路上徐成魂不守舍,非常惦记李秀儿的担心。这些士兵主要是抢粮食,那日四五个人来到李秀儿家,李老爷赶忙笑脸相迎问道:“各位军爷有什么小的效劳的吗?这里有些银两,还请各位军爷笑纳,只要别伤害我家人,什么都好商量。”士兵们见李老爷很是配合,便说道:“你很识趣啊,我们不为难你,再贡献些粮食吧。”李老爷一听,赶忙说道:“好的好的,我这边去取,各位军爷稍等片刻。”不一会儿,李老爷把一袋子粮食拿出来交给士兵们,士兵一看,给的分量还不少,也就没难为他,便说道:“你既然这样痛快,我们就不为难你了。”于是转身便带着钱财粮食走了。等这些士兵走了之后,李老爷瞬间瘫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李秀儿便要出去打听徐成的情况,李老爷拦着她说道:“秀儿,你现在还不能出去,这些官兵不一定全部走了,外面很是危险,别说是你一个小孩子,就是成年人出去也很难确保自己的安全啊。”李秀儿着急说道:“爹爹,我担心徐成出事啊,你就让我出去看看吧。”李老爷说道:“你出去看了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他有事你肯定帮不了他,如果他没事,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万一出事,徐成若是为了救你惹出点事来,你们两个不是更麻烦吗?所以说,你出去看看有什么意义吗?”李秀儿急道:“女儿很是担心小伙伴的安全嘛。”李老爷说道:“你要是真担心小伙伴的安全,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别出去给他贴乱!”李秀儿急得直跺脚,喊道:“爹爹啊!”李老爷严厉的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李夫人见状,赶忙斥责李老爷说道:“你就不能轻点说,别吓着女儿吗?”见李老爷转过头去,似有悔意,便拉着李秀儿的手说道:“秀儿,你爹爹说的很有道理啊,你一个孩子出去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如果跟你爹说的那样,徐成没事,你再出事,徐成肯定会救你,他也只是个孩子,非但救不了你,他自己也摊上事啊,你说是不是?”李秀儿慢慢地平下心来,说道:“娘啊,你说的对,爹爹说的也对,但是爹爹好凶奥。”李夫人笑着对李秀儿说道:“那还不是担心你出事啊,你爹爹平时可不是这么凶吧。”李秀儿点了点头说了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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