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径几日,月寰诚按照禁卫身上搜刮出的地图指引,终于来到西北边区总指挥所,此时他已经换了套行头,全身黑色素衣,头上戴着顶从路边买的廉价斗笠,太刀用布囊附在背后,全然一位江湖浪客的模样。
少年看了看地图,确认无误后就准备踏入营地,却被门口的一位守卫给拦了下来,并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还不快些退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月寰诚愣了下,也没生气,只是拿出早就备好的官印和状书递了过去,道:“我是你们新来的军区统帅,你们也都应该收到了讯息,这是证件,若是不信的自己查看就是。”
壮汉闻言,接过少年手中之物后定睛一看,果真发现上面都镌有当今朝廷的专属印记,不由得心头一颤,随后又看看眼前青年,确切也长的还算白皙,但身上却并没有任何王侯贵族喜欢的绸罗锦缎,实力也应该不会太强,心中有些疑惑,思索再三后脑海里不经冒出一个鬼点子,于是道:“你这些家伙怕不是从哪个地方仿来的假证吧。”说完,就准备将卷轴和玉印毁掉,只是当其刚要动手时,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爬过全身一般,惊起一层鸡皮疙瘩,再次看向青年,只见其不知何时早就拔出长刀,架在自己肩胛处,嬉笑一声,道:“再嚷,就杀了你。”
那侍卫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脚底的沙土已经被液体浸透,散发出一股骚臭味。
少年往下一看,嗤笑一声,随后收回长刀,重新夺回壮汉手中之物后大摇大摆的往营地深处走去,只留下一句让人不大理解的话语:“小人怀惠也正常。”
壮汉杵着长枪,依在旁边的木马上,自然也感受得到下体的异样,不觉间脸已红了大半。当然,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
营地后方,西北军副帅林东旭正在训练士兵,全然不知早有一位青年正坐在不远处的演武台上静静观赏。
大约二三十刻后,众人纷纷停下动作,月寰诚也站起身拍手叫好,不远处的西北副帅听到后自然高兴,但很快就发觉不对劲,拔出剑对准月寰诚,大声道:“你是何人?”周边的士卒也是反应过来,神色不善。
月寰诚见状,并未慌张,只是轻笑一声后从袖袍里重新取出卷轴,打开念道:“圣旨在此!”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颤,互相观望起来,但最终还是随着林东旭半跪在地。
“即日起,苍月三皇子月寰诚即代替原战死西北边区总帅陆参夫位置,整顿士卒,发号施令,违抗者,一律军法处置。”
为首的林东旭微微愣了下,反应过来,抬头仔细观察了番眼前的青年,心头的震撼愈加浓郁,他确切听过中央会重新派下一位高级将领,且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怪异之人,在他的映象之中,此人至少也得长得虎背熊腰,满脸胡茬,但现实却有些出乎意料于他的猜测之内。
月寰诚自然也懂得对方的想法,笑了笑,道:“将军,你猜我是上山人还是下山人?”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稍有学问的林东旭外基本上都是听得似是而非。
那领头的男子愣了下,随后站起身,也跟着笑起来,道:“陛下且随我前去领取物资。”说完,便往演武场外走去。
待两人没了影之后,演武地内的所有人皆是开始议论起来,虽然重点不同,但结论全都偏向一点,那就是不太看好这个新人。
......
两人来到储物室,林东旭花了一段时间将原陆参夫的盔甲和制服翻了出来,递给月寰诚,道:“陛下,这是前统帅的衣物,或许有些不太合身,但还请将就下,后面我会派人去给您重新定制一套的。”
月寰诚点点头,接过物品后褪去上衣,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就连林东旭这种常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都看得一阵后怕,遂问道:“陛下,您上过战场吗?”
月寰诚愣了下,顺着男子的眼神看过去,也算明白过来,应道:“没有啊,怎么了?这些都是我自己割的。”
林东旭嘴巴轻起,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月寰诚也开始疑惑起来,问道:“这不很正常吗?难道你没有?”
中年男子心头一颤,突然就觉得眼前的青年是有些悲催了,随后似乎想到什么,问道:“陛下,与您随行的那两位禁军呢?”
月寰诚笑了笑,道:“束得我难受,半路杀了。”
......
西北军副帅一时语塞,要知道皇宫守卫基本上都是六十转修为以上,更何况是训练有素的彪悍禁军,不觉间对于眼前少年的性格与实力开始后怕起来。
......
又过了十几分钟,月寰诚独自回到演武营地,林东旭则是前往办公营帐报备,只是当青年刚踏入场地时,就迎面走来一位壮汉,双手报胸,周围的人也是纷纷看过来,却并没有任何上前阻止的意思,显然是想要合力给这位新人一点下马威。
只见那壮汉微微抬头,神色倨傲的道:“大帅,如你所见,我们西北军的弟兄大多都是些粗鄙之人,不像你们城里人,对于尊卑序次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太多的概念,只知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所以想要得到我们的认可,就得拿实力来说话,否则到时候爷爷们叫你洗澡可千万不要拒绝啊,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周边的人也是跟着大笑起来,唯有那男子却突然感觉脖子传来一阵刺痛,稍微愣神后用手摸摸,竟染了一掌的鲜血,再次看向青年时只见其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把短刃,刀尖微红。
月寰诚轻笑一声,道:“你说什么?”
那男子不由得额头直冒冷汗,后退几步,指着月寰诚开始咿咿呀呀起来,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
周边的士卒见状也是纷纷反应过来,顿时声音小了不少。
“怎么回事?”
兀的,就在人群乱成一团胡麻之时,林东旭在听见动静后急忙赶来,仔细询问一番后看向壮汉,大声呵斥起来,“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些滚开!”随后又对着月寰诚作了一礼,道:“陛下,我们这儿的弟兄多是些刀尖舔血的将死之人,平时不懂礼法,可能会不小心冒犯到您,但到时还请您一定要宽容些,不然不仅损了您的身份,还伤了和气。”
月寰诚笑笑,收回短刀后并未多责怪什么,只是道:“既往不咎。”
林东旭闻言,笑着又做了两礼。
......
夜晚,用过宵夜后月寰诚本想回房休息一下,但奈何林东旭却极力邀请自己去参加晚间集会,说是对新大帅继位的欢迎仪式,架不住热情,少年也只好跟着人群围坐在一堆篝火旁,只是时间久了,声音愈加杂糅,月寰诚也渐渐变得烦躁起来,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到营地边的一棵老树旁,坐下,人群的吵闹声和篝火的灼热感逐渐散去,树荫遮住大部分光线,少年思绪也跟着安定下来,随后再次从腰间摸出那块玉佩,用手遮住与凤凰盘旋的那只小龙,静静看着。
其实有一段时间月寰诚很想将玉佩的另一半掰下来,但却又不大舍得,时间久了,也便安之任之。
......
“大帅。”
突然,就在青年还在遐想之时,林东旭却带着下午的那位壮汉赶了过来,月寰诚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耐烦。
林东旭拍了拍旁边的男子,对方自然也懂得,上前两步,但由于下午被伤了声带,说不出话,所以就一直打千,随后又从裤腰旁取下一袋银子,递了过去,只不过双手却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林东旭这时也是连忙附和道:“陛下,这是对您下午不杀之恩的感谢,还请您一定要收下,否则就伤了铁牛的一片好意啊。”
月寰诚牵强笑了笑,摇摇头,道:“知耻近勇,下去吧,我不会怪罪的,这些银子你自己收着,我不会要的,也没有用。”
闻言,那男子身体一颤,又猛地打起千来,指指天又拍拍胸膛,最后在林东旭的带领下朝着人群中央赶去。
月寰诚看着前方形影相依的两人,心中有些复杂,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有一点期望,只是时间久了,那点微弱的温馨无法捕捉反而就变成一种无边的折磨,再加上周边压抑的环境和月寰诚对于自己平时过于苛刻的要求,使得青年的心理也逐渐变得扭曲起来,以至于对于生活中最普遍的常识亦或是生理的需求都有着异于常人甚至是背道而驰的认知,久而久之,生活就像是被无尽的深海挤压,没有光明,没有空间,梦中的呢喃无法倾述,微弱的沉吟无人聆听。
......
又过了阵,待月寰诚回过神来,人群已经散去,随后自己也站起身,回到营帐,坐在铜镜前,静静看着,随后往外看去,却无意间发现墙角处有一朵鲜艳的小花,眼神逐渐变得恍惚起来。
月寰诚走到小花面前,蹲下,在自己右手处割开一道口子后控制住血流的速度,滴在小花叶子上,原本隐晦的脉络也变得清晰起来。
“一。”
“二。”
“三。”
“......”
预知神族,预无垢看着不断混乱的阴阳卷轴,眉头微皱,随后隐去身形,悄然避开无数视线,往西北方向极速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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