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直升机降落在工厂前的空地上，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撕裂着周围的空气，折断了这片土地上的枯枝杂草，显现出这个庞然大物与周围的格格不入。
黄绿色的舱门打开了，几个穿军装的人提着箱子从上面跳了下来，为首戴着墨镜的军官大声询问着他旁边的向导“这就是G23厂？”。
强风中向导手忙脚乱的拿出航拍照片和经纬信息，一一比对，“没错，是这啦长官。”
“可这看起来没人呀。”军官掐着腰走向前去，仔细的盯着那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看着，上面已经看不出G23的字样，只有红锈和蒙了一层的灰尘。
“这是个老厂，大冲突前建的了。”向导挥舞着铅笔解释道。“已经有几年没来这招过人了，怎么没人出来接应呀，这厂长怎么办的事。”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旁边的一个小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polo衫的肥胖中年人小跑着出来，热情的伸出双手和门口的军人一一握手“哎呀，您好您好，我姓黄是这儿的厂长，您几位就是武课（武装战备课，隶属于军部的培训学校，不属于军校）来的考官吧。”
“是巡查官。”向导连忙纠正。
“哦对对，巡查官巡查官，给我们厂的娃儿考试滴嘛！”厂长大笑“快请进，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哈。”
厂长热情的拉着那个军官就往门内走。这门内确实别有一番天地，门外荒草飞沙，门内小红毯已经铺好了，军官一进门，鼓号启奏，工人们由高到矮排了一排，手里拉着一个长长的横幅“欢迎领导检阅”，高高的烟囱矗立在百米外的厂房，工人沾满机油的手抓着那红红的横幅，小号滴滴答答的吹着，鼓咚锵咚锵打着，军官木楞良久脑海里只有“不伦不类”四个字。佩蒂云的军官那见过这阵仗，着实有些摸不清头脑，厂长热情的向军人们和向导介绍：“这是保卫科长赵干事以前在六空（第六空间站，这个空间站并非在太空，而是在赤道，虽说叫空间站，其实只是一个补给站）当过运输兵，一会你们可以叙叙旧。”
赵干事神情严肃，啪的一下，敬了个军礼。
军官很是无语，只得回敬一个。（武课属于太空军，跟赵干事的陆军完全两个系，让人家有什么好聊的）
厂长还在继续介绍：“这是我们机工部主任……这是我们后勤部部长……这是我们王厨师长，咱今天晌午饭就是他做的，手艺可好了，我们厂男女老少都爱吃食堂，不爱搁家做。”
“长官们不在这吃午饭。”向导连忙说。
“啊？咋能不吃晌午饭呢，这不行，饭还是要吃的，这都快到饭点了”厂长拉扯道“我酒都带来了，晌午我们陪长官好好喝几杯。”
“长官不喝酒。”向导又说。
“饭不吃，酒也不喝，长官铁打的啊！”厂长转而对那军官说“哈哈哈哈长官这不比别处，咱不用搞的那么紧张兮兮的，咱们吃好喝好，我配合您把活干好，咱们工作也不能忘记生活您说是吧？”
军官皱了皱眉头：“我看咱们还是先看孩子，再说别的吧。”
厂长连忙点头的笑说：“这好办！这好办！长官说先看孩子，咱们就先看孩子。”
厂长转头对那个赵干事喊到：“老赵，快去把小树子叫出来让长官见见。”
赵干事忙走上前低伏在厂长耳边呢喃了几句，只见厂长脸色一沉，摆摆手，赵干事叹了口气走了。
向导站在旁边，问道：“怎么了厂长？有什么不方便的嘛？”
“哈没有，没有，那小子昨天值大夜班，可能现在不太精神，我嘱咐赵干事给小子拾到拾到，别让长官看了笑话。”厂长笑着回答道。“那咱们去厂房办公室等吧。”
向导嘁了一声，心想好大的架子，居然还让我们巡考的等。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厂长已经热情的拉着他的手拽进厂房了。
提着箱子的军人在门外一字排开，厂长，军官和向导在办公室里，厂长张罗着倒茶，给屋里的倒完，给屋外的倒。一杯茶的功夫，人来了，赵干事连推带搡的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带进了办公室，“厂长人我带来了。”
“这位就是……”
“这位就是我们厂的小树子，居新树。”厂长笑着介绍。
那少年低着头，也不看人，也不说话。
军官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这个蔫了吧唧的男生，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报告上说他神经适配超过了预选，怎么都不太像的样子，来这个厂之前，他们已经去过各地几个厂了，那些工厂里被检验的孩子无一不是神气十足，敢说敢言的，而眼前这位手还揪袖口的纽扣。
“小树子，瞪俩眼往地上瞅啥呢！地上有馍啊！”厂长喊到“快给长官介绍介绍你自己。”
那孩子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就是个狗肉包子。”厂长狠狠的说道，然后笑着给军官说“小孩子，没见过啥世面，自打记事儿就在厂里。”
军官没搭理厂长，问道：“多大了？”
“十五。”居新树小声说道。
“你监护人呢？”
“他是这么回事。”厂长又搭话“这孩子是厂里面捡的，捡来的时候五岁，就一直跟着大人们住宿舍，吃食堂，厂里给统一上的户口，没监护人。”
军官十分惊讶，地方上的管理怎么会这么混乱，一个孩子连监护人都没有，暗暗摇头。
“预选对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军官开始问些正经的问题了。
居新树低着头没说话，这时候厂长坐不住了，上去一脚把居新树踹倒在地，狠狠骂到：“你搁这上脸那！当着长官的面你给我装傻充愣。”
向导连忙上前拉开，呵斥道：“你干嘛！考试呢！你打什么孩子。”
“不是长官你听我说，这小子就欠揍，从他进来我就想揍他，你看看他那熊样子。”
“这位厂长你先出去，这不是你教育工人的时候。”
军官一伸手下了逐客令。
厂长恰着腰摇了摇头，只好作罢出去，走之前说道：“逼崽子给我好好考试我给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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