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箱子的人2

厂长出去后,向导连连摇头:“地方上的这些个厂长都什么素质啊,真是的。”

“你不用怕,我们也就是问几个问题,再测一下你的神经接驳就完了,检测适配和上次你测的过程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是比上次精准一些,你不用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就行了。”军官摘下墨镜放在桌子上“还是那个问题,你第一次接驳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居新树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好像看到了云。”

“云,记下。”军官对旁边的向导说,向导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对接完成后有没有什么不适反应。”

“有些恶心想吐。”

“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居新树回答的很简明。

“知不知道自己的dna编码?”

“*61119991*。”

“好,早上吃饭没有?”

“没有。”

向导望向军官问道:“那怎么办,检测适配要饭后才行呀。”

“你带能量棒没有?”军官问向导。

“没有。”向导摇摇头。

“你去问问阿杰他们带没有。”军官说道

向导放下笔记本向外边走边骂到:“这个厂长正事不干,就搞那个破事,文件里嘱咐了多少遍了要提前吃饭提前吃饭,来这么一出,回去真想给他办了。”

向导出门了,军官翘着二郎腿喝了口茶,茶有些凉了。

“长官。”居新树突然说话了。

“怎么了?”

“他们给我早饭了,我没吃。”居新树小声说道。

“为什么?”

“……我”居新树哽咽了,他还没说下去,向导开门回来了。

他把能量棒递给居新树,“吃掉这个然后一会测试。”

居新树拿着能量棒,手有些颤抖,他低着头不说话。

“快吃了吧,吃了做适配。”

居新树慢慢的拨开能量棒,一口一口的吃下去,他吃的有些僵硬,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向导和军官有些诧异,他们不知道这个男孩为什么吃着能量棒哭了,向导连忙说:“不要紧的,你要喜欢吃,我们还有,一会走的时候留给你,你要考上了武课,去了佩蒂云那儿可有比能量棒好吃的多的东西。”向导声音越来越小,居新树大口大口的嚼着能量棒不说话。

能量棒吃完,军人马上准备给居新树做接驳检测(神经与机械脊柱对接后的适配程度,也就是控制gmg的基础)。军人们打开箱子,安装好设备,居新树半躺在仪器上,脊柱对接开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厂房门口外站满了工人,厂长在门口来回踱步。

过程很顺利,因为这是一个很成熟的进测过程,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种高危测试了,几十年前根本不敢想在这种简陋的地方做测试,因为被测者很可能会因为精神过度紧张或是外界干扰而导致脑休克。

测试的样本数据打印出来了,适配度40%,军官看着这份报告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向导很高兴,这个结果符合武课的适用线了,武课的适用线是20%。门一打开厂长连忙跑来问结果,随即又是热情的握了一遍手,张罗着吃晚饭。

向导说:“晚饭就不吃了,我们着急赶回去,你G23是最后一个接受考核的厂,上面来消息了,让我们尽快带人回去,如果没什么问题,这孩子我们今天就带走吧。”

“今天?”厂长有些惊讶,踌躇道“不过长官看看能不能,留下吃个晚饭,小树子跟我们那么多年了,大伙都想告个别什么的。”

“告别说说话不就行了,你们地方就是喜欢搞那一套形式,在佩蒂云可没人这样。”

“那是那是,地方哪能跟佩蒂云比呀。”厂长赔笑道。

居新树站在旁边一句话没有讲。

“我们现在就走吧,孩子你去收拾收拾行李,今天就带你去佩蒂云。”军官戴上墨镜。

“啊长官。”厂长想说点什么。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孩子我们就带走了,以后不用你操心了。”向导冷冷的说道。

厂长没有在争夺,低头看着居新树,说道:“也好,小树子你去收拾收拾吧,长官们今天就带你去佩蒂云,这是好事哈。”

居新树不说话,不动弹,也不去收拾行李,向导以为他在忌惮厂长:“怎么了孩子,有什么事你就说嘛。”往年也有个别厂区扣押适配者然后索要物资配给的事情发生,地方上生活条件造就了一群秃鹫般的嗜血者,咂着他们能够触及到的利益腐肉。

居新树突然抬头说道:“我能不能不去佩蒂云,不去开武装机。”

话音未落居新树就被厂长一脚踹倒:“反了你了!”

向导大吼一声“你干嘛!反了你了,再打人把你拘了信不信!你为了你那点破业绩,就这么对孩子,野蛮粗俗。”

厂长强压着,气呼呼的说:“长官他不知好赖歹。”

“我走了,六爷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他。”

居新树一反常态,大声喊道。

“厂里就你一个好人呀,小兔崽子,六爷厂里养,用不着你操心,你给我好好去念书。”厂长也生气,道“你们把人赶快提走,长官,这小兔崽子我们不要了,招待不周哈,也不吃晚饭了,赵干事!赵干事!把那小兔崽子行李打包好拿过来,我亲自压着他登机,免得他再作妖。”

赵干事递过来打包好的行李,厂长一手按着居新树,一手拿着行李往外走。向导和军官也没办法,只能看着两位。厂长先把行李扔上机舱,又把居新树也扔了进去,隔着玻璃,居新树看着厂长跟军官手握了又握,躬鞠了又鞠,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厂了,并顺手赶回去了跟着出来的工人:“快回去吧赵婶儿,大家伙都等着吃饭呢!老王快带弟妹回去吧,别看了。”

居新树眼看着厂长的远去的背影和久久站立不远散去的大家。

军官和向导嘀咕了两句,无奈的上了飞机。向导进了机舱对居新树说:“孩子你放心,以后你不会再被这样对待了,我们佩蒂云不允许打骂未成年人,我们……”

向导话没说完,发现居新树没有看他,他看着窗外,向导顺着居新树的目光看去,看到肥胖的厂长又从小铁门里跑了出来,他本来就胖跑的很艰难,直升机呼啸的螺旋桨又制造着巨大的气流,就更困难了,厂长向直升机这边跑来,中间还踉跄了几步,太阳以尽火红,厂长边跑边喊到:“长官们等一下,等一下。”

军官示意飞行员等一下,厂长一口气跑过来,向导打开门,不耐烦的问:“又怎么了?”

厂长喘着粗气递给居新树一个铁盒子,说道:“道儿上远,你王师傅给你弄了点吃的。”

居新树终于哭了出来,一句话不说的哭,小声的哭。厂长终究再也骂不出,把铁盒塞进居新树手里,关上了舱门。

机舱里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居新树强压的哭声,强大转子把着哭声也慢慢淹没了,直升机终究是起飞了,夕阳下厂长还在挥手,他好像在喊再见。可巨大的气旋将一句句再见撕裂在空中,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居新树打开饭盒,里面是王师傅烤的半个鸡腿和米饭,还有一枚铜制的勋章,那是六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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