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傍晚,同一片黄昏下,照耀的是另一群正在匆匆赶来的人。山字头的列车(列车分为海字头和山字头,海字头是洲际列车,山字头是区间列车)停在九江延岸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站内,这里没有物资储备也非城市(物资储备站属于军工两界),它名义上只是千万个运输补给站中的一个,P929站。
白色的区间快列在这个小站缓缓停下,12节车厢的乘客对沿途的这种临时停靠除了略微表示不满外,并不会有太多的关注。
第八节车厢右侧,两个第一国际样貌的男子正在谈话。
“真的是烦的要死,八月份让人去佩云蒂这种地方。”黑色头发,带着胶框眼镜的男子说”我上次这个时候去热的要死……马尔科,你在看什么?”
那名金色头发的男子好像并没有听到他同伴说话,他默默的向窗外看着,打量着这个小站台。
而此时第十三节列车已经完成了脱挂,车头将继续带着剩下的十二节车厢完成旅行。就是这样,在半路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加挂上的一节车厢,当它到达属于它的重点时就再悄无声息的离去。
站台上的穿灰褐色制服的工作人站成一排,被留下的那节车厢舱门被打开了,最先出来的是几个穿军装的军人,然后是一群身着深蓝色制服的少年少女,没有嬉闹,没有慌乱,如果用词形容也只有整齐,紧张和青涩了。
为首的军官与灰褐色制服的长官进行交接,会有船带着这队人乘水路继续向前。那些孩子们整齐的站在那里,一个个腰杆笔直,表情庄严,眼睛里难以压抑的喜悦。他们都是有信仰的人,而他们又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有机会到达佩蒂云完成自己的理想,捍卫自己的信仰,其实每个孩子都是喜悦的,只是喜悦的多少,表现出来的高低的区别,就比如站在队伍左数第三个编号003,金色头发的男孩子,他的喜悦是肉眼可见的,他的嘴角压制不住的想要上扬,他是远东地区被选拔上来的孩子,寒风和冻土对他的折磨有多少,现在他的兴奋就有多少。而另一个,站在队伍最右边的一个男孩编号060,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他的喜悦就很难以被察觉,如果天在黑一点甚至是可以完全被隐藏,这些都被杜俊峰中尉看在眼里,这些孩子们不知道,他们可能一生都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佩蒂云,那辆白色的列车只能将他们带到P929,还得是悄然进行的才行。
登船之后,薄雾渐起,大江两岸,零星灯火。船舱里,孩子们安静的坐着,编号003的孩子出神的看着舷窗外。
“这些灯光可能是些村子里的吧!”他兴奋的指着沿岸的星星灯火说到。
“不是。”黑色的船舱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003看不到那给个说话人的样子。
“那是什么?”另一个男孩问到。
“若是在很多年前,这些灯火可能属于沿岸各个村镇,而如今它只是一个又一个民用补给站。“那个女孩冷静的回答到。
060坐在最后的角落里,他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这么说。城市,不,应该说人们的居聚地,城市也好,乡村也好,都在收缩和集中。以前百公里沿岸可能有数个村庄乡镇和城市,而现在为了应对日益严峻的环境条件和生存条件,人们不得不经行集中,这便于资源的调配和利用效率,也便于管理,这就是——冰河计划。这个计划初期预计需要三个世纪,但是大冲突让一切都提前了,大冲突之后人口数量急剧减少,生存环境加剧恶化,本来该有政府执行的分期迁徙,成了一种民间自发行为,政府加以引导。大冲突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它改变了很多,它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左右着这个文明的未来。
“啊。原来是补给站呀,我还以为我看到东亚的城市了。”003相当失望。
“哈哈哈哈哈。”一个男孩大声笑着,他略带高丽口音的说到“我在东亚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东亚的城市,你才来几天就想见。”
“我觉得咱们这些人里面可能没有城市的,应该都是工厂的。”一个高个子男孩说到。
“我觉得也是。”003叹了口气。
“我不是,我是哈尔滨的。”一个微胖的男生略带骄傲的说,随后他指着旁边的一个红色头发的女生说:“她是西安的。”
黑暗中003瞪大了眼睛,哈尔滨在东亚都是可以排进前三的大城市,虽然比不上佩蒂云但是在远东那种地方,哈尔滨的地位丝毫不亚于佩蒂云。
“我叫罗兰多,你叫什么名字?”003问那个哈尔滨的男孩。
“乔辛。”
“兄弟你呢?”罗兰多又热情的问那个高个子。
“吕一民。”
“看来大家都是东亚的嘛,我叫金志清。“高丽口音的男生说到。
他们是昨天凌晨才被从各处集合起来的,一直处于奔波状态,一是没有机会,二是教官存在的场合也不允许这样随便说话,一直憋到现在才做了些许简单的自我介绍。
“甲板集合!“中尉走进船舱大声的说道。
大家匆忙闭嘴,排队跑上甲板。罗兰多是第三个走上的甲板,当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这个来自远东寒风冻土中的小孩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罗兰多僵在了那里,钢筋水泥的巨型墙壁矗立在眼前,黑色的云彩和薄雾被一切两半——云天沟大坝,东亚最鼎盛时期的产物之一,是整个东半球的杰作,整个大江被断在了这里。
“003!站队!“教官怒斥,这个男孩第一次见到人类可以媲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东西。
惊讶的不至罗兰多,几乎每个刚到甲板的孩子都要被眼前的景物所震惊。这就是佩蒂云的第一道屏障云天沟。
随着船逐渐平稳,“点名!”教官站在船舱口,这是他们第一次集体点名,夜晚的江上的起了风。
“G7,001。”
“到!”
“G12,002“
“到!“
……
“C121,059”
“到!“
“C1,060“
“到!“
除了教官所人都愣住了,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C1的含义,那代表那个060的男孩,他来自佩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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