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新树只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倒挂在树上了,手腕上的手环响个不停。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什么的巨大残壳就在脑袋下方,破败不全的白壁,在傍晚的余晖下有了一抹明媚的橙红色,居新树倒吊在树上想不明白这一切。
这还要从那天夜里说起,飞机并没有直接去往佩蒂云,而是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军需站。这个小小的军需站在那一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忙碌,每五分钟就有一架重型六芒星运输机起降在这里,居新树坐在机舱里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仓库,跑道和塔台。一辆辆货车来往于仓库和六芒星之间,跑道内交指的红灯上下挥舞一刻不停。两个军官把居新树一个人撂在飞机里,就不见了踪影,直到凌晨时分。其中一个军官回来了,他叫醒困倦的居新树,他们要换飞机了,睡梦中居新树稀里糊涂的下了飞机又上了另外一架飞机,尾仓门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六芒星,而它舱内大的吓人,可以跑马的空间只坐了他们三个人和一个被黑色的布罩起来的东西。所有人都神色严肃,绷的像把弓一样,准备随时射出去,只有居新树不知所措,他今年十五岁,第一次远离工厂,以前赵干事开着卡车出去采购物资,居新树会跟赵干事一起,空荡荡的公路两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凉,这是他对工厂以外的世界第一个映像,而现在他这个印象快要被打破了,这世间上原来有这么多人,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匆忙。
居新树低头不语想着。“小子,知道我们要去哪么?”新来的军官突然对居新树说到。
“佩蒂云嘛?”
军官,笑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小鬼“听说你是武科的学员,见过gmg没有?”
居新树摇摇头,他都没听gmg是什么。
“就是民间说的武装机。”(武装机即武装机甲,官方的称谓是gmg,gmg关键技术神经接驳在大冲突就已经研发成功,大冲突使得这项技术首先应用于军事,诞生了gmg)
“我给你说,一台gmg巨大,比电视上看的大多了,电视上拍的要么在空旷的地方,要么在天空,拍不出来它到底有多大。这么给你说吧你看到咱们现在做的这个飞机没?”
居新树点点头。
“一般是五架这样的飞机可带动二梯队的一台gmg,如果是一梯队至少要用六架”军官讲的神采奕奕。
“这个东西真的是一个人就能开起来的嘛?”居新树感觉很不可思议。
“以前是不行,最早需要四个人,能源室,武器室,平衡室和指挥室。慢慢的后面需要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只需要一个人,我见过二梯队,20多米高”军官很高兴能在这个新来的毛头小子面前吹吹牛逼。
“你会开武装机嘛?”居新树看着眼前这个军官。
“我?”军官有点遗憾的说道“我开不了,神经接驳不是谁都可以的,不过你肯定可以。”
“为什么?”居新树瞪大了眼睛,新一轮的接驳测试会在他到达武科学校后开始,再那之前谁都不敢保证,哪怕他现在粗连可以到达百分之四十。
那个军官并没回答居新树,而是嘿嘿一笑,站起身,说到“不聊了,我去驾驶室整点吃的,那帮家伙肯定藏吃的了,一天都没吃东西饿死了。”
居新树只好又开始看着舷窗外,黑色,蒙在眼睛上的黑色,好像凝在了那里。去哪呢?会被带去哪呢?居新树很茫然。
心虚缥缈间,凝望的黑色幕围忽然扰动了,一个白点急剧撕裂着周围的空气,像他们奔来,带着炽热。那是什么?居新树还没来的急从思绪中抽身,头顶的警报灯就已经响了起来,红色的灯光一闪一灭,座椅上另一个的军官瞬间弹跳起来,“敌攻击!敌攻击!……。”
居新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军官,他像是在怒吼些什么,但是居新树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只一瞬间,强大的气流涌进这个巨大的机舱,钢铁巨兽般的六芒星,像纸一样被撕碎了,那个军官被吹了出去。居新树感觉胸口闷的喘不上气,天翻地覆之后,失重感随之而来,他有些冷,要死掉了嘛?莫名其妙呀,居新树闭上眼睛。就这时他觉得自己右手被人按住了,他睁眼看去,原来是那个去敲诈飞行员零食的家伙,他听不太清他在喊什么。
“箱……子……,箱子!……”
“箱子?”居新树觉得他好像在很用力的一遍一遍重复箱子两个字。
那个家伙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后伸手从他椅子下面拉出一根绳子,居新树被弹了出去……箱子怎么了?这是居新树还有意识时最后一个想法。
居新树倒吊在树上,他的安全舱虽然已经报废了但是尽到了应有的责任,他还活着。他抬起右手端详起来这个戴在手腕上振个不停的手环,这不是他的东西,可能是那个军官最后的时候给他戴上的。他的手还有手环上沾满了血,那个军官可能在第一波袭击的时候受伤了,因为他检查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受伤。
带他出工厂的军官不知道去哪了,带他上飞机的军官死了,送他去佩蒂云的飞机毁了,现在他手上多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振个不停的手环,而本人正倒吊在树上。居新树很泄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次会有人来找到他带他走嘛?
就在他在考虑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吊着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循声看去,一辆锈迹斑斑的卡车从地平线上出现了,正在向这边驶来。居新树看着它越来越近,拉起的灰尘也越来越大,就在他眼前停下,在那个残破不堪的安全舱边上。
车窗上全是尘土,以至于居新树看不清车里什么情况,只等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靴子,带着风镜,面罩和飞行员头盔打扮的人跳了出来,他穿着墨绿色的斗篷,从脖子到脚腕都遮严了,这在这黄土厚沙的地区很管用。
他铮铮的看着居新树:“死人?”
居新树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嘶哑答道“活人!”
那人嘿嘿一笑,慢慢走进,说到:“马上就是死人了。”说着从那大斗篷下掏出一把长管来福枪抵住居新树。这其实是有些滑稽的,这个年代拿出这样一把枪,不亚于拿着红缨枪参加大冲突。
“坏人?”
“好人!”那人把头一扬,神气的说到。
“好人怎么会拿枪指着别人?”
“怎么?好人就只能被别人拿枪指着,不能拿枪指着别人?”那人冷笑一下“被你们这些军方的狗祸害成这样,好人早就死光了,只剩下我这种还不愿意马上死,要恶心恶心你们的人。”
“我不是军方的人。”居新树很无语
“穿着这身皮,坐着这种安全舱不是军方的人是什么?军方的狗嘛?你是军犬呀!”那人说着拿枪捅了一下居新树。
“我是G23工厂的,我昨天才被军队带走。”
“带你干嘛?”
“去佩蒂云。”
“去佩蒂云干嘛?”
“让我开武装机。”
“你会开武装机?”那人质疑道。
“不会。但是他们说我精神接驳通过了,可以开。”居新树一五一十的说。
“骗鬼!武科的预备学员都是军队护送,怎么会跟你一样一个人倒吊在黄土高原的一棵树上!”
“你还挺了解呀。”居新树缓缓说的。
那人楞了一下,没有接的居新树话,而是反问:“怎么证明你是武科的学员?”
居新树想到军官留给自己的手环,他举举手在那人眼前晃了一下“这个应该可以,你有没有读取器?”
其实居新树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但那个是军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人伸手把他的手环脱了下来,“老纪!查一下!”
老纪?左边的车门吱呀一下打开了,跳下来一个矮胖矮胖的人背着一个破旧的大包,留着长长的胡子,带着眼镜,穿着一样墨绿的斗篷带着瓜皮帽子。
老纪接过手环,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战损版的读取器,喃喃道:“不知道型号能不能对上呀!”
“听到没?”那人恶狠狠的说“对不上的话,你也要死!”
“你这样随意冤枉别人,有多久了?”居新树很不服气。
“很久了。”那人把枪扛在肩上,有些得意的说“不过一次都没错过,都是该死的。”
居新树知道,他遇到流浪者了。流浪者是既不属于工厂,也不属于城市的一群人,他们多为在大冲突时期被抛弃移民的后代,他们以公路和荒野为生,凶恶的会纠集一帮人抢劫小的军民补给站,或是过路运输车,一般的都会去城市或者工厂的周围游荡,等待着捡拾从高墙里扔出来的过期食物和电子垃圾为生,而眼前这位,毫无疑问,是凶恶那一批的。
“不行琪琪。”老纪开口道“型号对不上,它是新版本我们机器读不出来。”
眼前这位琪琪立马举枪:“死!”
“等一下!等一下!”居新树想起来了,他还有个东西,他赶忙说到“你掏一下我衣服外口袋,里面有个饭盒,里面有可以证明我不是军方的东西。”
“狡辩。”
“是真的,你先看再说。”
琪琪的枪并没有放下来的意思:“老纪,你看看有没有他说的东西。”
老纪伸手在居新树悬着的大衣里掏了掏,果然有个饭盒。老纪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用眼镜的扫描器翻过来覆过去的看来一圈,扫描器里显示里面确实没有危险物质,他打开饭盒,怔住了,犹豫着说道:“琪琪他可能说的是真的。”
“嗯?里面有什么?”
老纪拿出六爷那枚工代会的劳动团结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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