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心屁股

说起来,和蠢木头的相识实在是很机缘巧合、猝不及防并且带着直抠脚底心的尴尬。

就是因为他,我的初中4年和「屁股」二字结下了深深的缘。

「哈哈哈!桃心屁股,这是在对我告白吗。」

眼前莫名地浮现出这张曾经低幼而假装成熟的自恋嘴脸——

那是预备班入学仪式的早晨,我刚进大门,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却被突如其来的嘲笑声堵在了“青河初中”四个大字的前头:

「有点意思,你从追我的女生脱颖而出了,哈哈哈。」

我从小就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于是开始好奇地左右探头探脑起来:

「哎,同学,他说的什么意思啊,哪儿有桃心!难道是校园偶像剧情!」

左手边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往后退了两步,想说话却又一个字儿都蹦不出,只是目光往我脸上扫一阵,又往右边挪两步,斜视右下方一阵,再挪两步,目光再也没往上挪过,让我疑惑得很。

「呃...没事没事,咱们还不熟,交个朋友嘛,说不定是同班同学呢!」

也不知是随了我那八岁老母亲的缺心眼还是九岁老父亲的傻乐呵劲,我以为是我长得太凶,把他吓着了,于是硬生生把两块肥嘟嘟的苹果肌提到眉梢,伸出了散发着猪脚饭香气的小肉手。

平时在家里,老爸每回伸出手、摆个桃心形状的笑脸再嘟个嘴,我妈就盯着他傻笑10分钟。

那么既然我继承了老爸的基因,应该也能施展一样的“法术”吧...我这么想着,脑内边赞扬自己的智慧,嘴巴骄傲地嘟了起来:

「唔...嗯...握个手我们就系朋友了,看在我这么可爱的混上,分享一下八卦嘛~」

从小培养的厚脸皮配上僵硬的嘟嘴、和行为不符的粗犷声线以及口齿不清的卖萌音节,后来想起来,都觉得可能给小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那个...貌似是你的屁股上...有个桃心儿...」面对着逐渐靠近并放大的嘟嘟嘴以及过分热情的社交节奏,他迟疑着指了指我背后,这次直直往后退了两步。

「桃心?什么桃心!」我一把抓住屁股后边那块粉色蕾丝布,往前拽了个360度。

「天!!妈!!」

我圆圆的小脸顿时成了蒸锅里的螃蟹,从青色转成红色,从活蹦乱跳变得石化僵硬。

「哈哈哈,别喊妈呀,如果你求求我,我可以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份表白哦。」

「你...这是我妈给我缝的装饰!」

我一边咬牙切齿地反击,一边死劲捏住这颗不合时宜的“母爱之心”。

原来是我那公主梦的老母亲趁我睡着把一整个爱心型的枕头缝在了正正好好屁股的位置,那两个弧度分毫不差地贴合着两瓣屁股刚隆起的位置。

早晨着急忙慌起床的我还以为裙子和昨天一个模样,于是没看半眼就套了上,没想到慈祥的老妈给我加了个“座”,我说怎么吃早饭的时候,感觉坐着整个人都变高了,还以为1米5的身高瞬间发育了...

「果然...是我...想多了...」

「不对啊!果然是我想的太不够多了!防不胜防啊!」

祸果不单行,心情复杂自言自语的我一走神,左脚拌右脚,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

幸好,这桃心屁股里塞了满满的棉花,直接给我垫高了5cm,屁股毫发无伤。

此时脑海中浮现起昨日老母亲被我拒绝提议之后真诚又失望的眼神,抱着那爱心枕头从厕所到厨房,从厨房到卧室,整整踱步了一个小时。

「啊...天,我到底该说我是亲生的还是捡来的啊...老妈」

顿时,无数黑线笼罩着我,一受刺激就头脑空白的我仿佛到了一间纯白的房间,左边儿是抱着桃心的老妈,右边是插着兜嘲讽我的喇叭裤男生,前边是陌生的同学老师们,举着啦啦队的牌子,欢呼着等待我起身,选择...

幸好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一个扎着飒爽高马尾的高个子女生路过,帅气转身护住我,大字型面对着蠢木头,就像从天而降的超级英雄一样气场全开地讲起正义的台词:

「喂,你们男生都那么无聊吗。」

超出同龄人身高和样貌的成熟外表下,没想到发出的是让人怜爱的萝莉音,

「你这是偷穿了你爸的大裤衩吗,西装裤都被你穿成喇叭裤了,个子矮见识短,我看还是回小学再发育一下比较好。大家瞅瞅,我的腰都到他脖子了,他还好意思嘲笑别人呢!」

后来熟了我才知道,她因为声音过于稚嫩,小学常常被男生嘲笑,小小年纪就成了厌男的代表。

「别激动,别激动。」没想到,被训了一顿之后,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蹲下,卷起两边的裤脚管,拍拍裤脚管的泥土,淡定起身,朝她走来:

「我叫叶楠,预备三班。」他走到她面前,从不合身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摊开:

「喜欢什么口味的,这是见面礼。」

「不用了,我可不和没有男子气概的男生交朋友。」

说罢,他的头上多了一只纤细的玉手,没有温柔地抚摸,只有用力的往下一压。

「怪不得那么讨厌,名字就叫厌男。给我道歉,你这讨厌男。」

靠近了才发现,他确实比她矮了半个头,脸部的表情也被那只手压的有些变形,还非得努力忍住。

加上又想起刚刚女侠正义又解气的话,我躲在她背后,噗嗤一声忍不住笑起来,想控制却憋一秒笑五秒,怎么都控制不住。

「噗...噗嗤哈哈哈...咯咯...」

「昂,抱歉了,我不该嘲笑你的桃心屁股。」突然一根棒棒糖戳了戳我的右脸,我嫌弃地看了一眼,桃子味,顺着往上抬头,是一张还算英俊的瓜子脸,睫毛挺长,嘴唇挺薄,鼻子倒是也比同龄男孩更挺拔。

如果他说话不那么贱兮兮,说不定会激发出我的少女心。

可惜,可惜。

我边发挥着双鱼座的随时幻想,两块苹果肌边不自觉地又往上扬起。

「噗,你怎么笑起来也像个桃心。」说着他冲我比划了一颗爱心,准准地框住我的嘴和苹果肌,安静了一阵,这颗爱心上多了两道牙印。

「嗷呜!滚开,别朝着本小姐耍流氓,第一天就违反青河初中校纪,我让校长开除你,哼。」

高个子的马尾女生似乎没想到我那么野,撒开了压在他头顶的手,看了看左手腕上当时最潮的大黑机械表,边迈开步子边朝我挥手:

「妹子,我朋友在班级等我,先走了!」依旧是甜腻腻的萝莉音,只是还没等完全戳进我的小心脏,就转成了犀利的警告声:

「你,再敢口无遮拦,让你永远长不高!」长长的马尾被凌厉地甩起,女侠离开了。

「嘶...」或许是为了维持在路过女孩心目中的形象,他略微表达了一下疼痛,忍住没有大喊出来:「你是柯基吗,又有桃心屁股,又咬人。」

「我家柯基也这样,摸摸头,咱们也算是半个亲人。」说罢,换了只手,趁我不注意揉了两下我的脑袋,然后立马抽了回去,学聪明了,不给我反击的机会。

「现在没有人帮你咯,承认吧,其实你早就盯上我了,屁股上的爱心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犬系初中女生,嗯,也有点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切,真怂,我看你只会打嘴炮。」骨气不能丢,到嘴的零食也不能丢,我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棒棒糖,撕开就塞进嘴里。

果然,双鱼座的小女孩就是那么没骨气,尝到了甜甜的棒棒糖就立马忘了刚刚的不如意。

「说说吧,怎么补偿刚刚对本小姐的人身伤害。」我盘起腿,坐直了身子,骄傲地抬头道:

「说不明白的话,我就上升旗台告诉校长同学和老师,预备三班的叶——楠同学偷穿老爸的西装,卷着流氓专属的裤腿,刚开学刚进门就欺负一米五的同年级小女生,把我吓得坐在地上站起不来,还动手动脚,进行人格侮辱,如果不是同学仗义相处,恐怕就演变成校园暴力,路过的行人看到,会对学校产生多——大的负面影响,我一定会大——声告诉校长。」

此时此刻,我屁股底下的坐垫似乎成了精神支柱,我从来也想不到,我能面对一个男生如此顺溜地说出一长串反击的话,比小学竞选大队长的时候顺畅一百倍。

「我给你当跟班,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反正一直跟着你。」

「嗯?」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屈服了,我一愣,然后佯装淡定地拿出嘴里的棒棒糖,从地上弹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他:「行,那从现在开始!在学校的所有时间,你都要跟着我!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行,以后你就是我大哥。哎,现在只知道大哥的日本名字叫桃心屁股,冒昧问句,大哥中文名叫啥呢?」他微微歪头,摆着最白莲花的表情说着最扎心的话。

「跟——班,不准叫我桃——心——屁——股。」我直接把手捂到了他的嘴上:「听——好——了,本小姐的大名叫郑——慧,郑重的郑,智慧的慧,人如其名,给我记住了!」

见他抬手比了两个OK的手势,我保持着高傲的表情放下了捂嘴的手。

「行,记住了,桃哥。」

「你...该报道了!不和你说了!」

耳边响起了口琴般的卡农,我想应该是到集合时间了,刚到嘴边的骂人话硬是被憋了回去,大局为重,还是赶紧报道去。

虽然早上不太顺利,但是一想到即将迎来的未知校园生活、结交的各种朋友以及梦寐以求的校园风云生活,整个人激动得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忘却了。

啊虽然,真的没想到过,校园风云生活,最后真的会那么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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