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了。
“吴警长，刚才接到外滩警署电话，说是那边出了一单‘命案’，场面十分的……血腥。”年轻的警察拿着一个记录有电话中提到的内容的记录本。
“你是说，外滩那边也出事了？”吴杰超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没错，不过那边已经派人去将现场围起来了。”年轻的警察给吴杰超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有没有具体的情况？”吴杰超这头刚差人将南京路的那具尸体拉回了警署，外滩那边就出了事，这两单案发时间这么巧，实在是令他生疑。
“那边也说不了解情况，现在还没有进行下一步处理，也许要等到天亮了才能看清情况。”年轻的警察摇了摇头。
“联系刘法医了吗？”吴杰超端起热茶，站在窗边。
“已经联系过了，就算他来，最快也要凌晨5点之后到达这里。”年轻的警察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了。
“把刚才的笔录给我看一下。”吴杰超说道。
年轻的警察转身便去拿了笔录本，交给吴杰超后，便掩上了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吴杰超细细地看着上面的笔录。从笔录上来看，萧文彦和宋弘琛离开百乐门是晚上11点左右，而遇见“恶鬼”的时间大概是在0点的时候，在此之前“恶鬼”的行踪一无所知。
吴杰超看着笔录以及案发现场的一些照片，越想他感觉越没有头绪，烦得不行。
他想起之前的事情，其实他不大相信什么厉鬼勾魂的说法，但每一次“恶鬼”出现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夜晚，而且行事风格十分邪乎，几乎没有人能见到他之后还活着，就算是有，最终都疯了。
“恶鬼”出现的频率并不高，自从两年前那件事之后，除了有人装神弄鬼以外，“恶鬼”再也没出现过，因此有关的案子都不了了之。偏偏今天真正的“恶鬼”现身了，而且竟然还给宋家和萧家这两位少爷碰巧遇上了，真是稀奇。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恶鬼”的离奇出现和两桩案件有什么关联。
吴杰超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他往下翻了翻，似乎发现了什么。
上面详细写下了宋家三少爷和萧家少爷遇见“恶鬼”前后的事情，在其中一段笔录中，特地交代了“恶鬼”并非传闻中那般是什么神鬼，而是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
也许这个“恶鬼”只是一个代号，更像是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杀手。如此关键的信息一下让吴杰超欣喜不已，一下对这个案子有了切入点。线索虽然少，但至少能够确定“恶鬼”做的这两桩案件是有目的性，至于是什么还需要下一步的查证。
吴杰超合上了笔录本，差人备了一辆车开往了外滩。
凌晨的外滩十分寒冷，连呼吸都能吹出一口白气来。外滩的十六铺码头被警察围了起来，附近的渔船、货船都被警察遣离了码头，唯独留下一艘还满载货物的船。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想到什么也瞧不出来，随后在警察的驱赶下一哄而散。
有些好事者在远处坐了下来喝着茶，其中有些是消息贩子，也有的是记者，都比较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偶尔与外围的警察搭话，警察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搿是啥情况？（这是什么情况？）”远处看热闹的百姓问。
“听刚，昨天夜里出命案了。（听说，昨夜出命案了。）”
“命案？凶手抓到了吗？”
“呒没。（没有。）”
“好像死了老多的人。（好像死了好多的人。）”
胡警官钻进了警戒线里，刚一进来，就闻到了腐臭的气味，他顿时就捂了捂鼻子。他和现场的警察打了个招呼，跟着就往里走，胡警官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实在令人深刻，码头的楼梯下皆是血肉横飞的残肢，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则少了腿，还有的只剩下胳膊和腿了，脑袋也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粗略数了数，大概有十来具，也许实际上被杀害的人会更多。
再往前走着，又多了好几具，有比较零散的，也有比较完整的，但是死相就比较难看了，四肢扭曲，看上去十分诡异。有些神情狰狞倒在地上，有些肢体反弓，脑袋都被拧了过去，有些挣扎爬着。昨天夜里一场大雨把码头的鲜血都冲刷了干净，否则场面可能会更加的骇人。胡警官实在不忍心再看，他当警察这么多年，接了无数案子，但是都没有这种案子令人棘手。
他想起凌晨的时候，一个老头手上抓着风灯，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警署，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脸色十分的煞白，口齿不清地说着，嘴里一直念叨着：“恶鬼杀人了，恶鬼来勾魂了……”说完，这老头就跟中了邪似的，变得疯疯癫癫，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老头送进了医院。
“恶鬼”的传闻胡警官是听过的，但是时隔了两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没有人见过，都是道听途说的。
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下手如此狠。胡警官蹲在地上，小心翻了一下那些尸体。
“胡老弟，胡老弟！”忽然不远处有人喊着，胡警官回头看了看，原来是那吴警长，他钻出了警车，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警帽，然后猫腰进入了警戒线里，一路小跑过来。
“吴警长，你怎么这么有空过来了。”胡警官站了起来，摘下了手套。
“这不是收到了消息嘛，为了帮胡老弟你分担一下烦恼，这不，我就快马加鞭来了。”吴杰超笑着说。
“吴警长，您这叫‘快车加油’，看案子就看案子，还分担烦恼。”胡警官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往别的地方继续看着，没走几步，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感觉有点软软的，又像一个球，于是胡警官抬了抬脚。这一抬不得了，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
“胡老弟，办案太累的话得多休息啊，站不稳摔伤了，这外滩警署可就没人领头了。”吴杰超赶忙扶了一把。
“这……”胡警官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东西，脸色有些难看，额头都被吓得冒出了冷汗。
吴杰超顺着胡警官的目光看去，也被吓了一跳，只见刚才被胡警官踩到的东西，是一只眼球。黑色眼珠的部分正好朝上，看上去就像直勾勾盯人一样，让人浑身发毛。
“吓我一跳，这太瘆人了。”吴杰超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恶鬼’下手真狠，满地狼藉都出自他之手。”胡警官环顾了四周，两人再往下一平台走去。
与上面满地狼藉相比较，这里整齐地摆满了许多装货物的箱子，这些箱子上还盖了一层防水布。
“防水措施还做得挺好的。”想来也是禁不得潮的“金贵货”。胡警官和吴杰超上前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端倪，于是就让几个警察掀开了盖着的防水布，瞬间一股难闻的气味铺面而来，很快就被空气吹淡了味道。
“一股子海腥味儿，怪难闻的，”吴杰超稍稍靠近闻了一下，“这伙人可不像做海鲜生意的，否则不会被灭口，倒像道上混的，得罪了什么人。”
“打开看一下。”胡警官说道。
几个警察拿着小刀撬着箱体和箱盖之间的缝隙，不一会儿便打开了上层的箱子。胡警官捂着鼻子凑上前看了一眼箱子，箱子里边铺满了一些稻草，稍稍拨开稻草就是一些沾满泥土的瓶瓶罐罐，虽然胡警官对古玩并不了解，但从明面上看去这些东西年代比较久远，倒像是一些古董。
“这是倒腾文物的团伙。”胡警官说着。
“盗墓贼？”吴杰超问。
“也许是，但是不一定，”胡警官摇了摇头，随即对旁边的警察说道，“找几辆卡车，把这些运回去。”
“老大，这边有一个仓库。”不远处一个女警员站在仓库的门口，朝胡警官喊道。
“走，吴警长，一起过去看看。”
“胡老弟，你先请。”吴警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仓库坐落在码头的西边，胡警官抬头看了看，十六铺码头4号仓库。这些仓库常年出租，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些人租用。仓库的大门敞开了一扇，在门前还有几箱没搬进去的货物，同样是用防水布遮盖着。在仓库的门边有一箱货物翻倒在地，裂了一个口子，仔细一瞧，里边也是一些古物。
胡警官轻轻地推开了大门，里边都摆满了和外面差不多的箱子，这些箱子封得更为严密，味道比之前的箱子更大，散发着浓浓的海鲜腥味。
“拿把刀来。”胡警官说道，旁边的女警员就给他递上了一把匕首，胡警官撬了箱盖，刚一打开一股鱼腥味就散开，只见里边堆满了许多翻了白肚的死鱼，也没瞅着有什么线索，胡警官有些失落。
吴杰超也凑上来瞅着，刚一转身不小心把那箱子绊了一下，箱子摇晃着就翻了，里边的鱼哗啦啦地倒了出来，满地都是。
“不小心，不小心。”吴杰超有些无奈地说着。
“吴警长，您看着点。”胡警官被这一声弄得转过头。
“下次会注意，我这就给装回去。”吴杰超弯下腰，伸手掏着那堆腥臭的鱼。
看着那堆翻倒在地上的鱼，几人弯下腰来打算将那堆鱼装回箱子里，由于鱼堆翻散了，鱼腥味便淡了些，夹在其中的一股腐烂味道变得更加浓烈，翻到一半，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在鱼堆中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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