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胡警官立刻扔下了手中的鱼，忍着鱼腥味伸手开始扒着箱子里的鱼。方才乍一看，那个黑漆漆的东西好像是石头做成的，为什么会在鱼堆里？怀着疑问，胡警官扒出了更多的鱼，接着在鱼堆中露出了一双眼睛。
吴杰超见了，也伸出手帮着胡警官一起掏鱼，不一会儿，箱子里的鱼都被掏了出来。那个黑色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全貌，是一个黑色的石像人头。
胡警官和吴杰超互相看了看对方一眼，表示有些难以置信，然后又转头看向箱子里的石像人头。
这个石像人头只是比人的脑袋稍微大一些，眼睛外鼓且狭长。眼角上挑。瞳孔细长且纵向，整个往内镂空。一双眼半睁着，看起来平添了一丝阴森的感觉，不论从哪个角度都感觉好像在被它盯着。石像头顶扎一发髻，神态较为深沉，嘴角长且上挑，足足占了下脸颊的三分之二。仔细看，石像的表面还覆上了一层绿色的东西，仔细一摸粘粘腻腻的。这种石像一点不像是放在寺庙里供奉的，没有人会用这么阴森诡异的石像放在那么神圣的地方。
“石像？”胡警官有些疑惑，“难道这些鱼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运送这种东西？”
“不对啊，就算运送石像也应该是一整个，为什么要把脑袋拆下来？”吴杰超轻轻将石像人头从箱子里拿了起来，反复观看，怎么看也看不出个究竟。
“别的箱子里也许会装有石像的其他部分。”说完，胡警官又撬开了另一个箱子，将里边的鱼倒了出来，果不其然，在这个箱子里发现了石像的一只左手。
“这里也有。”吴杰超也开了一个箱子，同样在鱼堆里掏出了石像的另一只右手。
三两下几人把石像的另外部分都弄了出来，死鱼都堆成了一个小山丘，腥臭的味道散发在整个仓库里。
“看来，剩下的箱子里装的都是石像的碎块了。”胡警官把先前的石像人头拿了过来，同石像四肢和躯干拼在了一起。
“老大，他们为什么要切碎石像呢？”女警员问。
“石像太大不利于放置，为了运送这些石像，那些人就想出了切割的办法，把石像拆开了放。石像的碎块切口很整齐，能肯定的是他们在切割石像的不是用刀之类的工具，人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用刀切割得整齐，况且这些石像并不是中空的，而是实心的。这些人在切割的时候很有可能使用了什么机器，切割后把石像碎块分别放入不同的箱子，再用鱼将石像碎块掩盖，这样，看上去就像运送海鲜了。”胡警官转过头去和女警员慢慢地解释着。
“只是，我有点不明白的是，石像变成碎快之后，不能再拼成一个整体，那么到底有什么意义。”吴杰超有些疑惑。
“不知道，古物的研究并不在我们办案的范畴。”胡警官摇了摇头。
“论古物的研究，或许有一个人可以请来研讨一番。”吴杰超笑了起来，胡警官似乎也明白了过来，两人探讨一番后派人去将人请来。
卡车已经开到了码头边上，胡警官和一个警察交代了几句之后，外头的警察就开始将码头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尸体碎块慢慢地运上卡车。
“哦对，胡老弟，我倒想起有件事要和你说一说。”吴杰超将胡警官拉到一边，然后同胡警官娓娓道来一番昨夜的发生的事情，胡警官似乎有所顿悟。
“这么说来，这两年来困扰我们的‘恶鬼’不是什么神鬼，是确有其人，还是一个杀手？”
“对，没有错，虽说以前我也曾怀疑，但是‘恶鬼’实在神秘，没有人见过，再加上当时那件事过于诡异，上头勒令不再追查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方便着手调查这件事了，先前我还在担心会无从下手。”胡警官摸了摸下巴说道。
吴杰超拿出了一张照片给了胡警官，“胡老弟，这是当时案发现场的照片，或许对这两桩案件会有所帮助。”
金大嘴是被警署的人给吵醒的，他睡得正香，还沉浸在美梦的时候忽然被门外“咚咚咚”的声音给惊醒，吓得他还以为是哪个人要上门来找他算账，急急忙忙地套了几件衣服就准备从后门开溜。结果刚一开门，就跟门外的人撞了个满怀，被撞得晕头转向的。他刚想破口大骂，看清来人后，便咧开嘴，笑着说道：“哟，这不是小李警官吗？这么早了有什么事啊？我这还没开张呢，要不晚点再来？”
金大嘴本名金丛，是一个古董商人。外人对他称呼“大嘴”，倒也不是说他嘴大，也不是说他多嘴好事，而是称呼他口才好，靠着他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将他经营的古玩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金丛是一个古董商人，祖辈世世代代做的都是古玩的行当。他常年混迹在上海的古玩界中，经营着一家古玩店，店名“金财居”。
金财居原是他父亲开的，他父亲早年间到北平给人做古玩的掮客，给北平和上海的古董商人来回介绍买卖，然后从中盈利。辛亥革命爆发以后就从北平回到了上海，鉴于之前在北平和上海积累的一些货源信息和经验，辗转一番后就在五马路开了一家古玩店。他的父亲名叫金财，于是便给古玩店起名“金财居”，当然开始的时候可没有办法和古玩界大家相提并论。
这上海的古玩界有四大家，“禹贡古玩号”叶叔重、“雪畊斋”张雪庚、“福源斋”戴福葆、“珊瑚林古物流通处”洪玉琳，各家财力与实力雄厚。不过，基于之前做掮客，金财也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因此“金财居”一点也不比这四大家差。民国十年，金财去世，“金财居”就交由他的儿子金丛打理，国内国外的古董生意照样做。
“金大嘴，我看你这架势像跑路啊，是不是又讹谁了？”被金大嘴称呼的小李警官看着金大嘴，身上的衣服穿的衣衫不整，头发也凌乱的，大有随时跑路的架势。
“哪有，我这不是睡得正香，做了个噩梦，这梦中啊一个怪物追着我跑啊，结果您这敲门把我给惊醒了，我还以为这怪物要追着来吃我呢。”金大嘴笑道。
“金大嘴，你说谁怪物呢？前几天我可是看见你跟一外国人做了一单生意呢，是不是卖了什么假货给人家怕给人家发现回来找你算账，卖假货的话警署可要请你回去喝茶了。”小李警官脸上虽表现出有些愠怒，但实际上就是侃金大嘴一下。
“您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金财居做生意从来不讹人，出手的古玩没有假货，前几天啊确实和一外国人成交了一单生意，那外国人在我这定了一个乾隆年间景德镇制的珐琅彩双环瓶，”金大嘴顿了顿，“货真价实的真货，只不过烧制的时候虽是同一批，但也有成色和品相差了那么一点的，见那外国人那么喜欢，我就稍微加了一点价格而已。”
“你可真不愧是奸商。”小李警官斜眼看着他，带了些许鄙视。
金大嘴听了就有些不服了，“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外国人拿走的少吗？再说了，我这卖的又不是假货，只是讨回一点公道罢了。”
“说的也是，一提起八国联军侵华那会儿就来气，烧得那圆明园也没剩下什么。”
“对了，小李警官，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
“咱老大要请你走一趟。”
“那行，你稍等会儿，我这换身衣服就跟你过去。”金大嘴往里屋里走了回去，不一会儿就跟小李警官上了警车，驶向外滩码头。
刚一到外滩码头，金大嘴就差点给眼前的景象吓懵了，两腿一软差些没站稳。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不禁捂起了鼻子，警察们在搬运着地上的尸体往卡车上装去，装了两辆卡车，从卡车门缝还能看得见些许血迹。
“嚯，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整的跟一屠杀场似的。”金大嘴皱着眉头。
“昨夜‘恶鬼’又出现了，这些尸体都是‘恶鬼’杀的。”小李警官扶了金大嘴一把，让他别害怕，然后领着他就往四号仓库走去。
“胡警官，吴警长，这一大早的什么事，要急忙把我找过来啊。”
“金大嘴，有些专业的东西咱们可要请教一下你。”吴杰超领着金大嘴往里走，带他看了看地上的石像。
“这东西请您给掌掌眼？”吴杰超说道。
金大嘴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那漆黑的石像，又上手沾了一点石像上沾的一些泥土，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胡警官和吴杰超在一旁看着，也不知他看出了什么。
金大嘴忽然一拍自己的腿，刷地站了起来，把胡警官和吴杰超吓了一跳，然后又看着金大嘴在那喃喃自语着什么。
“金大嘴，你这一惊一乍地，可发现了什么？”胡警官问道。
“这石像是从水底打捞上来的，你们看，这上面沾了一层青苔和泥土，这儿有一些凹槽，里边积了一些青灰色的淤泥，水底泡过的东西表面摸上去都黏腻，不细看，还真不会注意。石像表面磨损有点严重，有些细节已经模糊不清，这里还有点钙化粉状。这些石像已经在水底很久了，至少有上千年。至于年代嘛，现在这样看我还真估不准……”金大嘴说道。
几人听得仔细，连连点头。这金大嘴平时做生意跟奸商似的，但在古董文物方面的专业程度，几乎没有人敢否认。
“金大嘴，我看你似乎若有所思，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胡警官问道。
“古代的石像我也见得多了，但是这样的石像我还是第一次见，通常古人雕刻石像大多数是人形啊动物的，但这种石像就很奇怪，总觉得看着有什么怪怪的又说不出来的感觉，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金大嘴又仔细看了看，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石像那双眼睛说道：“眼睛！这种奇怪感觉来源于这石像的眼睛，胡警官，吴警长，你们看它的眼睛，像不像我们见过的一种冷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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