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潜行

那间“上灯”的雅间自竞价开始,铃声都不曾停过。座上的老板们都想将这件拍品拿下,疯狂摇着铃铛,顿时铃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竞拍的场面十分激烈,价格抬得飞快。

期间宋老爷子也摇了不少铃,他也想从场上拍得这件传世珍宝。说来也怪,历史上那么多人费尽了心思历经各朝各代都不曾得到的传国玉玺,偏偏在消失许多年后出现在这,这拍品背后的卖家想必非同一般。宋弘琛知道这古玩界讲究一些门道,看货自古不问来路,也不问卖主的身份,只认货物不认人,就算买家再怎么问,这货的目前持有人也不会说实话。因此,这件传国玉玺的来历也就成了一个谜。

眼看着价格被抬得越来越高,这2号雅间的老板想必是急了,于是就上了灯,直接将拍品的最高价给翻了一倍。

听着仍在摇着的铃铛声,宋弘琛低头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一本手册。手册上印的都是今天要拍的东西。翻了几番也没有发现上面有这传国玉玺,他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漏了?

彼时,宋弘琛放下了手册,转头看向二楼斜对角,发现“恶鬼”已经不在位子上。

他越想越发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偏偏说不上来。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拍卖上,这会儿倒是想找个借口开溜。

正巧在席间瞧见一位故人,于是他便整理了一番,礼貌性笑着同座上几位说道:“爷爷,姐姐,阿琛有位故友也在席间,许久没见,想去会会,很快便会回来。”

他又转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金大嘴,“金老板,真是失陪了。”

“哪里的话,三少爷难得回国,碰上故友,想去一会的心情金某自然是理解的。”金老板笑着回道。

“去吧,阿琛。”宋老爷子点了点头,一旁的宋书仪也颔首看了看宋弘琛,示意这里有她陪着宋老爷子便可。

宋弘琛掀了帘子退出了雅间,侧头看着过道的两头。路过的小厮端着茶水从过道走过,见了眼前的贵客便停下朝他微微鞠躬。

宋弘琛也向他微微一笑,接着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顺着楼梯一路走下了二楼。

待贵客走后小厮才继续端着茶水往下一间雅间去。

面对这些稀世珍宝,座上的老板们还在争相竞价。有些甚至已经站起来摇着铃铛,似乎要把铃铛给摇烂才罢休。

热烈地竞拍下,拍品又成交了一件。宋弘琛从二楼座位后的屏风走过,看着原先“恶鬼”所在的位置,又打量了一遍整个会场,仍然没有发现对方的踪影。

他对“恶鬼”出现在此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奇,到拍卖行本就是带着任务而来,如今碰上“恶鬼”实属意料之外。对方的出现无疑就像一块大石悬在他的心上。

要是“恶鬼”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还好,行动倒也方便些,如今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增添了一些难度。

宋弘琛倚在栏杆边,回忆了一番,想起了一件事情。两天前,宋昀宏看见了宋弘琛手上的那张印着牡丹印花的卡片,于是询问了一番。宋弘琛告知宋昀宏,从金大嘴那里了解到这个牡丹印花的卡片是兴和拍卖行独有的做工。

那时宋昀宏脸色有些阴沉,对他简要说明一番情况,碍于他的身份不便行动,便吩咐宋弘琛在拍卖会举办的时候陪宋老爷子一同前往,顺便调查一下兴和拍卖行。

宋昀宏让林副官找了一份兴和拍卖行的平面图给宋弘琛,让他熟悉场地的情况,调查起来方便些。想来应该是大哥公务上的事情,宋弘琛当时也就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就应下了。

宋弘琛扭过头去看着左边的走廊,如果现在这楼大概的格局没有改变的话,那么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可以通往后台的楼梯,走的人很少,因为楼梯并不宽敞,也很陡峭,连后台的工作人员也不怎么走。

他直起身来,从左边的走廊绕了过去,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果不其然,那里的格局未曾有变,于是便一路沿着楼梯往下来到了后台。刚到楼梯转角处时,便听到了一些脚步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他左瞧右瞧,无处可藏,只能靠着楼梯边的墙壁躲了躲,好在此处还算隐蔽,鲜少人会故意查看。他贴着墙壁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至少有四五个人,路过他这处楼梯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在这里停了下来,在楼梯前轻轻跺了跺脚,接着继续往前走去。待到脚步远离之后他探头看了看情况,接着才放轻脚步走了出来。

拍卖行的伙计都在外头忙活着,鲜少人会留在后台,只是偶尔有几个保镖会在后台走动。这些保镖并不是一直固定站在一个地方,他们会在前台与后台之间来回巡视。在三楼雅间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这个情况,于是低头看了手表,计算着时间。这些保镖从前台出发后相隔20分钟再次重新回到前台,在前台停留15分钟后重新走向后台。

时间紧促,宋弘琛盯着手上的表,他得在有限的时间内避开在后台巡视的保镖。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现在有15分钟的时间进入到后台深处,在下一次保镖巡视回头的时间内必须找到他想要找的线索。如若被发现,即便是他这样的身份,也很难以什么说辞来解释清楚。

宋弘琛趁着保镖刚巡视走过的间隙,迅速往他们离开的反方向的过道走去,顺利进入了后台里面。后面的空间倒是宽敞,但走廊却很是昏暗,隔了好些距离才亮着一盏灯,他心想这兴和拍卖行也不是缺钱的样子,怎地连几盏灯也不愿多点。在走廊的两旁有很多房间,大多数房间都没有上锁。他轻轻地推了推门,房间里头看起来像是一些堆放杂物以及休息的地方。

不是这些房间。

宋弘琛继续往走廊里边走去,走到一处岔路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前台的格局没有什么改变,倒是后台的格局与以前相比有些出入。好在宋昀宏给了自己一份关于现在兴和拍卖行的地图,他的记忆性很好,地图早就被他印在了脑子深处。他闭上眼睛尝试在脑海里迅速构建出来这座楼的大概格局,避免在寻路上浪费时间。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5分钟,眼看着前面还有许多房间,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每一间都去找一遍。

巡视的保镖不是宋弘琛担心的重点,他不能肯定再往里走会不会有其他人。他小心翼翼地行在走廊中,刚踏出一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人声。他记得地图上除了两侧的房间,没有其他可以躲避的地方,他抬起头往上看,攀着墙壁,几下便翻上了房梁。

“原本我还等着那个姓曾的女人出尽洋相,没想到她还真有一套,居然将第一件拍品换成了和氏璧。”一个人骂骂咧咧着。

“大哥,现在给她扳回了一次,咱们的机会就更渺茫了。”另一个人说道。

“以前我还没把这个女人怎么放在眼里,就是给她制造了一些麻烦,次次都册那的被这个婆娘给老子绕过去。”那个骂骂咧咧的人说道。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回头的路。我们只要拿到东西,那就能将她赶出兴和拍卖行,这次就是她最后一回风光。”

“大哥,话虽如此,但是曾曼清身边的那个跟班白雀并不在前台,先前我们都仔细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白雀?他就是曾曼清的一条走狗,”那人啐了一口,“我们得引开这个小赤佬,并且找到密室。”

宋弘琛躲的地方看得不太清楚,认不出是谁,只能听了个大概。只听见他们在讨论曾曼清,在他们的对话之中还提及了密室。

密室?那里边兴许会有自己想要的线索。

这么说来这些人并不是曾曼清的人,可能和曾曼清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往,但能从他们的对话肯定的是这几个人是兴和拍卖行的人,兴许是之前自己看到的台下探头探脑可疑的人。跟着他们或许能找到那间密室去调查一番,但还需要提防他们口中的那个白雀。

等到那几个人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宋弘琛轻轻地跃下房梁,一路尾随着他们。他和那几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避免让他们发现。

走了没多久,前面的几人忽然停下,像是在和谁交谈。宋弘琛不得不停下了步伐,贴着墙壁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一角中,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讲话。

“弟兄们,辛苦了,为了这场隆重的拍卖,还要劳烦你们继续巡视。”那位被称作“大哥”的人说道。

原来那几人是遇上了正巡视到后台的保镖。

“是袁掌柜啊,不辛苦,应该的。”

“怎地没见到白雀呢?”袁掌柜问道。

“白雀那小子刚才说要检查一下一会儿要上台的拍品,就和我们分开了。”其中一个保镖说道。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巡视了,我还要给老板盘一些账呢。”

“袁掌柜劳神了,那我们就继续下一轮巡视了。”说完巡视的保镖就转头离开了。

“谁在那里?”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宋弘琛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巡视的保镖不会经过自己这边,他正要动身跟上的时候便听到不远处的一个声音。他小心翼翼的调整着呼吸,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位置。对方站了一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

等待了好些时间,忽然之间一道掌风向宋弘琛所在的地方袭来,他的背后是一道墙,无处可躲,但他也没有要向对方投降的意思,于是身子一扭,率先上前跨了一步,将对方的右手腕抓住,侧了个身压下了对方的手臂。

白雀原先是以为藏在暗处的人是什么窃贼,没承想出手一击会被人扣住。他屈肘袭向对方,却不料被对方躲了过去,于是他顺着那人的力道,向右转身,曲起膝盖,朝对方的下巴踢去。

宋弘琛感受到对方向自己袭来的劲风,迅速松开了钳制对方的手,接着往后一仰,规避了白雀朝自己下巴踢来的招式,若是被对方踢中,下巴准要被对方给踢脱臼不可。然而白雀不依不饶,继续伸手袭向自己,宋弘琛只好故作漏出破绽,让白雀按住了自己的肩膀,随后他做了一个让对方惊讶的动作。在白雀的手刚接触到他的瞬间猛地低下头,腿部一发力凌空翻了一个空翻,落地一瞬间扫向白雀的下盘。由于白雀的注意力都在手上,下盘防御薄弱,一下就被绊倒在地,迎面朝着地板重重地摔下,整个人吃痛地趴在地上,一时之间脑袋有点懵起不来。

宋弘琛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反扣了白雀双手将他按在地上,轻笑了一声,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便朝着另一边过道跑了。

这厮出招虽然招招都能打到实处,可是却缺少了一些狠劲。于是宋弘琛便给对方上了一课,虽然感觉有些欺负人,但他心里却感到十分愉快。

白雀从地上爬了起来,被对方这么一击让他有些愠怒,随即朝着对方跑的方向继续追击。

宋弘琛沿着黑暗的走廊跑着,本想逗弄白雀一番,可刚拐过了一道弯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拽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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