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跟了好一段路,无奈对方跑的速度太快,在过道拐角处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他在原地停了下来,昏暗的灯光让他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只看出了大概的身形。
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拽进了一间房间中,这里竟然还藏了人,宋弘琛猛然挣扎起来,不料桎梏自己的人力气极大,从后面用手钳制住自己,嘴上则被对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让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在挣扎无果之后,宋弘琛逐渐放弃了挣扎,静观对方下一步动作。
他发现这厮也在躲外头的和自己交手之人,他跟着这人一同侧首透过门缝望着外头的人影,等到外头的人离开他们所在房间门外后,他才感觉到对面那人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有所放松。
宋弘琛趁这个机会又挣扎了一番,发现怎么样也挣脱不开控制。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对方一只手从自己后面捏着自己的颈部,手指按在了颈部的动脉上,感觉稍加一用力,就可以掐断自己的脖子。只听对方在自己耳边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别动。”
“好好好,我不动,你手下留情点。”宋弘琛没有再继续挣扎,指了指捏着他颈部的手。
门外跑过好几个人,刚才和他交手的人又折返回来,同时还带了一队巡视的保镖,他们举着手电筒到处照着。门缝洒进来的一丝亮光打在那人脸上,宋弘琛认出了那张脸,一张让他印象十分深刻的脸。
一时之间,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宋弘琛此刻内心的感受,他只觉得脑海里涌上各种疑问、惊讶、恐惧的感觉,他发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忽然消失在席间的“恶鬼”!
四周一片安静,如果不是“恶鬼”轻微的呼吸声,宋弘琛几乎感受不到对方存在,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感觉真是冤家路窄,越别想来什么越来什么,两次都这么巧碰上对方。之前他还盘算着怎么躲开“恶鬼”,现在反倒好,却和对方躲在同一间房间里。
门外的人离开后,“恶鬼”松开了钳制宋弘琛的手,轻轻地推开门,往宋弘琛之前跑过来的方向走去。
宋弘琛也顾不上什么,干脆跟上“恶鬼”。他一直盯着“恶鬼”,生怕对方再来刚才那么一下。他们绕过几个弯,对方始终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着,说实在他心里有些发慌,只好用笑容掩盖自己的慌乱,轻声地说了一句:“好巧,在这里又碰上你了,这地方太大,无意之间闯了进来,还被人当作是窃贼,你该不会也是在这里迷路了吧?”
想到刚才在席上短暂发生的事情,宋弘琛试探性地调侃一番,故意装作一副迷茫的样子,假装自己只是一个不小心闯进来的客人。
“不,你在找东西。”“恶鬼”淡淡地说着,没有看宋弘琛,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着。
听他这么一说,宋弘琛脚步顿了一顿,随即又重新加快速度跟着,这么说来在二楼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自己,当时自己的多虑也不全然是假的。
“既然那时看到了怎么不与我打个招呼。”宋弘琛耸了耸肩,打趣着。他领教过“恶鬼”的功夫,在这种环境下他其实只有三成把握“恶鬼”不会在这和自己动手。
“恶鬼”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前面的走廊分岔处,停了一下往左边走去。
宋弘琛笑了笑,也不自讨没趣,他不再继续说话,默默跟在“恶鬼”身后。
这种人最难打交道,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实则鬼得很,心里指不定打着什么算盘,下一秒弄死自己都是有可能的。
今天兴和拍卖行的事情充满了许多疑点,其中就包括“恶鬼”的出现,如果说三天前遇见对方是偶然,那今天在这出现必然不会是巧合。
这兴和拍卖行的后台虽然不是非常大,但似乎感觉他们是走了很久的样子,或许是光线过于昏暗,让人的大脑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似的。走着走着,前方走廊已经到了尽头,没有别的路再可以继续往下走。
他们停了下来,走廊两旁都有好几间房间,其中一间房间门上的雕花和别的房间的门有所不同,而且颜色也更加深,仔细看,上面还有不少老旧的痕迹,看上去这房门有一定的年代。
宋弘琛感觉有些奇怪,之前房间所有门的款式都相同,唯独中间这扇门与别的不一样。他记得这座楼还是戏楼的时候,最早是建于乾隆年间。关于清朝遗留下来的建筑门窗花纹他不少见,这扇门宽而矮,花纹也不是清朝的样式。
年少时宋弘琛在宋老爷子的书房里看过一些关于建筑门窗发展史的书,其中有一本叫做《营造法式》。明清时期的门窗注重雕工,民间的装饰由两方连续或者多方连续图案构成的花纹,以回纹锦、拐子锦使用最多。
而眼前的门是一扇格子门,整个门被中间的横向木条一分为二,木条中间花纹繁密复杂,且刻有一些文字,上部有格心,下部分则没有花纹,根据《营造法式》,称为障水板。这种类型的门窗约出现于晚唐五代年间。
不过他记得曾在《雪江归棹图》《早春图》等不少画卷中有见过这种格扇类型的门窗,在当时大量使用这种格子门的朝代便是——
“宋代的门。”“恶鬼”似乎是在对宋弘琛说又像是在自语。
他们两想法一致。
宋弘琛侧头看着“恶鬼”,看上去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却能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疑惑,一瞬间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宋弘琛心里也存有疑惑,一座清代的建筑怎会有一扇宋代门,几乎不会有人选择这样建造装修,除非这建筑里边有什么是不能改变格局的东西。
不过,这倒让他对“恶鬼”稍微有了一些改观,原先他对“恶鬼”的印象只是一个雇凶杀人的主,现在看来他并没有那么简单。
“恶鬼”盯着那扇门,随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门被人撬开过。只见“恶鬼”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放轻脚步走进房中,宋弘琛见状也跟着他一同进去,小心地掩上门。
房间里没有亮灯,很是漆黑,撬门而入的人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宋弘琛跟着“恶鬼”小心谨慎地朝里走,隔了好几米外的地方隐隐有微弱的光亮,然后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看来造访这里的人不少。
他们悄悄地往光源的地方移动,摸黑往里走并不是一个好受的事情,凑近之后两人找了个遮挡物猫着,就着这个距离,能够听到前方光亮的地方有人在轻声细语。
“掌柜,我这边都找遍了,没有发现打开密室的机关。”
“那个婆娘心思缜密,当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机关摆在明显的地方。”
“会不会本身没有机关,而是用钥匙打开的,钥匙在曾曼清手上?”
“不会,我偶然瞥见过一次,当时看不清,只看见那婆娘绕着这里转了一圈,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密室门就打开了。”
听声音,是方才宋弘琛所跟着的那一行人,那个叫做“袁掌柜”和他的手下,他们举着手里的灯在周围翻找着东西。
袁掌柜蹲在曾曼清的办公桌前面举着手电摸索着,有些地方他照不到,他就伸出手去摸索,摸了好一会儿,手上居然摸到了一个会有温度的东西,那东西上面像是长满了毛。被袁掌柜这么一碰,那东西收缩了一下,接着在袁掌柜的手上抓了一下。
袁掌柜心里道不妙,该不会是曾曼清那个婆娘放置的什么阴险的机关防止被贼人盗窃。他猛地抽回手,皮肤上开始有刺痛的感觉,他抄起手电往桌子底下照,只照见一团黑漆漆的长着毛的东西窜了出来,发出了呜咽的声音。那团黑色的东西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朝袁掌柜面门袭来。
册那的,老子今天就偏不信了。袁掌柜心里骂道,一把抓住那团黑色的东西,无奈那东西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他什么也没抓着,倒是被那东西蹬了一脚,不小心绊到身后的椅子,碰到了背后的柜子上。
“掌柜,发生什么事!”袁掌柜的手下也听到了声响,举着手电看向了袁掌柜。
“一个会动的东西跑了!”袁掌柜爬了起来站稳脚跟,跟手下说道。
“快……四处找找!”手下听罢,便拿着手电照着。
“大哥!是不是那边那团东西!”
只见那团黑色的东西趴在一个花瓶上,两只发着光的眼睛盯着他们。
袁掌柜提着手电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小刀,也不管这东西是什么,他发起狠来就要上去逮它。
那团黑色的东西四处乱窜着,宋弘琛也听到了那一声奇怪的声音,黑暗之中他看到黑色的东西从对面那只花瓶跳到了他们斜对面的箱子上,而那个袁掌柜和他的手下也朝着那东西靠近。
袁掌柜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那团东西所在的地方,手电一照,原来那东西是一只黑猫。
“是那婆娘养的畜生,那就甭怪老子不客气!”袁掌柜还没靠近那东西,反倒那东西像是受了惊似的又跑到了别处去。
彼时,那黑猫不知何时竟然趴在宋弘琛和“恶鬼”靠着的柜子上面,两只发着光的金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浑身发着抖,发出凄厉的叫声,就像婴儿啼哭的声音,十分刺耳。
那几人被这只黑猫的叫声吸引,虚晃着手电光束往宋弘琛和“恶鬼”所在的地方照了过来,顿时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掌柜,那里有人!”
“妈勒个措比,不好,我们被人跟踪了。”袁掌柜破口骂着,和他的手下抄着家伙就要冲上来和他们动手。
虽然被发现了,但宋弘琛和“恶鬼”两人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他们从躲藏的地方跃了起来,只见前头率先冲上来了一个人,手中拿着匕首,抬手就朝他们刺来。
宋弘琛和“恶鬼”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两人侧身一闪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锋刃,紧接着“恶鬼”一把抓住那人手腕,猛地一拧,一摔,那人啪的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上,无法动弹。
袁掌柜看着来历不明的两人,心里有些恼怒,下令让另外的手下上前干掉他们。
那只黑猫惊吓得在人群中上蹿下跳着,叫人好生不得安宁。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的人和猫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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