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背后有人

洞口后面的甬道狭窄而冗长,空间十分局促,高度和宽度勉强只能容许一人通过。通道的顶部是拱形的,摸上去凹凸不平,凹进去的部分约莫脑袋那么大。这条甬道不像是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人为挖出来的。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但有空气流动就说明能够与外面连接。

这个甬道着实有些矮,宋弘琛跟在“恶鬼”后头,发现他也仅仅勉强站直身子。在这样的甬道中行走很是困难,然而他走的速度很快,偶尔偏了偏脑袋,躲过顶上凸起部分,继续往前快步走去,完全不像一个在黑暗环境中行走的人。

宋弘琛暗道:“这修道的人怎修得这般矮,也不怕走过碰着脑袋。”他走这条甬道完全直不起身子,要稍稍低下脑袋,否则就得撞上洞穴顶部,有时还得注意甬道顶上凸出来的部分,稍不注意就会磕着碰着。

袁掌柜和他的伙计们见那两人进了洞口里头,立马收拾了一下自己,小心地迈出一条腿,探着脑袋看着洞后的情况,发现那两人已经走到了前头,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后也完全钻进甬道。摸黑伸着手摸索着甬道顶部,扶着左右的墙壁,加快着步伐跟着前方的脚步声。他们走得已经很快了,却还是听见宋弘琛和“恶鬼”的脚步声离得很远,仿佛愈走愈快,跟他们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这两小赤佬走得也太快了吧。”袁掌柜紧紧捂住自己的脑袋,生怕再被什么东西给磕破他的脑袋。

漆黑的甬道中仅有一丝火苗在地上跳动着,那是刚才“恶鬼”拿宋弘琛的打火机投掷掉落的地方。宋弘琛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打火机,用指头稍稍擦了擦上面粘上的土。好在这个打火机对得起全世界最昂贵品牌的名头,比较耐砸,只是稍稍被磨掉了一点漆,上面的雕花被蹭得花了一些,却还是能够正常使用。

宋弘琛在“恶鬼”后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示抗议。

兴许宋弘琛的目光较为炽烈,“恶鬼”竟偏了偏脑袋瞥了他一眼,复又转过头去看着前头情况。前面已经到头,他放慢了脚步,走了几步后停在了拐角处,打量着前头的情况。

打火机的火光虽微弱,作为唯一的照明工具,尚且能在黑暗中照得清楚。他在黑暗处的视力固然较好,但有能照明还是更好些。宋弘琛把打火机换了只手拿着,火光映在石壁上落下了影影焯焯的影子。透过眼角余光,他发现石壁上好像映出了四个人影,除了其中有一个是他的影子外,另外三个影子在墙上边扭动着边晃动脑袋,显得姿势很是奇怪。

宋弘琛心想应该是袁掌柜他们跟上来了,他也没多想,正想往前去跟上“恶鬼”,看看他那边有什么情况时,忽然感觉自己背上被什么撞了一下,往前趔趄了两步。他寻思袁掌柜和他的伙计是没长眼吗,自己手上还拿着打火机,不至于看不清自己,但想到袁掌柜和他的伙计在密室时候对他们的反应,也有可能是故意撞自己一下。

想到这,宋弘琛便揶揄道:“掌柜,怎么走这么慢?”

“册那,我这还是个伤员,这通道又黑又窄的,怎么走快,你们两小赤佬跑得倒是快。”袁掌柜听了回应道。

宋弘琛听到袁掌柜的声音是从背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有些疑惑,举着打火机转过头去,这一看,宋弘琛心里咯噔一下,身后根本没有人!袁掌柜他们还在老远的地方摸黑走着呢。

那刚才撞自己的是谁?宋弘琛心中想道。

“咯咯咯——”

忽然在通道里响起了几声诡异的声音,听得让人脑后根一阵凉意,听起来就像很久没有使用的老旧风箱发出的难听的声音。这几声引得众人立马警觉起来,东张西望着寻找声音来源,可没响几声又重归了寂静。

袁掌柜手有些抖,本身在这种黑暗中什么人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这几阵声响更是激得他心慌起来。他咽了一下口水,故作镇定,推搡了一下前边的伙计,催促道:“赶紧走,慢吞吞、木笃笃做啥?”

前边的伙计也在打着颤,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一片,听了袁掌柜的话,连连点了点头:“欸……欸……大哥,你看前面在给我们招手呢。”

闻言,袁掌柜便往前看去,只看见打火机上的火光摇曳着,举着打火机的人影在和他们招着手。

“欸欸,你们两个小赤佬,别招手了,我这不是在快步走着吗。”袁掌柜看着前面隐隐约约的火光映照的影子在朝他招着手,喊道。

宋弘琛此时正举着打火机四处张望,警惕地听着刚才从后边离得较远传来的奇怪的声音,又听了袁掌柜这一句话,顿时惊得有些头皮发麻。袁掌柜说的是“他们”在招手,而他根本没有朝袁掌柜招手,“恶鬼”也不可能朝他们招手,因为此时的“恶鬼”正在站在自己前方拐角的那边。

宋弘琛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回想起刚才火光映在墙上出现的三个姿势扭曲的影子,连忙举着打火机再次凑近石壁,石壁上除了映照出自己的影子外,什么都没有。

莫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自己吓自己?宋弘琛摇了摇头,定了神,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加快了脚步赶忙跟上“恶鬼”的步伐。

“吱嘎——沙沙——”

这一阵奇怪的声音,离得十分近,吓得袁掌柜也不顾什么面子,拔起腿来朝着火光的地方跑。这一声与刚才那诡异的声音不同,像什么东西在石壁上挠着的声音,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被拖动,听起来十分毛骨悚然,与刚才如出一辙,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宋弘琛此时脸色不太好,不免感到一阵心慌。刚走过拐角就看到了不远处正查看情况的“恶鬼”。透过火光宋弘琛看到此时“恶鬼”顿住手中的动作,偏过脑袋竖起耳朵听刚才的发出的怪声。

这个时候,袁掌柜和他的伙计跟了上来。袁掌柜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地叉着腰倚在了墙边。

听到了袁掌柜他们的声音,宋弘琛侧身看去,只见袁掌柜一行人最后面的人很是奇怪。他与袁掌柜的伙计虽未谋面几次,但能肯定的是这个人并不是袁掌柜的伙计之一。此刻,一些糟糕的念头随即浮现在脑海中,宋弘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弘琛稳了呼吸,问道:“掌柜,你带了几个伙计下来?”

“6个,顶上被你们干掉了1个,现在还剩5个,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你们不是知道的吗?”

“你从后边走上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宋弘琛又问。

“刚才那两声诡异的声音,算不算异样?”袁掌柜又答。

“你们一直在一起走?”宋弘琛问。

“是啊,一直都在一块走啊。”袁掌柜点了点头,感觉到宋弘琛问得莫名其妙地。

“那与你同行的伙计,有没有那种长相特别的?”

“当然没有,我的伙计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袁掌柜摇摇头。

“我指的不是人。”宋弘琛说道。

“不是人难道是鬼啊?”袁掌柜脱口而出。

宋弘琛看着袁掌柜,点了点头。

这下给袁掌柜有些吓着了。

“掌柜,你的伙计,都在这了?”

听罢,袁掌柜脸上很是慌张,慢慢数着,“二溜子、赵三、王麻、刘栓……”

数到这,袁掌柜转身问着他的伙计,“森魁去哪了?你们看见他了吗?”

伙计们纷纷摇了摇头。

这时,宋弘琛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神色很难看了起来。袁掌柜的伙计见罢也转过头去看,不料一看,差点被吓个半死。只见袁掌柜身后有一个佝偻的鬼影,身形十分地枯瘦,伙计们立马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惊慌地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颤抖着手一直指着袁掌柜的身后。

“你背后有人。”

袁掌柜没理解他们整这一出,以为他们在吓唬自己,他不是走在最后的,身后自然有伙计在殿后,不禁有些恼怒,“别整这个,小赤佬别想唬你爷爷。”

“咯咯咯——”那诡异的声音又出现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在远处,而是从袁掌柜的身后发出。

这一下,袁掌柜汗毛都竖了起来,脸色顿时煞白,他听得真真切切,这一声像是阴冷的笑声。他内心慌乱得不行,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好像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腿也不听自己的使唤,直打颤。

这时候“恶鬼”从拐角那头折返回来走到了宋弘琛身边,见了那东西也不禁露出了少有的表情。

宋弘琛稍稍给“恶鬼”让了道,却见他一把从宋弘琛手里夺过打火机。几个伙计见此情景也让开一条道,见他竟朝袁掌柜的脑袋招呼过去。袁掌柜这会儿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骨碌着眼睛往右边看着火。只觉得火焰呼过自己的脸旁边的时候,感到一股火辣的灼烧感。

袁掌柜背后那东西被突如其来的火焰给惊得往后一缩,瞬间消失不见。袁掌柜对刚才“恶鬼”这一举动十分地不满,却不敢有半句怨言,相比较神神鬼鬼,他觉得这个人更加地危险。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恶鬼”说罢,转身便跑回了最前头,他奔跑的速度极其地快,拐了好几个弯都丝毫没有减慢脚上的速度。

这时候几人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顾不得别的。宋弘琛让他们先跑,自己在队伍最后边殿后。他的视力最好,看起东西来比较方便。这会儿他才发现,通道的两边顶上有不少的像藤蔓一样的植物,和之前他摔下来的时候手中胡乱抓到的那种植物有些相同。

这时候身后又传来“吱嘎吱嘎”地响,那些像指甲挠着石壁的声音又重新在通道里响起,听了十分难受。

这地方也是邪门得很,四周无不透露着诡异的气息,这种奇怪的地方竟然会出现活物,如果是在一般的洞穴也罢,偏偏这地方是处于一座拍卖行底下,真叫人无法不生疑。宋弘琛在心里犯着嘀咕。

这甬道也不知道通向何处,现在这种情况下乱跑一通无疑是死路。不过,有“恶鬼”在前头领着路跑,倒也不会往绝路上走。

想到此处,宋弘琛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对“恶鬼”产生了一丝信任,面对来历不明的人,这是极其危险的。

一路狂奔,终于要到了头,微弱的风从前方吹来,看来离要找的通向外面的路也就不远了。

越是临近终点的时候人越是振奋,即便身体已经达到了一种疲惫的状态,脑子也会格外地亢奋,使出了力气拼命冲刺。

袁掌柜捂着包在头上的布,颓着头跟着跑。前面的“恶鬼”跑得实在太快,他已经铆足了劲儿拼命跟上,还是落下了一大截。此时隐隐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微弱亮光,不免提起了精神,脚上使起劲来,便要往通道出口奔去。没承想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好在后头的宋弘琛眼疾手快,见袁掌柜在他前头就要往前栽去,便一把伸出手拽住了袁掌柜的衣服,扯着往后拉了回来,否则袁掌柜就要坠下底下的深渊。

袁掌柜被这么一拉,小命给保住了。他惊魂未定地看着前头的深渊,差点就要交代在这。他腿肚子打着颤,伸着头往下一瞅那深渊,深吸了一口气,踉跄地爬起来,正当他靠上旁边挂满植物的石壁时,忽然听到“哗啦啦”地一声响。刚扭头往后一看,突然对上了一张倒挂下来血淋淋的脸,两只眼睛瞠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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