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在兴头上，老爸突然一个转身，调转了方向。
望着前面曲径通幽深入老宅的小道，怔怔地望着老宅的最深处，声音低沉地说。
“其实，我们离真正的老宅还远着呢，我们现在待着的这个地方，只是后来村子里渐渐走出去的人多了，又延伸出来的外三层的外三层。”
说完顿了顿。
“你看那些弯弯曲曲的没有植被覆盖的小路，就是那些老宅以外的人想偷偷的溜进村子逐渐踩出来的。当然，也保不齐是那些违背族规、图谋不轨的人正在里应外合的想要毁掉老宅。”
我听完一阵愕然，怪不得感觉自从修了路以后，发现村子大变了样，连进村的路程都变得长了。
原来是改变了进村的方位和无形中扩大了村子的原有覆盖面积。
我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问。
“毁掉老宅？爸，是谁要毁掉老宅啊？还是发现了谁在里应外合了？”
虽然对老宅没有太深的印象和感情，但是它毕竟是我家族的父辈们在多年的食不果腹、饥寒交迫中慢慢撑起来、强大起来的，更是爷爷从年轻的时候用几十年的心血硬熬出来的。当然也是我出生的地方，生我养我的根，谁要动老宅，而且还要动坏心思。做为家族的一份子，我是绝对会拼死捍卫的，这是做为族人的根本和原则。
“当然是那些违背了族规，背信弃义的人，这个不过你不用担心。”老爸冷静的说。
“其实，他们只是进了村子的外三层的外三层，以为是进了村子，其实根本就没有触及到真正村子的九重门。”
“九重门？”我疑惑的问。
“对，确切的说，应该叫九重罗门，里三层外三层遮遮掩掩又三层，这才是真正的村子，再加上外三层的外三层，实际现在已经扩展到了十二层了，而且一层比一层的方圆面积延伸更大，幅员更广。”说着说着，老爸往周围指了指。
“你看，我们现在其实才来到了第十二层的边缘上。”
老爸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
“这还得是多亏了你爷爷的眼光长远，当年洪水泛滥，灾害连年，很多人逃荒到这里来，又加上战乱，很多人来了，就不愿意走了，出去了不是饿死就是战死，反正也是流离失所，索性就在这里躲了起来，说不定还能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老爸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眼圈也开始泛红起来。
“其实，那个年头里能有什么吃的，刚发过洪水，灾害连连，到处一片荒凉，就算躲起来，没有足够的吃食，早晚也是个死，无非就是早死一点或者晚死一点罢了。”
老爸重重的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你爷爷那时候算是逃荒中的原住民了，因为居住的地方经常发洪水，所以就举家往地势高的地方搬迁，但是搬来搬去，发现搬到哪儿就被洪水淹到哪儿，到最后一家人也是被洪水冲的五零四散的，淹死的淹死，饿死的饿死，失踪的失踪。”
老爸眼圈红肿的看着我和龙女，接着继续说道。
“后来就开始往更高的坝顶上搬，但是坝顶始终是后来人工修筑加固的，细细长长的绵延很远，主要是用来阻挡洪水的。加固也只是石头泥土沙袋的堆砌，看似牢固，但是泥土的地基十分松软，极易水土流失被冲垮。坝顶有的地方很宽，可以沿着坝堤建房，不影响通行，但是有的地方如果建房，就彻底阻断了通行了，而且，一旦哪天洪水势头更猛，冲破坝堤，还是免不了要被洪水驱赶。”
“所以，爷爷那时候就开始坚定信念，一定要找一处供族人长久居住的地方了？”我问道。
老爸摇摇头，说道。
“那还早呢，那时候哪有什么族人，充其量就是家人，被洪水冲的五零四散的家人。找到族人长久居住的老宅这个地方，还是因为大蛇的出现。”
“大蛇？”我和龙女异口同声，同时惊诧了起来。
大蛇，也就是爷爷姥爷口中之前有偶尔提起过的长虫，也听村里老一辈的人有偶尔的说起过的。
我不陌生，也不惊诧，但震惊的是，居然第一次从老爸口中说出来。以前以为只是说来哄小孩子的故事，现在从老爸口中说出来，我更坚信了记忆中小时候爷爷姥爷谈起大蛇的异常行为了，绝对不是随口说说的一条长虫那么简单，绝对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然我也不会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出了老宅。
我转念又一想，龙女没来过我老家几趟，更没有来过老宅。爷爷貌似对龙女很熟，而且貌似还认识龙女的爷爷，龙女好像对爷爷也并不是很陌生，但是对大蛇却是异常的惊奇，从惊诧的表情来看，也是十分的震惊和不敢相信，应该也是不知道大蛇的具体事情脉络的，或者也是和我一样，小的时候知道有大蛇的故事，只是没想到会真的存在。
“对，大蛇，你爷爷养过的大蛇，我也是小的时候见过，印象不是很深了，你大姑大伯应该见着的时间要更长些，我开始也不相信，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和大蛇有关的事情，也就接受了家族中有大蛇存在的传说，甚至有大蛇庇佑的说法。”
老爸不置可否的笑笑，应该也是觉得一把年纪的人了，在两个在外面见过大世面的成年孩子面前说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自己也有些不太相信。
“叔，真的有大蛇的存在吗？我小的时候也听我爷爷说过，说我们家也蒙受了大蛇的恩。”龙女有些急切的问道，有些不敢相信，更多的应该是和我一样，震惊和好奇。
我则是对龙女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和好奇。龙女的爷爷应该和我的爷爷相识，龙女小的时候也听说过大蛇的故事，龙女的家人也得到了大蛇的庇佑？但是龙女的家人不是老宅的人啊，更不是族人啊，而且是很远的外村的人啊？怎么会搅在一起的？又是什么时候搅在一起的？和我又有什么关联吗？
我看着龙女，看着老爸，不知该从何问起。
“对，应该是吧，这也是我带着你俩儿来老宅，找你们爷爷口中说的床板的原因。”老爸顿了顿说。
“床板是你爷爷和大蛇之间的纽带，是和大蛇之间的约定，至于什么约定，你爷爷从来没说过。”
“那大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啊，为什么会选中爷爷呢？”龙女接着问。
老爸故作轻松的抹了一下嘴，略微沉思的看着龙女说。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印象中，我小的时候，偶尔会看到有条小半大孩子身体粗细的大蛇从里屋往外屋游弋，或者是从外面坝沿的河水里，迅速的往里屋的墙角笆斗口那么大的洞里钻去，躲到你爷爷奶奶睡觉的那个老式古床下面，蛇头就枕在一头的床腿横杆上，吐着长长的信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每每看到，我都会被吓得哇哇大哭又大叫。”
老爸沉思着彷佛陷在了回忆里，接着说道。
“我那时候，估计四五岁的样子，刚记事，记忆很模糊，就记得好像是刚会走，也有可能是五六岁的样子，因为那时候吃的少，能吃的也少，营养跟不上，很多孩子半大了，走路还不稳。你大姑最大，八九岁的样子，扎两个羊角辫，瘦的很，每每我被大蛇吓哭，她都会过来抱起我，还撵大蛇走，也不怕它，大蛇也不理她，径直游弋到里屋的床底下，或者快速的游出外屋，跨过坝沿游到河里。你大伯小些，七八岁的样子，也不怕大蛇，看见我被大蛇吓着，顽皮的还要帮着你大姑踢它走。现在想想，你大伯小时候那个小身子骨，瘦瘦削削的，跟大蛇的身体粗细差不多，那大蛇要是疯起来，一口吞下绝对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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