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重罗门盘龙地

老爸一边说着,一边眉头紧锁的望向老宅最深处,仿佛视线能够穿透前方的层层屏障,直抵盘踞在九重罗门中心柱上的那条似在又非在的大蛇身上。

在努力的回忆着,又痛苦的不想回忆着,仿佛看见老宅最深处正发生着几十年前的一幕一幕。

大蛇昂首着它那漠视众生的头颅,冰冷的寒光刺向它所目及的一切,血红的信子坚韧灵动而又让人胆颤,仿佛死神手里的两把摄人心魄的割舍钩镰。

躯挺矗立伺机而动,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信子迅及闪动发出的呲呲声,闻声早已毛骨悚然,感受到的却是直逼心底最深处的畏惧和胆寒。

我看着老爸呆滞的目光依然凝视着前方,眉心却痛苦的拧成了一团,不觉心疼。

不知他今天为何要跟我说这些,是因为要回老宅拿那块爷爷所说的床板附身符所勾起的回忆?

还是因为一踏进老宅就不自觉的这种强烈的过往就袭上心头?

还是因为有龙女在......

我连忙喊了声:“爸,爸,你怎么了?”

老爸被喊了一怔,赶忙回过神来。

看着我和龙女尴尬的连忙摆手笑着说:

“哎呀,扯远了,扯远了,走神儿了。”

摆手的一瞬间仿佛和过往,和过往的老宅都做了一次诀别,不想再提起。

“唉,你看我,一提起老宅过去的事儿,就唠叨的没完没了了,龙女都有点儿听烦了吧。”

“没,没有,叔儿,我挺喜欢听您唠这个的,以前在恒市就经常听常昊说他小时候的事儿,还有家乡的老宅是多么的神奇和好玩,更让我好奇的就是爷爷的大蛇的故事了,但是他也只知道的一知半解的,我是特地来听您,说说老宅和大蛇的故事的,怎么会烦呢,我倒是更好奇了呢。”

“爸,我好像从记事儿起,从来就没有听你说过大蛇的事啊,爷爷也就只和我零星的提过,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那么多了?我后来好奇也问过爷爷很多次,他总是打马虎眼,也从来没跟我说过那么多啊。”我一把接过来问。

老爸摩挲着手,没想到我会反应那么大,一时估计也没想到我会发问,竟然语塞,半天憋出一句。

“你爷爷既然不想告诉你那么详细,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今天和你们说,也自有我的道理。”老爸突然一下子有板有眼起来。

“叔儿,后来,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龙女假装嗔怒瞪了我一眼,以示生气打断了她听故事,好奇又迫切的问。

"后来,后来你爷爷是实在跑不动了,就踉踉跄跄的往前挪着,一条在水里游,一人在岸上走。

这堤坝你现在看都已经修出省了,这是后来又陆陆续续赶工的,为了以防万一做了合理的防洪防汛设计。

那时候可全是人工肩扛手提上啊,也修筑的老长了,以前叫坝埂儿或者叫坝坎子,现在叫沿岗堤,

意思是说,水库水坝像坚固的岗哨一样,把祸害人的洪水给圈起来了。

你知道这圈起来的是多大的一个圈嘛?你爷爷一早上八九点钟出门找大蛇,愣是跟着大蛇跑到了下午四五点钟。

那时候又没有什么吃的,也根本从来就没有吃饱过,全靠一口气和一股子蛮力撑着,硬生生从早跑到晚,从上游跑到了快最下游。"

老爸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你爷爷这辈子也着实不容易。”

又停了停接着说。

“但是那个时候,那个年代谁又容易了呢?”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自己说服了自己。

“下游的地势稍微平缓了些,水流也没有那么急,那么汹涌了。

远远的望去,大蛇却开始远离堤坝径直往洪水的中央游去。

你爷爷开始急了,心想这大蛇哪有什么灵性,畜生终归是个畜生,哪通得了人间疾苦和晓得了何地才是安身立命之处?

是自己太年轻,太鲁莽意气用事了,竟然一厢情愿相信这些个子虚乌有的幻想。

可是着急也没辙啊,你爷爷疲惫的转了一圈,望望四周,除了变窄的堤坝,依然水茫茫一片湍急的洪水肆虐。

心想这下游的地势宽,水流被分散了,洪水的势头也没那么猛了。

可是上游的水库已经支撑不住了啊,这又快过去了一整天了,说不准上游的洪水正浩浩荡荡的袭来,

已经席卷了村子里的那几十口人了,以及他的大哥二哥和家人,和他那刚修筑不久的两间破茅草屋。

想着就已经望不见大蛇的踪影了,正想急着往村子里赶,能救一个是一个,可这又怎么能来得及呢。

这时却发现不远处,有半截粗大的木头墩子,在湍急的洪水中飘飘浮浮地向堤坝靠近。

等近些了才看到,原来是大蛇用半条身子裹挟着木头正往这边游来。

你爷爷竟然一下子哭了起来,激动的热泪盈眶。大蛇还是有灵性的,他一下子明白了大蛇的用意,

一把跳进了洪水中抓住了木墩子,由大蛇裹挟着往洪水的中央游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道游了多久,

只记得离堤岸越来越远,直到模模糊糊的看不见洪水的边,心里一阵恐慌和绝望。

但是越往前游水流越小,仿佛进了个山洞里,身边是一排排粗大匀称的山石柱了,一根比一根高,一根比一根密,

当整个山石柱子仿佛参天大树一样高的时候,整排的山石柱子也密集的排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堵坚实的山石城墙,

从上流奔涌而下的洪水遇到了山石柱子,先是被整堵的坚实的城墙截流,卸去了水势,

然后再经过一根比一根矮的山石柱子分流,将奔腾的水势完美的化整为零,归于安静,不再可怕。

再抱着木墩子往前游,居然看见了一幢仿佛土堆一样的小山,你爷爷便开始扔下木墩,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爬了几十米高,居然越爬越平坦,眼前赫然出现一大片生机盎然的土地,郁郁葱葱中好像还有几幢有些破旧的古式老房子。

你爷爷心里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自己在这方圆百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从来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啊,

难道这是个被遗弃的仙境不成。来不及多想,你爷爷已经高兴地喜出望外了,往前走马观花的奔了几里,

赶紧折返,用他那仅剩的一点点力气,他要赶紧奔回村里救人,救家人。”

老爸说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来时的路艰辛,回去的路又何尝不艰辛呢。你爷爷在爬下这小山土堆的时候,顺手就抓起旁边的野菜囫囵的吃了起来,伴着泥土的野菜汁在齿缝间晕染,不一会儿便满嘴的绿糊糊的绞在了一块,连牙齿和嘴唇都分辨不出来了。无奈跑了一天了饥肠辘辘的,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平时不也是吃野菜芋面糊糊嘛,随手在土里薅几把野菜吃又有什么区别呢。返回的路还是经过一根根排列着的粗大的山石柱子,由高到矮,由密到疏,就像你小时候玩过的那种塑料小口琴一样,高矮不同,音色不同。”

老爸看看我,试图勾起我小时候有一个小口琴玩具的回忆,又看看听的聚精会神的龙女,接着说。

“你爷爷抱着那半截漂浮的木墩子在水里艰难的游,没有大蛇的裹挟助力,游的异常的艰难,好在硬塞了几口野菜,算是补充了些能量。上了堤岸,衣服都来不及拧,就开始一路小跑往上游走,不自觉的往旁边还在奔涌的洪水里寻找大蛇的影子,却一直没有发现,不知去了哪里。大蛇却又一下消失,不见了。你爷爷从早跑到晚,你大爷二爷却一直没有看见你爷爷的影子,从上游路过村子的时候,看见大蛇在洪水里沿着堤坝往前游,你爷爷大跑小跑、火急火燎的说上游的水库要崩闸了,赶紧跑,赶紧逃命,却没有几个人相信。如果目前连堤坝最宽阔最加固的地方都要被洪水淹,那真的是没有地方可以待了,跑啊往哪里跑,逃命啊往哪里逃呢。你大爷没管这些相信不相信的,他听进了你爷爷的话,赶忙跑向堤坝沿,看前两天做的记号,明显水位又上升了几公分。不能再等了,赶紧让家里人收拾东西往下游走,大爷带着二爷和两个稍大的儿子往前面追你爷爷,却紧赶慢赶,紧追慢追,没有发现你爷爷的半个影子,还以为被大蛇设计给吃了,或是一个不小心掉进洪水里给冲走了。当你大爷二爷几人跑完你爷爷的路程的三分之二的时候,正好遇上正往回赶的你爷爷。那个时候已经快凌晨了,昏暗的马灯在黑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像是风中随风摇曳的鬼魅,又像是劫后余生的希望。你爷爷是实在走不动了,便由你二爷和一个小儿子留下来看守,你大爷和他的那个大儿子一起往回走,去迎迎家人和动员村子里的人赶紧逃命,赶紧搬家。后来你爷爷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聚到了一起,其他村子里的人在最后水库崩闸以后,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还好营救及时险些被洪水冲走。最后也算整个村子里的几十口人劫后余生,再次躲避了洪灾成功搬迁,安然无恙了。你爷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当上的村里的村长的,一当就是几十年。岁月变迁,时光荏苒。后来就有了七八个孩子,也包括我。”

老爸久久的,久久的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难以脱身。

“后来才听稍微懂这一行的人说,这个儿地界非同寻常,门道儿很多,古时叫九重罗门阵,或九重罗盘阵,又叫盘龙地。是按星象历法结合八卦罗盘修建的一个起死回生镇。一般是那些被发往外地的皇族贵胄想东山再起,甚至想独掌天下而秘密进行改变天数和命数的地方,妄图起死回生,天命转机,所以处处会浸透着暗象丛生、邪魅魍魉。”

“如果你能站在南山的那个特殊的制高点上往下看,你就会发现整个村子成罗盘放射状在不断的往外延伸着,试图吞并、吞噬所有。

据说,这个村子在很多年前就是个皇族贵胄的陵墓的选址,花费了很多年派遣了大批的人力来修筑,虽然这个地方看似两面环山,一面环水,而且这水贯穿两山,一面环林,貌似处于一处洼地中间,其实却是处在吞金龙脉的风水宝地上,后来又经过人工大肆的填充和筑基,所以,后来的很多年又发了好多次的洪水,这个地方却一直安然无恙,没有受到一丁一点的洪水的侵袭。不得不说老祖宗的观山定穴八卦之术非常的了得。

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修筑起来的吞金龙脉风水宝地,

最后却没有真正的掩埋在这里,可能是考虑到盗墓的风险,或者可能找到了更好的陵墓的位置,

临时换了地方。但是听之前的老人说,陵墓没动,就在这个地方,从地面转入了地下三十三米的地方,

地面上结实的筑基和固防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村子里就流传着一些传说,

说村子里有古代皇族贵胄的陵墓,还有一大批宝藏埋在这里,是按照天干地支,以及北斗七星的方位结合罗盘的八卦图来设置的。

最早的时候,好像还流传着一块上面画着北斗七星的方位以及天干地支的八卦图的生牛皮的藏宝图,

懂这一行的盗墓人说,宝藏就在村子的这个罗盘的八卦阵里面,就在地下三十三米处,

具体什么方位没有人知道,因为这个要结合北斗七星的方位,以及天干地支和时令节气的时间在罗盘上的显示,

才能找准某一点进行打开的,但是这一个点是始终移动的,你不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一天才是正确的时令节气,

就像你开一个由三百六十五个数字,结合北斗七星方位和天干地支及罗盘八卦组合的密码锁一样。陵墓和宝藏是分开的,

陵墓也在地下三十三米处,只是和宝藏不在同一处,居然也有技能超群的盗墓人,冒着生命的危险,

从各个方位去推算,去测演陵墓洞口的位置,但是每次都感觉位置奇准,万无一失,但是每每前面顺顺当当,

打到第三十米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动了,换了无数个方位,使出浑身的解数,都无济于事。

后来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来的人不计其数,时间一长就没有人再来了,宝藏和陵墓的事儿也就渐渐被人们遗忘了,

就连那块记录着宝藏位置的藏宝图后来也不知道去向了。人们想要的只是安安稳稳的吃饱肚子的生活,

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去过问和谈及村子里曾经有陵墓和宝藏的传说了。村子渐渐地就归于了平静,

而且渐渐地被世人所遗忘,仿佛这个村子就没有存在过一样。人们也没法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的穿过几条林子,

或者随意的过河划船进入村子了。因为随着时光的流逝,村子被山和林子树木及河流就紧紧的包裹在里面了,

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村子和外界悄无声息的割据开来,仿佛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一样。

渐渐地村子的人也不轻易出去了,外面的人也开始找不到这个村子了,更进不来了。”

老爸说完,如释重负一般的眨了眨眼,长吁了一口气眺望了更远的一端......

“原来这个村子的下面修筑了几百年前的陵墓啊,怪不得越接近村子,越感觉脊背发凉,毛骨悚然呢,

老是感觉周身围绕着一股寒意,心慌,浑身不自在,原来这地方几百年前竟然是人家的陵墓啊。”

龙女突然一下子终于找到问题的症结了,反而不那么害怕、惴惴不安了,倒有些释然了。

“贝贝,你也感受到了?”我问。

“嗯,是的,有点儿。”龙女怯怯的说,突然又多出一丝惧怕来。

“你们说的这个跟这陵墓和宝藏都没有关系,而是和一些村民老人的离奇失踪有关,老宅现在人是越来越少了,

而且都是一些鳏寡孤独,孤苦伶仃的老人,阳气本来就弱,又加上一些老人的离奇死亡,所以阴气会更重,

一进老宅总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哪哪儿都不舒服,所以也导致很多人现在都不愿意住在老宅了。”老爸有些失落地说。

“那这些村民老人呢?是离奇死亡了嘛,还是丢了失踪了,找不到了?”我问。

“谁知道呢,反正各种途径和方法几乎都用了,县里和镇上的派出所里也派了大批的警察来拉网排查了,可就是没有一丁点儿线索和踪迹,就是莫名其妙失踪了找不到了。”老爸说。

“我感觉这些老人应该还在这个村子里,只不过可能早已经死了,不然阴气为何会那么重呢。”

龙女突然淡定地说,一向胆小怯弱的她,却说出了更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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