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缺钱吗?”
沉默的死寂中,陆聿开口问我。
我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心跳的厉害,也不敢去看他的脸。
我不是很缺钱,但我很喜欢钱。
陆聿,怎么会是他呢。
是谁也不能是陆聿。
虽然我的钱不是从什么正经渠道获得的,之前是贩卖感情,但是太消耗精力了。
脑子一热就准备贩卖灵魂了。
看着自己还被绑起来的双手,突然一阵久违的羞耻感浮上心头,
“我不干了,”我尽量沉着地开口,“我后悔了,我不知道甲方就是你。”
“哦?陆聿不解,缓缓向我俯下身子,“为什么是我就后悔了?”
我不说话,酒精的催发下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怎么?是我让你失望了吗?”
这句话一出,我立刻清醒了七八分,
“不是,”我急忙反驳,我想反驳的是那夜发生的所有事,但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一抬头,正对上陆聿的那张脸。
那双冷清冷感的带劲的滴答水似的双眼。
现在有些深不见底,我有点发憷。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陆聿有些好笑地看着我,眼里若有若无地多了几分嘲弄。
“不管你什么意思,你真以为你还能反悔?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你自己签的那份合同。”
我一时语塞,我确实没好好看,只简单扫了几眼,看着上面的数额还可以,就直接签了。
陆聿再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周身的气质也凉薄了起来,不像刚刚那么温和了。
“反悔可以,一百万违约金,两天内打到我的账户上。”
我一愣,这不霸王交易!
“凭什么!”
我愤愤地朝他吼。
“就凭你白纸黑字签了名字按了手印。”陆聿冷笑,“来蔓,你能好好活到现在不被骗得无家可归,已经很幸运了。”
一百万,我不是拿不出来,只是拿出来之后我就可以去街上喝西北风了。
我咬牙,但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干脆把手上系的松松垮垮的丝带直接连扯带咬,直接薅开,
然后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到陆聿面前,
“好,既然这样,那请你继续吧。”
陆聿很高。
我只有一米六三。
我的视角里他像个巨人。
他比一年前更显成熟了,棱角也更分明了。
眼睛却还水汪汪的,一副渣男相。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我见他不说话,便率先开口,“怎么,一次就忘不了我了?”
“你非要这样吗,”陆聿冷冷开口,“来蔓,你非要这样作践自己吗?”
作践?
我只觉得好笑,什么是作践,什么是不作践。
我来蔓只认钱。
只有对钱不尊重才是作践自己。
“随你怎么想,”我实在站不住了,这b喂给我的酒后劲有点大,我清醒一阵混沌一阵,摇摇晃晃又倒在了沙发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没力气了。”
说完我就又失去意识了。
假酒,陆聿给我喝的一定是假酒!!
-
再次醒来时我觉得自己好像得了重感冒,头晕晕的,鼻子堵住了,呼吸间嗓子带着掺血的刺痛,有点上不来气。
睁开眼,看到的是我自己的小出租屋的天花板。
我怎么回来的?
摸索了一下身上,很好,又是跟上次一样赤裸裸。
扭头看了看身旁,
没有人。
陆聿不在。
那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总不能是陆聿把我弄到我的出租屋里吧,可他应该不知道我住在哪。
那我的衣服又去哪了?
我想开口试探地喊一声陆聿,但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自己发出的声音闷闷沉沉的,声带跟生锈了一样。
无声叹息,穿好衣服挣扎着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水喝,倒水时想清清嗓子,喉咙刚发力,火烧般的疼像诅咒一样窜上大脑,手一抖,下意识泻了力。
“啪嚓”
杯子应声而落。
我呆呆地盯着地上一摊混着玻璃碴子的水,心里倏地升起来一股焦躁。
还没来得及发作,我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卧室响起来,我不想理,压着心里的烦劲收拾烂摊子,心想一大早的真晦气。
也不知道是谁,很有耐心,没人接也不放弃,一遍一遍地打,每次都打到语音服务让她稍后再拨,在重复的铃声下我心里更烦了,直接把抹布甩在擦到半干的地上,满身怨气地回卧室拿手机。
张茉。
果然不出我所料,冷哼一声,“什么事?”
语气算不上友善,但奈何嗓子太沙哑,听上去也没什么气势可言,甚至有点像垂危病人的回魂之音。
“蔓蔓?”张茉一时没听出到底是不是来蔓的声音,但下一秒她反应过来了,“你感冒了?嗓子怎么这样了,吃没吃药啊...”
“什么事。”
我不耐烦忍痛开口,很没礼貌地打断她,每发出一个音节,嗓子就像被刀狠狠捅过一下。
但这次嗓子发出来的声音更难听了,像被灌了辣椒油的公鸭嗓。
“也没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能有什么事,”张茉的声音倒是很好听,脆生生的,不像快三十的人的声音,“不就是想让你回趟家嘛,你这都三四个月没回了,又不是住得远——再说你跟爸爸有什么可置气的,那不都是为了——”
“今晚回。”
声音还是很嘶哑,像野兽。
“今天——”
我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皱着眉,不想再听到别的声音,回厨房继续擦地。
“嘶——”
我看着自己指尖渗出的血,
“真他吗晦气!”
我用自己的破锣嗓子骂出来,实在忍不住了,狠狠摔了抹布。
我把罪魁祸首——隐蔽的很好的一小块玻璃碴子狠狠捏起来,让它彻底嵌进自己的肉里。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自残倾向?”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扭头,
陆聿穿戴整齐站在厨房门口,盯着我的手里捏的那块小玻璃。
和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我就知道!
我恶狠狠地看向他,
“我不是在你家睡着了吗,为什么现在会在我家醒过来?”
很可惜,明明很有气势的语气,因为嗓子过于沙哑,后半句几乎消了音。
陆聿没理会我,径直向我一个跨步,拽过我的手,
“你这样有意思?”他扯着我去洗手台冲洗伤口。
“来蔓,别作践自己了。”
我真觉得这句话可笑,他可是买下我的甲方爸爸,他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他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我的手指生疼,但是我却缓缓放松下来。
疼痛让我感到安全感。
陆聿说我喜欢作践自己,也不是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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