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胡姬怎么回事?"成章探问。
“你不是都看到了,问我做甚。”秉文只顾着逗鸟。
成章倚着门墙,“她是大凉派来的卧底吧。前几日父亲还说边境恐有事端。眼下,万国朝圣将至,帝都怕是不太平了。”
“不太平好啊,我就喜欢热闹。"秉文向着成章挑了一下眉。
这可不是普通的挑眉呀。
这可是秉文的挑眉。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艳。
“昨日兮昨日,昨日何其好!昨日过去了,今日徒懊恼。世人但知悔昨日,不觉今日又过了。水去日日流,花落日日少,成事立业在今日,莫徒明朝悔今朝。"秉文挥挥衣袖,夺门而出。
留下成章一人风中凌乱。
“公子,我这座位有人了。”见秉文坐下,中年男子解释道。
秉文也不慌,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蟹黄包,咬了一口,唇齿留香。
“还得是摊上的蟹黄玉珠最妙啊。”
“私以为不如撷红果。”男子夹了一个红色的点心,送往口中。
两人相视一笑。
“大凉送来的花如何?“男子问道。
“开到荼蘼花事了-一荼蘼过后,大凉的春天便不再了。倒也美。”
“撷红居士,名不虚传。我可听说望春楼新来了个诗女子,凡是作诗拔得头筹的,便可获得她的初夜。”
“哦?你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二人反向行走,消失于陌路。
秉文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券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盛世,也不知这盛世还能维持多久。大厦将倾,必然蛀囊如麻,大堤将决,必然白蚁遍布,岂能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秉文苦笑,只觉得一把辛酸泪。
那年烧痕空极望,鼓角高城上。
他爱玩,偷偷坐在成章的马车上,跟着将军一行人去了塞外。
马车内,“此次攻打且末国,你必紧跟我,寸步不离。”
“我知晓的。”
马车慢慢驶过长街,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的马只有两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唱碍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积雪。
“你这马车真是,真是低调。”秉文费力的找出一个词形容。
要知道他的马车,那可是奢华的很。
车里铺着厚厚的鹿皮绒毯,一张软榻,置一小案,一只玲珑的白玉瓶儿插着三枝吐蕊红梅。银霜炭盆儿搁在角落,车内温暖胜春。
虽是阳春三月,貂绒紧裹,寒风依旧凛冽。
大军行了十来天,才至边境驻扎。
秉文知道边境荒凉,却不知竟如此。
一些露营的灶坑,一些点烽烟的土台,和用剩的狼粪。一些遗弃的锈迹斑斑的刀枪、还有箭簇。更有几具未被运走的勇士遗骸。白日的飞沙,半夜的游磷!
与此同时,在一片景色宜人的皇家宫苑中,林木深深、鹿鸣声声,碧水环绕的亭台中,穿着轻纱的宫女来往如云、脚步轻盈。君臣数十人,一边品味珍馐美食,一边欣赏丝竹歌舞,曲水流觞,觥筹交错,好不逍遥。
他的眼神暗淡了,“原来,这就是边境。”
在他看来:青云少年子,挟弹章台左。鞍马四边开,突如流星过。金丸落飞鸟,夜入琼楼卧。那才是生活。可如今。
“秉文,晚上你跟我住一块,营帐都收拾好了,走吧。”
简陋逼仄的营帐中,只点着一盏拇指大小的油灯,灯光闪烁,照得帐壁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怎么有人在行走?"
“是巡夜的土兵,防止敌军偷袭的。”
“大晚上还有人不睡觉?”
“生死面前,睡不睡有什么关系。早点睡吧,明天就要交锋了。”
睡个觉还能死?秉文此刻怀疑这次出逃不知是否恰当。
“醒醒,我的世子,别睡死过去了。”
帐外人马嘶哑。
“打仗了?!"秉文惊醒。
“打了有段时间了.."
秉文随手拿了件貂绒,直奔最高峰。
“慢点儿,怎么还有人喜欢看厮杀的场面。”
“呜...鸣...呜.."激昂而嘹亮的冲锋号角随即冲天而起。铁骑开始启动,开始奔跑,加速,再加速。
先是吼声,牛角号声,然后是战马奔腾的铁蹄声,渐渐的这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轰鸣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大地开始抖动,然后就是震动,再接着就是跳动了。
铁骑就像平地上卷起的一股飓风,像海啸,像山崩,像山洪暴发一样,排山倒海,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地杀了过来。
秉文仿佛看见,倒下的人,眼里映出妻孩浅笑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
而那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
“这便是战争。要维护的始终是帝国的安宁,却又有多少人想过那些新鬼烦冤旧鬼哭的场景。恐怕,那些达官显贵们是不会想的吧。"秉文苦笑道。
“这仗打的不错,边境可安稳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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