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枕躺在病床上，从地下通道一直被运出医院，出口处早有军车等候，他被连人带床塞进车里，半个小时后进入金陵市的地铁站。
地铁这项交通工具在如今已经不对大众开放了，一来地下城的面积和人口有限，汽车已经足够居民出行，二来轨道铺设在城边，如若没有保护措施，很容易遭受妖兽攻击。
这是王枕长这么大第一次坐地铁，只可惜车窗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而唯一显示外界情况的电子屏被凑得最近的卢教授挡的严严实实。
所以他只能一脚尴尬地躺着，时不时和床边四个汉子来一次触之即离的对视。
“再过一个小时我们会到京都。”车厢间的门打开，换了一身常服的袁大校走到王枕身边，手里拿着两本书，“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原来换个地方聊是这么个换法，大人物果然说到做到，直接换了座城市。
“究竟什么是X计划？”王枕问，“还有，为什么会找我？”
“听说过绣衣使者吗？汉朝对细作的一种称呼，潜入敌营，探取机密，可以说他们带回的情报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场战役的成败。”袁大校微微叹了口气，“我们这个时代需要绣衣使者，以卧底的身份潜入妖族，尽可能获得对人类有用的情报。人族与妖族的战争从灵气复苏那天就开始了，可造物主放弃了人类，在公平战场，人族终究不可能取得胜利。”
“所以X是指绣的开头？”
“不完全是，X也是未知。我们明白需要找合适的人潜入妖界做卧底，可找谁，潜进去又怎么做，一切都是未知。”
“听起来不太牢靠的样子。”王枕说出了心底真实的想法。
“老实说我也觉得这个计划并不牢靠，尤其是上面指定要你参与进来。”袁大校很坦白，“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为什么选中你，这个原因我也很好奇。”
“虽然是事实，你直接说出来也太伤人了吧？”王枕扭头，“我声明一下我拒绝哈，我不参加。”
“拒绝无效，我们是征用你，你无权拒绝。”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我根本就当不了什么狗屁使者，我去会把一切都搞砸的，到时候别说偷情报，你们就不怕我把人族的秘密泄露出去？”王枕急了，他虽然梦想是加入护卫队去杀妖怪，但不意味着他喜欢往妖怪家里冲啊。小白兔进了大灰狼家都是死路一条，他跑的还没兔子快！
袁大校气定神闲，“你虽然是金大的高材生，但至今还没有接触到足够影响人类存亡的秘密，还有你的父母已经被接到京都保护起来了，你在泄密前最好想想他们。”
“你们什么时候抓的他们？这是胁迫！”
“就在你躺在医院昏迷的时候。”袁大校摇摇头，“我们军方并没有抓他们，是保护，英雄家属会得到最高级别的保护。”
“我去了绝对死路一条！”
“如果不小心成了烈士，那么家属除了保护，每年还有定额的抚恤金。”
王枕彻底没希望了，躺在床上双眼放空。
卢教授回过头，“哎呀，别搞得好像得绝症一样，你也可以听听有什么好处嘛。”
“投胎劵一张是吗？还是过奈何桥不用排队？”王枕冷笑。
“有点关系，不过正好相反。”袁大校说着，举起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两本书，“《西游记》和《山海经》，你应该都看过。”
王枕没说话，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听，更不想搭理这个车厢里所有人。
袁大校似乎早猜到王枕的反应，也不恼，自顾自道，“这两本书里都有妖怪，妖者，修炼通灵，可搬山填海，寿千年。在灵气复苏之前，大家都以为这不过是神话故事，可事实证明，只要天地间有灵气存在，动物就能修炼成精。”
“有屁用，人又修炼不了。”王枕闭上眼假装要睡觉。
“说得对，可如果我说，我们有办法让你修炼呢？”
刚闭上的眼立马睁开，王枕犹豫许久，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袁大校笑起来，“只要你心甘情愿地做卧底，我们自然会告诉你。”
果然是套路！王枕心中一万头神兽奔驰而过，他再三告诫自己谨慎谨慎，面对敌人的糖衣炮弹一定要不屑一顾，无论对方拿来什么好处都要果断拒绝，甚至夺过来狠狠踹上一脚！
下一秒袁大校递过来一个手机，“如果你做好决定了，可以和父母好好道个别。”
......
十分钟后，地铁自带的洗手间里，王枕捧着手机犹豫不决。
电话他自然是想打的，爸妈都是普通人，现在一定又焦急又恐慌。
可打了电话意味着自己真要去做卧底了，那可是十死无生的买卖，打过去等于告诉二老做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
或者现在从地铁上跳下去？可外面是漆黑的甬道，跳出去就算不被车轧死也找不到出口。
王枕想了半天，还是咬牙点了备注是“老妈”的号码，电话嘟了两声后就被接通，是王妈中气十足又带着点兴奋的声音，“儿砸，听说你要拯救世界了是吗？”
王枕赶紧说不不不，可还没来得及解释，又听王妈道，“我儿子就是厉害！”
“其实不是这样的妈......我跟你们一样是被抓起来的，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很好，你上司给我和你爸爸准备了一套超大的别墅，里面有超多的包包。”王妈压根就没仔细听自己儿子的话，乐得合不拢嘴，“这里就像天堂一样啊儿子，太棒了哈哈哈哈。”
王枕感到心力交瘁，无力道，“我爸呢？”
电话那头适时地响起红酒瓶拔塞的脆响，王爸叼着雪茄惬意插嘴，“我在呢儿子，你好好干，别给爸妈丢人就行，加油！”
刚被接上的三根肋骨有着寸寸碎裂的征兆，王枕捂住胸口，艰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我吗？”
“拯救世界哪有不危险的！”王爸大义凛然，“你放心去，不用担心我们。你——没有后顾之忧！”
王妈在旁边鼓起了掌，王枕深吸一口气，默默挂断了电话。
虽然打小就清楚爹妈对自己一直是放养，但这次完全是放生的程度。这就好比饲养员把一只纯种缅甸陆龟丢进入海口，还一脸感慨地说，“去吧！回到你海洋母亲的怀抱！”
好吧，他们平安快乐就行。
王枕推开洗手间的门，往门口的床上一躺，四大壮汉默契十足地抬起他走回车厢。
“游子如浮云，担忧是做父母的正常情绪，你要理解他们。”袁大校坐在椅子上，看到王枕的神情，误以为刚刚洗手间里有人感动成了泪人。
“正好我们也到站了，那么王枕，你准备好了么？”
高速行驶的列车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开始减速，等到列车停下，车门缓缓打开，一条正对着车门的狭长通道出现在眼前。
“欢迎来到，属于你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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