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忙碌时候,一辆开着空车灯的出租车都看不见,我只能朝着董诗璇家的小区疯狂奔跑,八点晚自习结束,现在已经八点,八点十五分董诗璇会准确的出现在小区门口,然后慢慢进去,然后回家。
我在无数个八点十五分目送着董诗璇上楼,而今天却只能是最后一个,高考结束她就不需要上晚自习,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她就要离开这个有我的城市,我也再也见不到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的女孩,虽然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奔跑着,超越无数夜跑的人,一个夜跑的小伙子引发了好胜心追了我半天然后放弃,站在路边喘道:“哥们,你真能跑,加油。”
听到这个加油我莫名伤感,好像我在去做一件我无法胜任的事情,有个兄弟在背后给我鼓励一样,虽然他并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他只是以为我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夜跑者,而我好像真的是在做一件无法胜任的事情。
跑到小区门口八点十三分,我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站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想着一会见到董诗璇就潇洒的走过去然后祝她高考顺利,跟她说加油。然后在潇洒的消失,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成为她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正想着,董诗璇就从小区的拐角处缓缓出现,我深吸一口气刚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因为我看到了跟在董诗璇身后的姜晓腾。
姜晓腾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董诗璇抿嘴笑,那个笑好像带着无数把剑直接穿透我的身体,我像被放空一样,只想逃跑。
我躲在角落看着路边的出租车一辆一辆的经过不停的招手,可是却没有一辆空车,而此刻董诗璇马上就要走到小区门口,马上就要看到像个贼一样躲在暗处的我。
终于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副驾驶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姑娘正准备下车,我还没来得及走到车前,一辆电动车伴着刺耳的刹车声狠狠地撞在副驾驶打开的车门上,车应声倒地,骑车的人从门前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在空中大喊道:“哎,哎,你大爷的!”喊完也摔在地上哼哼作响。
姑娘一条腿已经迈了下来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也楞在车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过头,董诗璇跟姜晓腾同样愣愣的站在我身后的小区门口。董诗璇瞟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从车上下来的姑娘,又瞟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出租车司机嘀咕一句:“倒霉。”然后从车里下来对姑娘说:“你先走吧,我来处理。”
姑娘穿着一条黑色短裙,黑色吊带衫,黑色高跟鞋,完美的融入到这个漆黑的夜晚,没来得及看长相,姑娘就颤颤巍巍的向前走去,我再次回头看看董诗璇,又看看她身边的姜晓腾,苦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余光中董诗璇好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已经不想在听她说什么了,或许她也并没有想说什么,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这三年我已经耗尽了对她所有的感情。缓缓地往回走着,我想她肯定是误会我跟出租车上下来的女孩是一起的。但转眼又觉得可笑,她有什么可误会,如今站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而我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又想起自己刚才的想法,潇洒的离开,要做一个她得不到的男人。
其实,我只是一个得不到她的男人。
走着走着我才想起来雀哥今天跟老太太说晚点他会解决家里没有空调的问题,顿时又难过起来,我在奋不顾身追个姑娘,把爸妈都抛在脑后了,这种事情还要雀哥去替我做。而姑娘却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我心里暗想,山河你是真的该死啊,可这种该死的时刻以前也发生过。
就在前几天,我从青岛学完调酒师回来的那个晚上,与我妈好久没见晚上就多聊了一会,不知道怎么聊起以前的事情,聊起我上高中的事情,老太太不知道脑子里面想起了什么随口说,男孩子就是粗心,哪像女儿一样能体贴父母。
我还毫不自知的说:“我心思可细腻了。”
老太太满眼难过说:“你上高二那年我还在针织厂上班,有一天周末你放假在家,我给你做好了饭就出门上班了,当时我还骑个摩托车,结果刚出门摩托车就翻了把我压到车底下了,还是楼下邻居把我扶到边上休息,当时把我摔的眼前都冒星星,腿都不会动了,你从楼上下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我怎么摩托车倒在路上,我说我摔倒了。”
说道这里停了一下问我:“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什么了吗?”
我摇头,老太太接着说:“你说,那我出去玩了,说完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听老太太这么说,我呆呆的坐在那里手足无措,我不止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我甚至都不记得这个事情了,我都忘记了我的母亲瘫坐在路边无助的样子,而老太太说起这件事情我还是没有想起,没有感触,直到多年后我看着老太太越来越老的脸每每想起她跟我说起这件事情的那个夜晚,心里隐隐作痛。
而当时我只是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没有印象。”
老太太噗嗤笑了一声说:“就是你跟我大吼大叫说你这辈子一定要娶董诗璇的那天。”
我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想起了以前很多的事情,却还是没想起老太太摔倒的事情。
高二那年,准确的说是在没遇到董诗璇之前,我还是个无忧无虑热血沸腾的少年,每天放学骑着自行车跟哥们刘翔宇一起游荡在回家的路上,猜猜前面放学的姑娘长得好不好看,然后骑车超过姑娘回头打量,好不好看的定义我与刘翔宇是不同的,每次我俩都持反对意见,我觉得好看的,他认为做作,他觉得好看的,我觉得媚俗。
直到那个雨天遇到了撑着花伞走路回家的董诗璇,我记得那场雨好像就在我与刘翔宇超过董诗璇的一瞬间停止了,她穿着一件格子衫,配着一条到脚踝的长裙,短发遮住了脖子修饰着一张纯真的脸。雨伞收起来的那一刻,我与刘翔宇对视一下同时说:“好看!”
我停下车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她从我面前走过,两只大眼睛不安的看着全程盯着她的我。我想爱情可能要来了。
第二天我就开始跟刘翔宇满校园找这个姑娘,找了好几天才终于得知她是高一的新生。然后又贿赂了她班上一名叫车行远的男同学,开始天天给她写情书,车行远就充当了邮递员的角色,每天准时来收信送信。
就在我俩你来我回如火如荼的时候,有一天车行远火急火燎的跑来汇报他们班上有一个叫姜晓腾的男同学也在追求董诗璇,今天他发现了我写给董诗璇的情书,现在正带领着一帮同学赶过来要找我麻烦。
刘翔宇也从教室走了出来问我发生了什么,车行远把事情又说了一边,刘翔宇纳闷道:“山河写的情书怎么被那个姜什么腾看到的”
车行远说:“就在董诗璇课桌里面翻到的啊,那家伙叠的可整齐了,还按时间排序了,正好让姜晓腾给翻了出来。”
我不禁哈哈笑了起来,车行远恼道:“他们马上就来了你还笑。”
“不笑还要哭吗?”刘翔宇一把搂过车行远说:“我管他姜什么腾,今天我就让他哪儿都疼。”
正说着,楼梯上来一帮气势汹汹的男生,车行远朝我努努嘴说:“带头的那个就是姜晓腾,你们自己小心,我先溜了,要让他知道是我告的密,我在学校就惨了。”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姜晓腾带着五六个学生站在我面前扯着嗓子喊:“谁是山河。”
我还没吱声,刘翔宇就回道:“喊什么喊,站在你面前呢,瞎吗?”
“你就是山河?”姜晓腾打量着刘翔宇。
我说:“他不是,我才是。”
姜晓腾看看我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情书喊道:“从今天开始不要再给董诗璇写这些东西,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还没回话,刘翔宇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姜晓腾的衣领说:“你试试。”
姜晓腾显然没想到刘翔宇动作这么快,原地懵了一下,我赶紧把他拉回来又对姜晓腾说:“别在学校闹事,这样吧,今晚下了晚自习,学校对面的广场见。”
姜晓腾可能也觉得到了别人的地盘容易吃亏,指了指校外说:“谁不来谁孙子!”
说完转身就走,刚从楼梯消失,车行远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说:“你们今晚别去,刚才他带过来那几个都是武校转过来的学生,个个身怀绝技。”
刘翔宇怒道:“干!你可真是怂到家了。”
车行远不敢言语,我推了他一把说:“这事儿你别管了,你回去想办法把我写给董诗璇的信从他手里面弄出来就行了,这东西留在他手里总感觉要出事情。”
“我尽力。”车行远说完就走了,剩我跟刘翔宇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
“我打电话给我哥吧,让他从武校带人过来,咱又不是没有会武术的,谁他丫的还不是个高手?”刘翔宇歪头问我。
我摇摇头说:“不,这个事情就咱俩解决,我不想闹大,对董诗璇不好。”
刘翔宇点点头说:“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你受伤。既然你都这么说,那今晚咱俩就背靠背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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