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的喜鹊叽叽喳喳,老早就把叶子衿从睡梦中唤起,要不是因今日有大事要办,在往常,任凭窗外的鸟儿如何叫,她都醒不了。
院中的金桂已经悄然开放,叶子衿穿好衣裳推开北向的窗户,缕缕幽香飘到叶子衿鼻前,你仔细闻,仿佛还能嗅到那金桂上沾着的新鲜露水。
茉莉端着洗漱盆进来时,叶子衿正站在窗前预想今日的大计。见女公子这么早就起了,可是吃了一惊,想必是因为今日的订亲。果然,她家女公子淘气归淘气,但只要是女君和主君说的什么,她样样都记在心间。
茉莉走到叶子衿的身旁,看到自家女公子如此认真地盯着院中的景色,心中些许疑惑地开口:“女公子,你在看什么呢?怎么如此出神。”
“茉莉你来啦?快快,快帮我洗漱更衣吧。”
茉莉看女公子今日活力满满,与昨晚刚知晓今日订亲时全然不同,莫非是女公子想通了?
在茉莉的帮助下叶子衿很快洗漱完,冲着正在收拾桌台的茉莉笑了笑:“谢谢我的茉莉。好了,我该走了。”
茉莉不明白女公子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
叶子衿见茉莉突然停顿,许是被她说的话吓到了,为了走后不让茉莉难过。忙解释道:“我就是去找兄长他们,跟他们分享分享我的好消息。”说完便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门。
“女公子今日可真是不寻常,看来订亲真的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茉莉也替自家女公子感到高兴,哼起了歌儿接着收拾桌台。
今日倒没有兵士守着了,正合叶子衿的意。不过现在太早了,几位兄长估计都没起,再说,叶子衿可不想去打扰兄长和阿嫂你侬我侬。在心中打算了一会儿,决定去找三兄这个单身汉。
说去就去!叶子衿提起裙摆开始跑起来。说是在一个府上,但去其他院里也有些距离,叶子衿可要跑好一会儿呢。倒不如趁这时间,咱们来看看丞相府的布局。
丞相府比起寻常府院,那是大了很多的。府邸是坐北朝南而立的,若是你能站在上空看着,就会发现这里正好凑成了一个扇面的形状。
府门就不必说了,自然是气派的,进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茵草地,这就是“扇面”的最长边,草地上两边各栽了一棵高大的香樟树,这片草地可以供来府客人随行的孩童玩耍,丞相府的四兄妹也是在这片草地上打闹到大的。
沿着小道穿过这片草地,就到了府里的迎客厅,迎客厅就像一个大型的亭子。踏上几级木台阶你就会发现,这里没有桌椅但却有各式各样的海棠。海棠是邹寒最喜爱的花,纵使迎客厅只是一段室内过道,邹寒也愿意用它们来装点。往常有客人来访,邹寒和夫君叶伦崑都会一起在这迎客。
穿过迎客厅,下了迎客厅的木台阶就会看到对面的会客厅,虽然会客厅也像一座亭子,但是会客厅大很多,放有一些桌椅,可以品茶、寒暄。要是客人不多也可直接在这用膳,如若是客人多的话,那就要再去会客厅后方的宴客厅了。
去宴客厅那就得下了会客厅再绕后去。宴客厅很大,像是今天的订亲宴,在这办就完全没问题。宴客厅左侧就是府里的厨房和其他所必须的建筑,右侧便是寻常一家人聚在一起用的地了,一般不会请外人过来。在这些往后才是府里的各院。
最中间是主院,最大的。自然是邹寒和叶伦崑的院子。在这院子左右两侧最近的院子,就是叶子衿的双胞胎兄长的院,左边是长兄叶良祺的院,右边是次兄叶辰祺的院,两位兄长比叶子衿大十个年方,今年正是两兄弟的第二个本命年。早在五年前,两位兄长就已先后娶了阿嫂回家,大嫂是林尚书家的三娘子,林月,次嫂是杨将军家的独女,杨萋萋。叶子衿很喜欢阿嫂们,因为她们待自己如自家妹妹一般。现如今,月月阿嫂已经生了两位侄儿,萋萋阿嫂也有一位两岁小儿,叶子衿仍是家中唯一的叶氏女。话题扯太远了,咱们先扯回来一些。
长兄院子的左侧是留给客人们的厢房,自然是用石墙隔开来了的。次兄院子旁就是三兄和叶子衿的院子了,再过去就是府里留给小侄儿们的院子。在这些院子之后就是府里的后花园了,也就是刚才叶子衿窗外看到的那些。
话说回来,叶子衿穿过了自己院才到三兄叶子初的院。到了三兄的院里,还得再走一段路才到他的卧房。叶子衿在叶子初的房门口探头探脑,确认附近没有人后,才鬼鬼祟祟地推开自家三兄的房门。
“可真够乱的。”房里满地的酒罐,桌上的下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想必昨晚肯定又和大兄、次兄喝到半夜。
叶子衿为了不踩到酒罐,费好大力才穿过那片狼藉,走近叶子初的床榻。她看着三兄睡得正香,心中也是万分不忍叫醒他,但是她这事真的是十万火急。
“三兄,三兄。”叶子衿在床榻旁坐下,凑近正在酣睡的兄长,“不理我,那别怪妹妹狠心哦。”
叶子衿拿手捏了捏兄长的鼻子,堵着他的气儿。
“哎!”叶子初差点呼吸不过来,猛地从床榻上弹起。看清罪魁祸首后,当即就报复回去,“你个小坏蛋,兄长可不饶你。”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三兄,不要挠了,你知道我最怕挠痒痒了。”叶子衿被三兄挠的瘫倒在床榻上。
叶子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自家小妹:“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尘儿怎么这么早来找三兄呀?”
叶子衿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和刚才弄乱的头发,耷拉着眼皮,抬起下巴,就这样昂着头,目光朝下地回答:“哪有?就是起早了些。”
“哦?难道不是有事求我吗?”叶子初勾了勾嘴唇,下巴点了点桌台上的水壶,示意要喝水。
叶子初可真是厉害,叶子衿可什么都没说呢。虽然叶子衿对这事儿是有疑问的,但是就楞了两三秒,身体就不自觉地去帮叶子初倒水。
叶子初看着小妹狗腿的样子就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得瑟什么呀?”叶子衿有些委屈,但是立马转变为了生气,“喝不喝?”
“喝喝喝!这可是我家小妹倒的水呢!”叶子初接过水,这才使得叶子衿又重新展开了笑颜。
叶子衿重新坐回床榻,对着正在喝水的叶子初眨巴眨巴眼睛:“三兄,你听说了吗?今天我们当中有人要订亲。”
“噢?”叶子初假装不知道。
“嗯……”叶子衿转了转眼珠子,露出可爱的兔子牙和那对梨涡,“你知道的,妹妹我才刚及笄,好不容易阿父阿母不管我了,这才几天自由都没享到,就要订亲了。”
“所以……”叶子初已经把水喝完了,伸出手把杯子递给叶子衿。
叶子衿接过杯子,两只手捏着它搓来搓去,低着头说:“我要逃婚。”
“什么?”叶子初这一声很大,叶子衿被他吓了一跳,立马捂住他的嘴巴。叶子初扒开小妹的手,皱着眉说:“小妹,你知道和你定亲的是谁吗?”
叶子衿摇摇头。
“是宁安王,圣上的幼子,精通六艺。在我读书时,全学堂的儿郎都比不过他。”叶子初夸别人,从来不会落下自个儿,“自然,你兄长我是和他不相上下的。”
“就你?”叶子衿上下打量了自家兄长一番,脱口而出,“那更不想嫁了。”
叶子衿起身把茶杯放回桌台,迈着步子走向叶子初的衣橱,打开橱门,挑了一件最好看的衣裳,准备穿起来。
叶子初见妹妹起身,就顺势躺回了被窝,接着一个劲儿地他夸与自夸:“你知道全都城,多少女娘想嫁给他吗?圣上还直接给你们赐婚,天知道昨天有多少女娘在家中偷偷流泪,估计接起来都能绕都城一周了吧。哎,不过呀,还是你兄长我更得女娘喜欢……”
叶子衿根本不想搭理叶子初,就在他絮絮叨叨时已经穿好了衣裳,自然没听到叶子初说的那句有关这满地酒罐的事。叶子衿整理好身上的衣裳,双手推开房门,一只脚迈出去后,启唇:“要嫁,你去嫁给他。”
留下这句话后,叶子衿就关上了房门,又接着跑回自己院中去了。本来以为三兄会反对自己这么早就订亲,毕竟三兄平时可爱护她了,从小到大都不允许任何儿郎靠近她。没想到这宁安王成了另类。
叶子衿回到院中时,已有半个时辰了,好在还没到装扮的时间,那不得赶快溜出去。叶子衿熟练地走到院墙的狗洞旁,扒开周围掩着的杂草,没一会儿就爬出府了,这可比预想的顺利啊。
正在叶子衿暗暗自喜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子衿娘子?”
这可把叶子衿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是谁之后,舒了口气:“是你呀,我的朋友。你怎么一大早就鬼鬼祟祟地站在这?”
朱廷轩今日没穿军服,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常服,头发全部扎在发冠里,一只手拿着折扇,扇了几下,反问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从自己家里的狗洞爬出来?你倒是先说起我来了。”
“我,自然是有难处了。”叶子衿要抬起头才能和朱廷轩对视。
“那我也直说了,我是来帮你的。”朱廷轩看着叶子衿的眼眸,意味深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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