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入道场,于大殿外临水凉亭落座,心中纷乱,无心寒暄,认出好友带来的几人为谁,只另设座出声让那自己承认的四哥坐了,对另两人全无好脸的看着好友问道,“四哥且来安座。你们怎么把这几个也带来了?”
“你可别乱发脾气,这几个可是且冤着呢。”
“呵,没人伦的东西罢了,毁了林家百年清誉,让林家被人看轻不说,还因自家所为,让人起了吃绝户的心思,生生累死亲父,她有何冤?亲父教养多年,却没骨气的自轻自贱,让自己沦为笑柄,成了他人口中谈资,落得唯死无生的下场纯是自招,冤在何处?”
“儿孙儿孙不教养,族人族人不管教,一族里没人伦的多到令人发指,家仆家仆不管教的恶多无善,尽是手有人命的天注不赦,更欺心胡为,吃绝户害死自家亲戚不说,还连人家孩子也害了,受享了林家所有家财,却连上柱香给亡者都不做,又有何冤可说?”
“自轻不是本意,自生母过世,她于灵堂之上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再醒来便已受了暗害,说话行事时常不能自主,及至贾家来人,其父要她去贾家之语一出,则更是行事全被人暗控的全都不能自主。从那时起至她死,她诸般行事全被人操控,半点不能自主,何得不冤?若非被我见了,于她身死时出手救下了她的魂魄,她这会儿怕是连魂魄都被暗中操控之人暗害了去了。你若不信,她身上禁制仍在,那禁制为何,你一看便知。”
“呵,纵所言不差,能算无辜,那另两个呢?也无辜呢?”
“他不是贾史氏所生,也并没有参与暗害林海之事,贾家花林家钱的事,他不知情,而且,若说贾家还有人是真心对黛玉好的话,怕只他一人罢了,只是,继室继室贪,儿子儿子贪,儿媳也是一样形容,家中下人也全是没人伦的要钱的玩意,他的真心吩咐,继室不听,儿子不理,儿媳不做,下人敷衍下,也只能成了空话。”
“呵,好个也是冤的。”
“而且,自祖父祖母父亲相继去世后,早在祖父母去世时便知道自己身世,父亲去世时更是亲口承认了祖父母所说,于是,早就看穿贾母贾政为人,为防自家所承爵位过高反给自己惹出大祸,违了父命暗中借祖父留下的人和叔父暗助,求得知道他身世的皇帝同意,借伪造的贾代善遗折,为贾政求了个永难晋升的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郞,为自己求了个将军为爵,后宁国府贾代化去世,贾敬依猜出君意的贾代化遗命出家,将家业丢给故意被贾代化教坏的贾珍后,早已知道家人不好的他,直到贾家被抄,自己死在流放之地,也不过又联手贾敬,听帝命的暗中做下几件事罢了。”
“什么事?”
“借两人手中的贾家军中暗部,暗中阻挠,让原本有意带兵回京的十四阿哥只能带着十来个成不了事的心腹回京,随后又先是拼全力助年羹尧大胜,后又奉上年羹尧罪状,并暗中稳定军心,免了军中因皇帝处死年羹尧而出祸乱,等皇上选择了岳钟麒后,更是爽快的将手中的所有势力和暗卫一起全数上交君上。”
“呵,倒是有趣,只是,好友啊,只凭这个,讲理讲不到我这儿,人带到我这儿,当是要让我息怒的,他们还做了什么,让你肯帮他来撞我的木钟?”
“救下黛玉算不算?”
“不救又能如何?没她又能如何?哼,我还没找贾敏算帐呢,还有那贾史氏,贾元春,贾王氏,薛家等等,你看我可会轻饶了她们哪个去?到我这儿,贾家,能落好的有几个别说你不知。有我在,贾敏再难与林海结缘,她肯只认林海不认贾敏,我倒还能容她入林家与林海再续父女之情,否则,认谁跟谁,哼。”
“仙长,母亲。”
“闭嘴,你母亲的事,你跟我说不着,要算帐我也不会找你算,你自己要如何,你自去思量,要跟谁随你,说不到我这儿。”甩手去了那黛玉身上的禁制,白了一旁看戏的好友,根不不再搭理人的语气伤人的另起话头道,“里外都分不清的东西,也往我这儿带,你倒是好慈悲呢,哼,那两个又还做了什么,值得你出手?”
“两人联手,用手中暗卫,会同皇帝派来暗卫,追回了林家所有家财,并尽数暗中通过十三阿哥之手,送到皇帝手里,同时,暗中出手,将甄家欲隐藏的自家罪证,尽数转移到贾王氏收的那份甄家送来的财物里,同时,假扮强盗,暗中四处活动,将甄家四处送出的本欲隐藏的财物尽数偷出,借十三阿哥的手交到了皇帝手里,确保甄家所有财物没有任何隐藏的尽被抄没。”
“呵。”
“同时,借林海临终秘上暗折,暗中活动,搜集林海遗折中提到的他自己不方便弄的,江南盐商中祸乱盐政的恶商的罪证,甄家的所有罪证,曹李两家的罪证,林海死后,又更加了所有参与谋害林海的人的详细罪证,让皇帝能成功治罪所有罪有应得之人,成功的灭除了江南所有恶势力,让江南重归帝治。”
“哦,若果为真,四哥为何反不留他们活命,还抄了宁荣两府?”
“是他们自己求的。”
“理由呢?”
“贾家尽是罪大之辈,再者,赦虽没参与且不知情,但,害死林家的也确实有贾家的份,又是赦之子亲将林家家财尽数运到贾家的,他夫妻虽没参与害黛玉之事,但,赦之子也确实是身不正的没人伦的,赦之媳也确实做了很多违律害人之事,赦之妻也确是凉薄之辈,家中下人也都是没人伦的恶事做尽不值得饶的。这些,赦非不知,彼等尽是无可赦之辈,赦又怎敢求赦?“
“宁国府贾珍一众是人伦尽失,连惜春也是个无情的不值得救赦的,更何况家下那些没人伦的恶仆,敬自不会明知家人罪大难赦,怎敢硬要凭功抵罪的让君主违了律令,只,家下被难之事终不忍见,这才选择了服毒认罪,以图早死,求个眼不见的心安自欺罢了,敬之死,实是因失望而自戕,并无任何逼迫。”
“且,从赦自己而言,赦已经对贾政和继母及家下儿孙彻底失望,并不想看他们继续存在,所以便求了陛下,依律判定,至于赦,赦在下暗手弄死王子腾时就没想过再活着,贾家抄家,赦去边境,虽明为流放,但,暗地里陛下是有派人相护的,赦并非死于逼迫或暗害,赦是在敌军犯境时,死于护城之战,是被火炮碎片伤到心脉而死,虽确有些巧,但,与陛下无关。”
听言,知面前诸人,皆非等闲,贾赦和贾敬知机的代自家陛下答了所问,并恭敬行礼,带着一旁显被吓到的黛玉静立在一旁。
“呵,倒是聪明。罢了,回头林海不追究的话,我看林海和四哥面子,不追究你二人便是,只是,也仅只你二人,其他人,你二人最好识趣,莫开口找厌。”
“不敢,我等知道的。”
“人你安排吧。”
“不急,先放有林海出来,我有事问他。”
“何事?”
“与警幻有关,快别拦着。”
“我何曾拦了,你我说话,内容并没避他分毫,只不过没让他现身罢了,”说着一个甩手解了法术,露出确在一旁,显是确实听到了诸人方才所言,已经恢复神态不再怨气满身的林海,边任由他与黛玉贾赦贾敬几人相见,边不耐烦的说道,“你自问去。”
“林海,你且暂回神,我有事问你。”
“见过陛下,见过几位仙长。仙长有话请问。”
“你与贾敏如何?”
“相敬如冰,至亲至疏。”
“宾?”
“是冰。”
“冰,你二人不是皇帝赐婚么,怎么?”
“此场婚事并非林海求来,此事陛下知道。”
“此婚是皇阿玛因贾代善有求,硬塞给林家的,林海心中原有所属,并不愿意,只是,一则,他也说不清心中所属为谁,再则,贾敏虽为贾代善继室所出,但,长的还算可以,为人也无让人诟病处传出,且,皇阿玛让人算他二人福缘时,得的是佳偶天成,贾代善死后,因贾赦托贾代化递的折子,重新审视贾家一众后,看出了贾史氏和贾政贾王氏野心,也知道了贾敏在林家所为,皇阿玛不止一次后悔给林家赐这门婚,甚至因此严处了当初算二人是佳偶天成的人,只是,君主一言,反悔不得,且,木已成舟,再悔也已无用。”
“所以?”
“知道那些事时为时已晚,林海已是被害得伤了身子,错已成,皇阿玛便是弄死贾敏也已用,再加上,彼时,林海已有庶子,还是贾敏抬举的人生的,在皇阿玛眼里,只要此子平安长成,林家虽人丁不旺,但也不能说是绝嗣,再加上此子被贾敏去母留子,留在身边教养,所以,便是看林海面上,皇阿玛也不能再说贾敏什么了,除了暗中派了医官和有经验妇人去林家,帮助照顾幼子。”
“果真,可,为何仍是活不长?”
“暗中派去之人,并不能把是皇阿玛派去一事摆在明面,用的是林家旧宅或林海让他的奶嬷嬷寻来的说辞,万没想到,贾氏只信自己身边之人,全不知自她将贴身丫头给了林海做妾,又对她去母留子,她身边之人便已经是两副肚肠,分了两派不说,弱的还是要那孩子活的,于是,一个不注意,那孩子便被人生生害死。”
“后来呢,那些人如何了,贾敏之死,与此有关否?”
“海知道后,将涉事之人尽皆严审过,供辞抄了副本,让人给贾氏送去,后,听受命来的要回去复命的暗卫的要求,又将供辞抄了两份,连同涉事之人一起,由他们带回京都面圣交差,后又依命,将正本交给了受命暗访江南的当时还只是雍郡王的陛下。”
“如此,四哥和康熙陛下,皆知此子夭折内情?”
“何止知道,不只林海审的那些。而且,林海其实并没绝嗣。”
“哦,怎说?”
“此事还有贾史氏手笔,她彼时便已经有了要为那贾宝玉聘黛玉为妻,让宝玉继承林家家业并林海手中人脉,以此助其所出之子更上一层楼的想法,自是不愿林家有庶子长成,要知道,只要林家有子,哪怕只是一庶子,只要此子长成,黛玉出嫁便不可能带走林家全部家产,贾政更不可能因之得了林海的人脉,所以,于贾史氏而言,此子必不能长成。”
“谁动的手?”
“贾史氏心腹赖嬷嬷亲自带着药暗下扬州,将药交给了林贾氏贴身使婢白芍之母陈王氏,命她暗中下毒。”
“如此身份,下手极易,何来这未绝嗣之说?”
“去母留子,陈嬷嬷对贾敏和贾史氏已是寒心,并不肯应,只是,深知贾母的她同样也知道,贾母既然派了赖嬷嬷来,她做不做,此子都是必死,并不想贾母如愿,又不能告诉林海和贾敏,她能商量的,便只剩下那庶子生母的母亲,李嬷嬷。”
“后来呢?”
“不敢声张,不敢引起赖嬷嬷注意,更怕久不成事,反倒招出赖嬷嬷后手反害了那庶子,两人无法可想下急得几要将疯,却不想天不绝林家,陈嬷嬷儿子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二人发现了林家的医者可能与她们一样心思,且背后之人比贾家强大,于是,寻上门去求助,借他之手,用别家将死同岁幼儿换了此子平安。”
“替换的孩子从何而来?换走的孩子呢?”
“是医官之弟家的庶子,天生心疾,勉强硬留到三岁,却是不能更久,眼见只有三日好活,两子身量相当,又都是病态,只要用易容化妆之法稍做修饰便好。”
“此家高义,当得厚报。”
“还用你说,皇阿玛知情后很是厚赏了彼家,朕后来也是厚赏不断,只,弘历无能眼界又浅,登基前便惹了此家不喜,朕还没死呢就能逼得人家举家搬去了海外。”
“呵,孩子呢,换出后一直在他家?”
“医官姓闻,家中只有一做海商的亲弟,一个嫁了外国人的亲妹,孩子被换出后,被那闻姓海商带走,因知道此事贾家不亡便不能摆在明处,那孩子被闻姓海商带走后,很快便由其嫁了外国人的亲妹妹带去了英国,那孩子被闻姓海商之妹夫教养的很好,七岁就继承了那人的爵位。”
“那孩子没回来过?知道自己身世么?”
“回来过十多次,闻家并没瞒着那孩子他的身世,只是,前几次,正是父皇年迈,皇位之争正到紧要之时,彼时,贾家还在,林海身在扬州,差事更是要紧,身边之人,善恶难断,他的身世并不适合让林海知道,所以,他也只是暗中看着,或者,在钱财上不引人注目的暗中帮着林海些罢了,期间,英国那边那孩子继承的产业出了些事,他回去了几次,再后来,朕得帝位后,他虽折返,且确实有心长住,却刚回来就又逢义母身故,他送义母与义父合葬,只能再次返回,只不想,那一次却让他与林海失了相认之机,他守完孝,再次返回时,已是贾王史薛及甄李曹几家尽被锁拿之时,彼时,林海已是被害,连黛玉也已去了多时。”
“他如何?”
“他是个知礼的,只求朕允他在朕处置这些人前,先收拾其中一些对不起他姐姐和他父的人一场,同时求朕不要选好的流放之地流放这几家的人,并提出想到刑场看这些人家的男丁受刑。”
“四哥应了?他做了什么?”
“为何不应?他没过份,只是当着牢中所有人的面,活活打死了贾宝玉房里的袭人和两个戏子出身的丫头,狠狠打了史湘云和薛宝钗,将他从朕这里讨的只会让人腹痛却不会死人的药,喂给了甄应嘉,及其他为难过林海,参与了谋害林海的人。”
“倒是个烈性孝子,林家有此子,纵不归宗,也能含笑了。”
“确实,他确实当得这个评价。”
“哦,愿闻其详。”
“朕处置了那几家后,原是要加封于他的,但,他却只领了林家的所有遗物遗产,然后便转回了江南,素服纯素为其父及其姐服丧四年,然后先是投了田卫镜门下,助他做事,田文镜死后投了李卫,直到弘历胡为,逼得闻家在大清呆不得,逼得他只能带着闻家所有人折返英国。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李卫身边,出钱出力,帮着李卫稳定江南盐政民生。他们最后离开是在雍正十三年,他是彻底处理了两家在大清的全部家业后走的,其后当是再没回来过。”
“他恨林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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