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事

“少主这边又被门主罚了?”白衣绾发的门人用手肘捅捅旁边的同僚,“要说起来,少主这名头传的远着呢,跟外头的官家小姐有的一拼,什么万千宠爱于一身呢!”话到此处一阵唏嘘,“我说她也真不容易啊,小小一姑娘,亲爹打起来那样下的去手……”

听话的人给他一记白眼:“门主的考量还能有错了?!棍棒底下出孝子先不说,严师出高徒总不假吧!我们就快别瞎操心了!”

“高徒”与“孝子”双重预备役凌子烟瘫着一张脸半倚在柴房的破门上,心里的波澜早就淡去。

她是父母的老来女,年方八岁,父母便双双近四旬高龄,作为凌霄山独一份的少主,虽然声名播得远,却鲜少离家,偶尔下山一次,也是红纱覆面,整张脸上只露一双眼。被护的这样好,当然不能没代价——凌霄山位列江湖四山之一,“南刀北剑,东药西毒”中这一“剑”,就是他流云门凌家剑,身为少主,她爹对她的要求也很简单,无外乎把这把剑练好。

凌大门主凌兆君除了脾气没什么别的不好——依他的急性子,他这个女儿继承了他与夫人两人的武学造诣,又让他倾注了全部心血,没道理不出成绩,甚至该是个惊天地泣鬼神,无师自通,开宗立派的奇才。

可惜了,凌子烟没这个天分,实在要给个评价,最高就只能是“庸中佼佼”四字罢了。

凌兆君认真思虑,仔细结合了自己多年的习武与任教经验,得出结论:“都是惯的!”

所以,凌大小姐从六岁开始又被他亲爹反手丢进凌霄山的密室中去了。

这间密室倒没什么特别,是内内外外共九道机关,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原是为私闯者与叛徒而备下,但叛徒嘛,上一辈是出了一个,却是潦草都死在外面了,并没有劳驾这处密室。故而林凌大小姐成了这第一人。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现世也再没人知道这密室机关的解法。

而凌大门主之所以有这个自信把他凌家的独苗送进去,除却对她的天赋与潜力十分信任,还有另一个原因——他的夫人余雪彦是千古第一奇才,生于余家刀,母族马家毒,师承刘家医,连他凌家流云派的绝世剑法都是由她独创的软剑剑法,还是作为嫁妆随她到凌家来的!

换言之,就算他闺女真的生出个什么好歹来,夫人也一定可以治好。

尽管如此,他夫人云游归来第一次发现他这一教女“妙计”时,还是气的三天没理他。

“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是让你这样糟蹋的?!”余雪彦倒是没哭,而是颇为直接的追着他跑了三个山头。

当然,一架打完,陪女儿养好了病,余大娘子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当游侠了。

母亲在追查一件秘事,凌子烟知道。

这一顿打没让凌兆君放弃自己的权威论断,凌子烟还是被迫坚定地在密室里摸爬滚打了两年。

今日,九道机关,她全破了。

这总会是父亲希望的了吧?凌大小姐密室另一端的狭口出来,弓下身子扶着剑喘息,嘴角却止不住的扬起来——这回,就好了。

但是……

她爹的像只维持了不到一柱香功夫。在站在密室门口看她重新演示了一次破除机关的剑法,他劈头盖脸便是一句:“跪下!”

她从前不是没有挨过家法,甚至经年累月,都已经不是很怕了。

可这是第一次,没有任何人给她任何缘由。

到了最后她根本没有力气把腰背直起来,却还是勉力睁眼张口问了一句:“爹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左手剑,强则强矣,”他手里还拿着那根婴孩手臂般粗的棍子,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但我凌云门不容!”

不容吗?

“为何……不容?”泪水和汗水混着刺在眼中,凌子烟捏紧衣摆,咬着牙问。

“你……不必多问!”凌兆君避开视线,丢下这句话,转身甩上柴房的门,“都别管她!”

原来,父亲有秘事要做吗?

凌子烟之睡过去前脑子里就剩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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