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在对凯尔拳打脚踢的孩子全都傻了眼,他们从来没见过林歌这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林歌是从小就开始学格斗术的,不仅会,而且是精通,是巴西柔道黑带,综合格斗红带,散打七段,曾被称为最年轻的武者,他的父亲,他口中该死的那个人正是散打金龙的精英教练。这也是最初他们才会对这个以幼小身躯击败精英教练的人避而远之的原因之一。
他们以一种看尸体的目光看向顾天。顾天眉眼弯弯,“小朋友,不要轻易判定别人的死活哦”,他抬腿想卸掉林歌肩膀,林歌侧身躲过,举起拳头直击他面门,顾天抬手接下,他清楚地听到自己掌骨碎裂的声音,他顺势过到林歌背后,将他的手反捆,弯腿向他膝盖袭去,林歌一个翻身跳起,踢在他胸口,他咻地一记横扫,林歌一跃而起踩上他的大腿,他问和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瞄准林歌的小腿肚猛地肘击过去,林歌又抬腿抵上他下颌,“砰”的一声,他身子向后倒去,手里抓着林歌的腿,林歌也跟着倒了下去。他们的动作极快,旁边刚刚还在感叹顾天命不久矣的几人嘴巴一个张得比一个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顾天竟然能跟林歌过上这么多招,这场比赛像是有了看头。
顾天翻滚几周后迅速起身,向河边跑去,林歌的眼睛被血丝填满,牙齿被自己咬碎了好
几颗,他起身追赶,多次抓住顾天,可他像个泥鳅似的,每次都能溜掉。顾天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林歌也跟着跳了进去。
水里的阻力将他们的力道都削减了不少,顾天脸上的笑意更深。
在经过这场水里的殊死搏斗后,林歌拍了拍身上的血迹上了岸,这血不是他的,是顾天的,他成功的杀掉了顾天,可他什么表情也没有,一如既往的麻木,只是又莫名的参杂了一点不起眼的失落。他远远地望着他们来的方向,不用再回去了,过不了多久一切就又会陷入循环,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绕着远路回了福利院。
顾天从水里爬上了岸,呛咳了好几声,无奈笑道,“你要是再待就一会儿,我可就是真没了。”食指何拇指之间夹着的水晶碎片经过河水洗涤后更加纯粹。他看到林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水晶碎片,他想起原来手臂上想写的水曰是水晶,可是林歌的力劲太大,进攻势头太猛,虽说他身为总裁小时候也学过一些防身术,但是面对林歌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在交手几招后就已经知道自己胜算不多,再在陆地上打下去,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在他抓住水晶碎片的时候,循环前的一切记忆涌上心头,现在,就该去找凯尔了。
他疾速奔向凯尔,呼啸的风快要撕裂他的耳膜: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把水晶交给凯尔,他是享受到献祭的人,他有极大可能可以利用那些死去的人。这是这场局的唯一解。
那些人早已没了身影,凯尔躺在地上,静得像初冬的霜。顾天怔在原地,又飞快捡起地上比较锋利的石块,往往自己手臂划去,就在这时,霜动了。凯尔翻身正对天空,睫毛颤抖着睁开眼,左脸一道醒目的血痕从眉尾连到嘴角,“凯 尔……”像新生儿刚学会说话般,他嘴里嗫嚅出两个蹩脚的字眼。
顾天走到他身边,试探性地叫出“凯尔?”
躺在地上的凯尔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念道,“凯 尔”
顾天垂眸理了理思绪,他浅笑柔声道,“朋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入凯尔的身体,你嘴里念着凯尔的名字,你难道就不想替他报仇吗,他就这么孤寂地死在了福利院的树林里,没有人会记得他,而伤害他的那个人却还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地活着。”听到这里,凯尔的眼皮轻颤。顾天将水晶碎片放进他的手里,轻柔的话语里带着坚定,“所以,我们合作吧。这块水晶可以操纵福利院里除林歌以外的其他人,我把它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利用的。”凯尔将水晶牢牢握住,一股炽热的气流从他掌心传来,贯穿全身,“好。”
顾天点点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林歌朝着自己的房间走着,按部就班地等待下一次循环的降临,突然,那些孩子全部从楼梯上地惨叫着朝他扑去,将他围得个水泄不通。“怎么回事,他们突然发什么疯,难道是水晶出了什么故障?”他看了一眼胸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水晶不见了,“顾天!”纵使他格斗术再怎么厉害,面对一批又一批密密麻麻地向他涌来的孩子也越来越吃力,那些孩子有的用尖牙撕扯着他的手臂,有的伸出手冲向他的脖子,有的拿着利物刺向他的眼睛,有的用力将指甲嵌进他的小腿里挖下一块肉来。林歌身上的血越来越多,这次不仅是别人的,还有他自己的。
顾天踩着阶梯踱步而下,林歌一见他就眦目欲裂,想冲上他面前手刃了他,可他现在不能,因为密密麻麻的怪物让他寸步难行。
顾天噙着笑,话里却是夹着冰冷,“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有被你杀死的人杀死的一天。”林歌的力气逐渐流失,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你是怎么控制他们的,那个人说过,除非我死了,否则别人都无法使用。”顾天耐心答道,“那个人不是还教了你献祭吗,你将他们都献祭给了凯尔,你猜,谁能控制他们。”林歌瞳孔猛地收缩,剧烈颤动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和苍白的脸庞让他看上去像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我试过无数次,没有办法救他的。”
林歌话还没有说完,凯尔就扒着扶梯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走了下来。他张了张干涩的口,他的模样在他的心里描绘了无数遍,“凯尔……”那双碧绿澄澈的眸子也望向了他,那双眸子也曾像今天一样,里面倒映着的只有他。林歌脱力瘫坐下来,任由周围的怪物撕拉咬扯,“你不是他。”
一束亮眼的白光炸裂,林歌周围的所有怪物仿佛雕塑一般定在了原地。一个纯白的人形从顾天背后走出,即使他没有样子,只是一个形态物,林歌也敢肯定这就是他的凯尔。凯尔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人会喜欢你,我也一样,你就是个垃圾,所有人都可以侮辱你,你一无是处一无所有,你就是个贱货!”他用尽他短短十五年里会的最肮脏,最龌龊的词语去辱骂他,眼泪却往外淌,语气也越来越哽咽,他就像是个在泥里拼命挣扎的鱼。既然不能爱,那就恨吧,他要做他最恨的人,让他就算死了也得记住他,这样他就会是他生命中最特殊的那个。
顾天上前捂住他的嘴,苦笑着对凯尔摇摇头,“不用管他。”
凯尔走近,在林歌面前蹲下来,张开手,掌心里放着一颗陈皮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呐,这次记得吃掉哦,化了就不好吃了。”
一直在挣扎的林歌渐渐变得安静,颤抖着伸出手,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陈皮糖的时候,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凯尔握住糖,他没有脸,可又好似在笑,“谢谢你,顾天。”他开始破碎,最后消散在风里。
顾天没有拒绝,只是笑着应下一声,“嗯。”
顾天起身朝着福利院大门走去,他的身形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凯尔直直地挺着两条腿,一步一踏地跟了上来,“凯尔,为什么。”顾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问凯尔为什么道谢。
“因为我们满足了他的愿望。”
“什么?”
“他的愿望就是杀了林歌,为了那些因他死去的人。意外的是,这也是林歌的愿望,他不停地献祭自己的寿命去维持凯尔的幻象,也厌倦了麻木得没有尽头的生活,他只是需要一个死去的理由而已。”
凯尔歪着脑袋似懂非懂,他开口想要接着问下去,顾天拍拍他的头,笑着打断了他,“笨蛋小狗,以后你也会懂的。”他又找到了询问点,“你,知道?”顾天摩挲着下巴,弯起嘴角,眼睛里透着精明,“这个嘛,你要是跟我离开我就告诉你。”
凯尔云里雾里地点点头,看他走路姿势实在够呛,顾天弯腰将他抱起,揉着他的头发,就像是给小狗顺着毛,“因为他那时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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