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回到尚书府之后,这里已经闹翻了天。
气头上的沈玉棠,几乎把沈家翻了个底朝天,那些被盗的东西依然不见踪迹,甚至连丢失的痕迹都没有看到。
就好像,那些东西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可是,那些东西,是他亲眼看着一箱一箱搬进库房的啊!
前厅里,听完常远汇报完最后一句探询的情况。
“难道,真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嘛?”
沈玉棠气得将手中的玉瓷瓶高高举起,作势就要砸下去。
可定睛一看,却发现这是他前不久,刚从那堆聘礼中特意挑选出的,价值上百两黄金呢。
一时间,沈玉棠的手僵硬在半空,终究还是满眼心疼地,将玉瓷瓶放回到梨花木桌上。
逡巡一圈,终于看到了一个不怎么值钱的茶碗,沈玉棠这才拿起茶碗,将它狠狠砸在地上。
啪——
一声轻响后,茶碗碎了一地。
沈琉璃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怒声吼道:“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竟然敢偷尚书府的东西,要是让我揪出来,非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沈玉棠气得浑身发抖,而一旁的常远看见他这个样子,低垂的眉眼隐现一抹不屑之色。
尚书府?
呵呵,放眼整个京城,尚书府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沈玉棠的怒火,还没发泄完,沈月娇就珠泪滚滚地冲进来,声嘶力竭地冲着他喊道:“爹爹,女儿的嫁衣也被偷走了,你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
“什么?!”
此刻,沈玉棠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额头上青筋瞬间爆起。
“连你的嫁衣,都被偷走了?”
到底是哪里来的毛贼,连一件嫁衣都要惦记!
沈玉棠刚要问个具体,赵珠莲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喊道:“老爷,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把话说清楚,你不是扶娘去休息了吗?”
沈玉棠本就在气头上,如今见赵珠莲一惊一乍的,更是气血上涌,忍不住怒声质问道。
赵珠莲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赶紧说道:“老爷啊,我扶着老夫人回去后没多久,老夫人她就开始吐血,现在人已经昏厥不醒了,看她的样子,怕是怕是……”
赵珠莲不敢把话说得太直接。
“怕是什么?说话吞吞吐吐做什么!”
沈玉棠瞪着赵珠莲,恶狠狠怒斥。
本来事情就已经很糟糕了,府里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赵珠莲被这一吼,吓得陡然噤声。
脑海中浮现出沈老夫人脸色发白的惨样,更是不敢乱说一个字。
“说啊!”
沈玉棠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大吼了一声。
被这一吼,赵珠莲也不管了,脸色惨白地颤声道:“怕是活不久了!”
“什么?”
听到赵珠莲的话,沈玉棠眼前一黑,身子气得都抖起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活不久了?娘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是好好的,可是今天娘受了刺激,咳血后就不好了!”赵珠莲红了眼眶,“老爷,你快想想办法,老夫人可能真的、真的不行了!”
“胡说八道!”
沈玉棠好半天才稳住身形。
又指着赵珠莲鼻子喝骂道:“既然娘这么严重,你还不快去找云神医?还在这里同我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每耽误一分钟,娘就多一分危险!”
谁知赵珠莲脸色更白,语气更加惶惶:“老爷,你有所不知啊,我一早便让人去找云神医了,可是小厮却说云神医昨夜就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老爷,你还是快想想办法吧,再不及时救治,老夫人只怕挺不过今天了!”
听了赵珠莲的话,沈玉棠彻底相信了。
“娘真的,快不行了吗?”沈玉棠喃喃问。
赵珠莲点头,不敢有所隐瞒。
这一刻,沈玉棠感觉耳间一阵轰鸣,捂着心口吐出一大口血。
赵珠莲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住沈玉棠坐在交椅上。
“爹爹,您没事吧?!”沈月娇也吓得满脸惊慌。
沈玉棠感受着心口传来的针扎似的疼痛,内心登时便涌起一阵阵恐惧。
他素日注重养生,因此身体向来康健,如今却竟然吐血了。
只怕他的身体,也出了问题。
任由赵珠莲替他擦去嘴角血迹,沈玉棠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云神医可有留下只字片语?”
赵珠莲连忙点头,神色却渐渐忿忿不平起来:“那掌柜说云神医临行前只留下了一句话,什么‘因果报应,好自为之’,什么狗屁报应,这不是在咒我们沈家吗?”
“因果报应?”
沈玉棠闻言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强压下喉间传来的腥甜,沈玉棠脸色难看得不行,细细思索着这四个字,眉心跳了又跳。
他在朝数十年,为了上位,自然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只是他早就听闻这位云游四海的神医,并未和朝中任何人有过深的交情,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地探寻这位神医来给沈老太太治病。
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场景,沈玉棠一顿,下一秒便气得怒拍桌子,厉声大喝:“该死,竟然敢暗算我!”
一旁的赵珠莲和沈月娇见沈玉棠神色突然激动,连忙追问道:“暗算?什么暗算?”
沈玉棠寒声道:“这位云神医我当初四处找人打探他的踪迹,都没有结果,就在我准备放弃时,谁料这位云神医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如今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忽然想起如今还昏迷不醒的沈老太太,沈玉棠脸色一白,慌忙对常远吩咐道:“快!去太医院找张太医!快点!”
常远见沈玉棠脸上紫了又白,白了又紫,也不敢耽误,快步走了出去。
一旁的赵珠莲见沈玉棠脸色,渐渐也意识到了大事不妙:“老爷,那个云神医莫非是假的不成?”
沈玉棠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经身心俱疲,只咬牙低声道:“不论他身份是真是假,他来我沈府,定然有所图谋。”
说着,他又恨得连连怒拍桌子:“我居然让他给娘看了这么久的病,今日娘病入膏肓,肯定是他搞的鬼。”
听得云里雾里的沈月娇,一听说云中月对沈家图谋不轨,心头一惊,哆嗦着声音道:“爹……爹爹,女儿当初为了治脸上的疤,也用了那狗屁神医的药……”
原本还在替沈玉棠顺气的赵珠莲登时一激灵,连忙起身,仔仔细细查看沈月娇的脸。
沈月娇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忐忑不安道:“娘,我的脸没出什么问题吧?”
赵珠莲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这才有些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娇娇放心,你这脸看起来比从前还要柔嫩几分,想来那神医的目的,并不在你身上。”
沈月娇听到赵珠莲的话,这才宽了心,只抚着胸口道:“还好还好,还好不是针对我。”
就算祖母死了也没关系,只要她的脸没事就行了。
沈玉棠瞪了沈月娇一眼,怒不可遏:“你这没心没肝的蠢货,你以为你祖母出事,你能讨着什么好?”
沈月娇一脸不明地看着沈玉棠。
显然,她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要害。
而多吃了几年盐巴的赵珠莲,却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一脸惊慌地望着沈玉棠。
大喊道:“老爷,老夫人可不能现在就死啊!她死了,我们娇娇就得守三年孝期。等三年孝期过了才能嫁到东宫,到时候只怕太子的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沈月娇也瞬间反应过来,“不行,我不能再等三年,再等下去,太子的心就完完全全在赵雨然那边了!”
赵珠莲一把抓住沈玉棠的手,“这不行,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呀,娇娇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嫁到东宫,不能再耽误三年啊!”
沈月娇也红了眼眶,眼巴巴地望着沈玉棠,“爹爹,您一定要帮帮女儿啊,太子的长子一定得是我生的,决不能让赵雨然先生出儿子!爹爹,您快帮我想想办法呀!”
沈月娇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尖声向沈玉棠求助。
沈玉棠被这一个两个吵得头晕耳鸣,一怒之下,抬手一耳光呼在沈月娇脸上:“给我闭嘴!”
“你也给我闭嘴!”
“你祖母还没死呢,你们就在这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你们是要气死我吗?”
沈月娇捂着右脸嘤嘤低泣,眼圈泛红道:“爹爹,我不是故意咒祖母死,只是如果真的让赵雨然抢先生下嫡长子,日后就算扳倒了她,她生下的孩子也还是极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你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对不对?”
沈玉棠闻言,只觉心口越发疼痛:“我自然不会让赵雨然,先生下嫡长子。”
这时,原本去找张太医的常远,突然神色慌张的折返了回来。
沈玉棠眼睛一瞪,“不是让你去请张太医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常远哆哆嗦嗦地回道:“老爷,宸王府派人来了,对方面色不善的样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玉棠如遭雷击,喉间一痒,猛地张嘴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宸王府,怎么在这个时候,派人过来了?”沈玉棠强撑着起身,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常远摇头,“这,奴才也不知道,但似乎和失踪的聘礼有关。”
闻言,沈玉棠只得心中暗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聘礼失踪这么大的事情,宸王府怎么可能不派人来过问?
沈玉棠十分清楚,这件事情,很难善了。
于是乎,他整了整衣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让他们进来吧。”沈玉棠声音沙哑地说道。
不一会儿,宸王府的人便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正是君北宸身边的亲信——凌青。
看到凌青,沈玉棠心头又跳了跳。
君北宸竟然让凌青来处理这件事,看来这件事情,不给宸王府一个交代,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沈玉棠脖子一佝偻,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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