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张嘴,啊……”我把带有冰淇淋的勺子靠向她的嘴边。
“吃这么多高热量的食物是会发胖的。”她冷不丁的看着我说道,比冰淇淋还要冰的眼神中透露出丝毫没打算张嘴吃下这一口冰淇淋的打算。见状我只好把勺子移回来,自己一口吃掉上面的冰淇淋后又支支吾吾的说道:“发胖那就减掉好了,人生的乐趣之一不就是品尝美味嘛,来嘛来嘛,就一口就一口,很好吃的!”我又重新挖了一口冰淇淋放到她的嘴边,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单手撩开一侧的长发张开嘴吃掉了我手中勺子的冰淇淋。我紧随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好不好吃?”片刻,她咽下口中的冰淇淋后缓缓地,几乎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冷冷地回了一句:“好吃。”
我并没有因为她冷淡的回应而扫兴,而是更加兴奋地拍手说道:“我就说嘛,很好吃的,而且偶尔吃一次甜品也没什么大不了哒。”
“这一碗冰淇淋的热量你至少要围着公园跑三圈才能消耗干净,今天晚上就开始执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手机计算好热量后又向我说道。
“好好,我知道了。”我略有气鼓鼓的回道,但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我仍然还是又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到了我气鼓鼓的嘴里。
……
“哈……哼……哈……哈……”我气喘吁吁的跑到站在公园门口的她旁边。
“行,第四圈结束,可以回家了。”她说完又冷冷的坏笑一声,:“跟我一起跑着,追不上我就罚你半个月不许吃甜食。”
“啊!不要啊,欸,不是!等等我!”
……
“太慢了。”她在家门口几乎不怎么大喘气的催促着我,而片刻我才累的像一个丧尸一样一步一步晃到她身边。
“半个月的甜品没有喽。”她用着平淡的语气提醒着我。
“啊……不带这样儿的,谁能围着公园跑四圈然后再一路跑回家的啊!”我长喘一口气后再接道:“再说了,不是说好了三圈的嘛,为什么变成四圈了啊。”
“首先,我可以做到,其次,我突然觉得三圈应该不够,所以就又多加了一圈。”说完她便转身拿出钥匙打开家门,自己先踏进一步后再扭头对我说:“今天晚上我和你一张床睡,省得你再半夜出去吃夜宵,好了,去洗澡吧。”说完便进门了。
“你是魔鬼嘛!”
……
半夜。
我悄然睁开眼睛看一眼床边正熟睡的她,便极其缓慢地起身,轻轻地撩起被子身子一点一点蹭下床,直到双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身子便像面条一样滑到床下。轻缓地穿上鞋子,拿着衣服一步一步移到门前,缓缓地打开门,身体快速地蹿到门的另一边,随后再缓缓地关上门。把衣服在客厅以最小的动静换好后,轻轻走到门前,慢慢地换好鞋子,至此全程我几乎没有发出什么较大的动静,甚至声音我自己都几乎没怎么听见过,这次几乎就是一次完美的潜行行动!只要再打开眼前的大门,哪怕打开大门时不小心把她吵醒了,那她也已经不可能会再追得上我了,这样即使被发现了我至少也能去享受片刻的人生。当然,如果没有被发现则更好,毕竟被发现之后必定少不了挨骂,还有一系列惨不忍睹,恐怖至极,生不如死的惩罚。我抬起头,坚定的看着眼前的门把手,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把手决然地放在门把手上……
“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你绑回去。”身后传来令人“恐惧”的声音。
听到声音我猛的一颤,但迅速反应回来要去按下门把手,但脖颈后的衣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接着整个人被那股力量拽得向后倒去,几乎躺着仰在她的怀里。看见她严肃冷漠的表情我只好傻笑一声说道:“我说我是想到外面跑跑步散散心的你信嘛?”
她没做反应,只是把我一把从她怀里扶起来然后伸手打开门说道:“我信,走,去跑步。”
“欸!不是,我说着玩的,说着玩的!”
……
“这下跑够了吧。”她关上房门向我问道。
“够了,够了……”喘一口气,“这辈子的运动量都够了。”我累瘫地仰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气道。随后我累得直接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听见了一声盘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睛,而发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块草莓蛋糕!见状我瞬间来了精神,猛的一下坐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同时又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吃吧,怕你累坏饿坏而准备的。”
“谢谢!”我大声回应一句,接着拿着叉子抱起盘子大口大口吃起了蛋糕。见到这个样子的我,她也微微一笑,但却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早上起来之后也要用跑步把它消耗掉哦。”
“啊!为什么啊!”
……
“请您慢用。”我将客人点的甜品放在桌子上,随后转身向柜台小跑过去,她正在收银台前清算着今天一天的收入。
“啊……终于要到下班的时间了。”我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又向她问道:“今天下了班之后能不能带我去吃个甜品呀?”
“可以,不过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她头也没抬的回了我一句。
“能不能就一次吃完甜品后不跑步啊,就一次,就一次~”我柔声试着诉求道。
“不,可,以!”她抬起头眯眼,一脸严肃果断地拒绝道。
“好吧,好吧……”我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了下去随即又应和了一声。她见我这副表情,稍微看了我几秒之后便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一边清点着金额一边又向我说道:“就今天一次。”
“真的!”我突然又像是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激动地直接从“闪现”到她的背后紧紧抱住了她,还用头去蹭了蹭她的脸又柔声说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撒手,数着钱呢。”
“不要不要~”
……
“吃完不用跑步的冰淇淋真好吃。”我随着她走出甜品店里一脸满足的样子。她看了看我,突然像是想起或明白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道:“如果你能追上我的话回家就再奖励你一份蛋糕。”音落她便弹射起步,一瞬间跑远了。
“欸,真的!不对,慢点儿,等等我!”
家里。
“这不是……还是要跑的嘛……说好的,不跑了呢……”我喘着气抱怨道。
“这是机会,又不是惩罚。”她微微喘着气说道,“不过既然没有跑过我,那今天份的奖励蛋糕也就没有了。”
“啊……”我长叹一句,接着起身的时候却头突然一晕,眼前猛一黑,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还好被她一把扶住,“怎么了!”她急声问一句。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大碍,“可能起身有点猛了,一瞬间脑供血不足了,正常,正常,哈哈。”我尴尬的笑了两声。
“那就行,吓死我了。”她松了一口气,紧扶着我的双手也缓缓放下。
“我先去趟卫生间。”说完我转身而去,走到卫生间门前,拉开,关上,合上马桶盖,重重地坐在上面,左手轻轻的放在胸口前,身子向后仰去,抬头望着天花板小声轻语道:“要到时间了啊,该怎么和她说呢……”说完又长叹一声,摸了摸自己有些凉也一定已经惨白的脸颊,“怎么办呢……”
……
“我不就是多吃了一份蛋糕嘛,至于多加五圈嘛!”我回到家附身双手撑膝抱怨道。
“谁叫你不经过我同意偷吃的。”她有理有据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我猛的一起身但胸口突然一身闷痛接着眼前一黑,径直倒了下去,仅听见耳边传来阵阵急促的呼喊声。
到时间了啊,对呀,毕竟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当初告诉我的时间就是十八岁呀,这东西怎么就……这么准呢……
我紧紧闭着眼,感觉身子一震一震的,双手好像在抱着什么东西,双腿也被什么东西托着,鼻尖处也传来阵阵芳香,好像是我买的洗发水的味道,我很喜欢这个味道。我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我被她背在背上,快速穿过街道,我轻哼一声。
“你醒了,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她还是头也没回的回答我。
“不用去医院,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医院没有办法治疗。”我轻声说道。音落,她渐渐停下,侧过头来不安地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医院也治不了?”
“你先把我背回家,到了家里我再给你解释清楚。”我轻声说道。
到家,她轻轻地把我放在沙发上,随后自己迅速坐在我旁边忙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摸一摸。”我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听罢,她缓缓伸出手,把手贴在我胸前,同时,因为被人摸胸的缘故,我的双颊也有些泛红。但片刻,她突然收回手,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前,我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叫了一声。许久,她才把头缓慢移开,一脸惊恐地看着我,问道:“为什么,什么声音都没有……”
“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我强装微笑着答道。
“一点都不神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急声连问道,眼角都已经有些泛红。由于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摸样,我先是愣了一下,才又叹了一口气,开始缓缓说道。
“我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生下来时就被判定活不过8岁,那时家里人都很绝望,可是有一位医生说,他的发明或许能救我,那是一个由纯机械打造的人工心脏。家里人愿意赌这一把,于是在我7岁的时候进行了手术,给我换上了人工心脏,手术很成功,我活了下来,但是……仅仅过了没一个月,那位医生就发现这颗心脏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使用寿命不够长,只能支撑道我十八岁,而如今,距离我十八岁生日仅仅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
“那……”她此时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那……”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心里一定也很不甘吧。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她才想到什么一样连忙问道:“那,再换一颗心脏,哪怕再续上十年不行吗?”
“我的心脏……没有替代品,而且……那位医生在一年前就病逝了,在此期间我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我心脏的消息。”我沉声说道。音落,她像是被雷劈过一般,整个身体猛的一抖,声音也跟着变得有些哽咽,“就没有办法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一行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来,我伸出手紧紧抱住她,单手轻抚她的头柔声道:“没关系的,多活了十年我已经很幸福,很开心,很满足了。这十年,我活的很充实,很快乐,如果没有这十年,我也尝不到那么多好吃的,体验不到那么多好玩的,更不可能会遇到世界上最好的你了。”
“可是……世界还很大,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呢啊……”她哭泣着说道。
“世界里有你就足够了,你一个人就代表了我的整个世界啊。”我轻柔回道,音落,她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哭的更厉害更大声了,抱的我更紧了。
这是我见她第一次哭,第一次趴在我怀里,第一次这么紧的抱着我。
……
如果能再多活十年,我又何曾不想呢?
我也想,再多开心十年,再多玩十年,再多吃十年好吃的。
再……多陪你十年。
……
“从今往后,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以后都不许乱动了,在家里待着就好了,我们也不去打工了,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不过,你要是有想出去玩的地方,我陪你。”她紧紧抱着我头仍然埋在我怀里说道。
“真的!那我以后吃十个冰淇淋是不是也不用跑步啦。”
“肯定不用了。”
“好耶,可以放肆吃甜品啦!”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时间已经开始倒数了。
……
“北海道雪芙蕾真的好好吃啊,还是在北海道买的好吃。”我嚼着口中的食物满脸笑意地说着。
“嗯,你喜欢就行。”她抓着我的手笑着回应我。
……
“哇,烟花大会好好看啊,好漂亮。”我看着一束又一束升空的烟花感叹道。
“真的好漂亮……”她抓着我的手也注视着烟花回应我。
……
“吃着冰淇淋坐在雪山上的缆车感觉真好。“我望着远处的雪山说道。
“雪山也好好看。”她坐在我旁边,抓着我的手回应我。。
……
“巴黎铁塔原来这么高啊,亲眼见到的感觉真是壮观。”我仰着头瞻仰着说道。
“你要的面包给你买来了。”她把面包递给我,又抓住我的手说着。
……
“高原上的星空好美啊,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多,这么好看的星空。”我躺在草地上看着星空赞叹道。
“我带了相机,拍下来好了。”她松开抓着我的手去拿相机。
……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体内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我站起来了,甚至最后还是她背着我回到家的,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床边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表情极其悲伤和不舍。
“这一个月,我玩的真的好开心,这一个月,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一个月。”本来有千言万语还想对她说的,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再去说话了,仅仅只是这一句话,也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量。
“这一生,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这句话我没能说出口,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了。
眼前好黑,好黑。
好黑啊,好冷啊,感觉血液已经无法到达我的脚尖了,身体里的温度也感觉到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终于……到时间了吗。
果然……
还是……
真的好舍不得啊……
舍不得啊……
……………
………
……
…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刚准备出声的时候却被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想法,接着一副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是她。
”太好了,太好了!成功了,成功了!”她激动的热泪盈眶,猛的一下抱住我。
“成功了,成功了……”她一直反复说着这句话。
我……好像没死。
…
……
“您是她的家属吗?”
“我是她的朋友,也是家属。”
“这个箱子里有我老师给她准备的'成人礼',是老师临终前完成的遗作。”
“是……什么?”
“是她的替换心脏,能够让她接着活下去的心脏,而且老师已经教会了我如何进行替换手术。”
“真的,真的!”
“嗯,对了,值得一提的是,这颗心脏的使用寿命是……“
……
“八十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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