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问渠那得清如许(上)

没有什么比雪花更圣洁

从高原而来,从湖海而来

踏着洁白的云朵漫步而来

无声无息地浸润了整个世界

过年了,爆竹声此起彼伏,美丽的烟花,透过高高低低的霓虹灯,在都市的楼群间不时升腾,让每一片夜空都显得分外妖娆。空气里遍布着火药味,映衬着天际暗红色的星光,似乎这座城市也快要焚烧了。从每一声孩子欢快的叫嚷中,从每一个女性美丽的装扮中,从每一个电话温馨的祝福中,无不传递着暖暖的春意。

春节,中国人最隆重的节日,也是家家户户团聚的日子。“有钱没钱,光光头儿过年!”这是青海农村原来流行的一句话。那时日子过得很紧巴,没钱办不了什么年货,只能简单地理个发,把自己收拾一下,权当万象更新了。而现在,条件好了,人们的追求也越来越多了,吃喝已经成为一种额外的负担。但钱还得烧,不花一大堆钱怎么叫过年?老话说得好:“腊八的粥糊了脑子,人们拼命地糟;二月二的大豆迸开了窍,人们没命地干!”娃娃们过年,大人们犯难!但可怜的人们还不得不拼命地去应付“年”这个洪水猛兽。每个人都穿的体体面面的,打扮的人模人样的,在各式各样的应酬中疲倦地笑着闹着,不胜其烦……

可如果给你一个不难得清静的机会,你又该如何呢?你会开心吗?比如说值班。我想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那怕他再烦透了过年,那怕给他每天多发点工资,他也宁愿选择睡个天昏地暗而不愿意值班。而我们不得不值班,没办法,谁让我们吃这碗饭呢?

警察是什么?是人民的守护神!是社会稳定的创建者。我清晰地记得进入警校时的誓词:我宣誓,我志愿成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人民,忠于纪律;听从指挥,来守纪律,保守秘密,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守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嘹亮的誓词始终在我脑海中盘旋着,让我每次感到痛苦感到累的时候暗暗给自己打气:连牺牲都不怕,还怕什么苦与累呢?每个职业都是社会运转的一个基点,每个人都是这社会的一份子,是一个螺丝钉。虽然各个行业都有一些阴暗面,但我可以肯定地说:那毕竟是少数,那是一小撮人,更多的人是阳光的。也许有人喘之以鼻,但我始终相信,和我一样的大多数基层工作者都是实实在在的奉献者。

当我对着李炜、刘烟这几个小子慷慨陈辞时,他们都伸着大拇指说:哥们,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其实你除了男女关系有点问题外,真是一个标准的好警察!

“我踢死你!”我一拳头打在李炜的肩头上,这小子疼得哇哇大叫。

“你手脚不分啊!”刘烟从桌子上跳起来,躲远了大声喊着。

但我保证我说的是实心话,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坏人。更多的人在生活中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不得不暴露出自己丑陋的一面,但又有谁愿意让别人指着自己的墓碑咒骂呢?哪怕是最无耻的秦桧也不愿意死了跪着让后人千年唾骂!每个人都是一张纸,在社会的染缸中不停地煊染着,究竟染成什么样?这是自己的选择,也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无奈。而有时候,你盼望着长出一片金黄的小麦,却一不小心收获满地的燕麦。

节日期间,所里除了排好的值班、执勤人员外,没有突发案件都尽量安排大家回家过年。每个人都喜欢太平盛世,我们更喜欢,节日期间不出事就是值班员最大的功劳。几个值班人员在一起打打扑克、聊聊天,权当集体过年,这多好啊!当然,酒不敢喝,工作绝对马虎不得!万一出了案子谁也不会为你担责。

从大年夜到初三辖区内都是平平安安的,初四一轮到我值班就有事了。晚上十二点多,几个同事在值班室正聊得起劲,突然接到群众电话,举报说某某小区某某室一群人在赌博,还有可能在吸毒。举报人是个男的,用公用电话打来的,而且带着激昂的语句说:我绝对不骗你们,你们要是不管,我投诉你们!

晕!如果单纯是赌博,我们也不当一回事,去不去都无所谓,像这种报警的太多了。有些人纯粹是闲着无聊,有时竟拿警察逗着玩。我们曾接到过几次举报,说某某地方聚众赌博,结果到了那里一看,要么是几个老头围着“掀牛”(一种扑克牌游戏),要么是几个女人在打一块钱的麻将,害得我们又气又笑。这种事管得过来吗?小赌怡情,大赌败家,这年头好多家人团聚时免不了玩几把麻将、打几把牌,不带点“彩头”(钱)大家玩着没劲,往往是窝里斗,赢来赢去元宝不出门。如果把这都叫赌博的话,估计全国五分之一的人都要关进局里了。

但吸毒就不一样了,那是非管不可的!更何况是聚众吸毒呢?马上出警!群众有举报,我们有行动。正好大家也闲着,就留下一人值班,其余五个人马上直奔现场,力争抓个现行。

举报的那个小区那个房子我很清楚,是家私房菜,我还和朋友一块吃过饭,里面也有麻将桌,我们自己都玩过几把。因为影响其他居民,物业上曾查封了几次,最后也不了了之。但里面聚众吸毒还是头一次听说。

没上十分钟我们就到了那屋前,敲半天门才有人问是谁,我很生气地说:“楼下的,吵死了?”“不好意思啊!”门里传来老板和气的道歉声,我知道他在猫眼里瞅我,早早把眼睛盯在猫眼上,叫着开门要谈谈损失费。老板望不到外面的情况,又怕我闹事,只好打开了门。

半夜出警大家都窝着一肚子火,门一开就直接冲了进去,老板被我直接撞飞了,倒在地上大声叫嚷着:“你们干啥?”

大厅里一帮人正在喝酒,屋里窗户全开着,酒气冲天。再看桌上坐的那几位,有两个趴在桌子,三个人还在划拳喝酒,海吹山擂。

我冷冷地扫了一眼:趴着睡觉的绝对有问题,喝酒的应该不是吸毒的,但也有麻痹我们的嫌疑。

“不要动!”小丁和小金拿枪对着他们,我和吴挺章、小陈便走到桌前,挨个检查。

两个趴在桌上的如烂泥一般,任凭我们提起放下,浑身都是浓烈的酒精味,显然是喝多了。

“警察叔叔们辛苦了,来,抽支烟!”老板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又喊服务员倒茶端水,说人民警察大过年还这么辛苦,真是难得啊。

“警察叔叔就是好!”一个刚才划拳的摇晃着站起来,端起一盘酒非要给我们敬。

“都给我蹲下,老实点!”我大吼一声。

老板老实了,端酒的客人也老实了,都悄悄蹲在地上。

“警察叔叔们,我们就是过年接待点客人,挣点钱,物业上处理过了,可这不犯法啊!”老板一副冤枉相。

“搜!”我下达着命令,今晚我带队,其他都是年轻人。我脸上很严肃,但心里也有点打鼓:说不定又给人耍了,这要是没啥结果,怎么收场啊?

这是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客厅和三个卧室里都摆着桌子,分成四个包间用。卫生间只用了一间,另一间里摆着张床,是老板临时休息的地方。当我们进入卫生间时,我突然敏锐地闻到一股大麻的香味,心里不由一沉。马上推开那间休息室,这是卫生间改造的,里面一张大床就放得满满当当的。床上睡着两个人,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但我明显看到他们不安生的样子,还有些无法自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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