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感

时至今日,我才想起来我为什么要去写东西。不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只是记录一些自己的怨言以供日后的笑料罢了。如果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记录我对一个人的见闻,那未免有些自大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理由,只是觉得以我的身份来看这个孩子似乎总是有些隔离疏远的感觉,但我可以失掉自我的认知,这样我也可以真正的去聆听,观察这个孩子了。

当孩子去打开一个盒子时,你可以和他一样感受到喜悦。你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一片天空或是一片草地,是一颗恒星或是整个银河。这总是令人感到欣喜。孩子的脸圆嘟嘟的,笑容就这么被他含在了腮帮子里,看上去总是想让人去捏一捏。他住的房子上有一个极好的观星点,只可惜现在用不到了啊。孩子没有过去和记忆,就像泰戈尔的诗一样。他的玩具曾在我发呆时告诉我:“孩子不会离开这里,这里是他唯一能够存在的地方。”他的玩具?啊,抱歉。忘记说清楚了,那就完整的讲一下吧。

我是个喜欢旅行的人。我喜欢那种新鲜感,这会让我觉得我是确确实实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不过旅行的时间久了,还是感受到了厌倦。请不要笑我愤世嫉俗,只是很多时候人都太像了,新鲜感一下子便被丢尽了。我只是喜欢不同的东西罢了,根本不是什么热爱生活之人。那些想法被一根弹性十足的绳子系在了身上,从此大脑便跟着他们闲逛。一位朋友建议我去孩子所在的地方看看,于是我便去了。我到的时候,孩子和玩具就站在小镇的门口迎接我。令我更为惊喜的是,这镇上的居民全是玩具!那种惊喜,就像年少时看见窗边的风吹起了所爱慕之人的发丝,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快乐与痛苦。孩子的玩具是最为特别的一个,他喜欢在下雨时出门散步。他是一个诗人,但从不写诗。为了便于区分,孩子的玩具就叫玩具吧,其他的就用他们自己的名字来称呼好了。当然了,介于此,我们也可以说孩子是独自一人居住在小镇里的。

孩子很喜欢玩具,可他不知道他何时会丧失对玩具的喜爱,转而去玩其他的东西比如书和火箭。比起孩子,玩具们更清楚这一点。说到底,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玩具们总有一天会消失,可孩子永远不会离开这里。我又为什么要说这些呢,真是无聊的废话啊。这记录,也是一样的啊。算了,我不必哀叹,我还有好多东西要讲。这小镇离我们生活的地方很远,或许要走个几十年就到了。但如果你能看到小镇的话,也就能直接过去了,快捷又方便。

窗外又下雨了啊,夜雨。似乎是对熟睡之人的安慰和对太阳的敬畏,让他很少在白天出现。小镇的风不像我们这里的风总夹着无序地叹息,那里的风很安静啊。天气好时,我就和孩子和玩具一起在阳台上吹风。“对了,你们这里有烟花吗?”孩子和玩具愣了一下。“没有啊。”我叹了口气。可孩子却突然开口:没有烟花的话,我自己造一个!他的眼睛闪闪发亮,里面映出的是整个世界。之后的几天,他和玩具有时跑遍小镇去找材料,扰的其他玩具无法休息。要不就是其他玩具来投诉,孩子把玩具推了出去,然后自己在房间里研究。玩具不善交谈,所以也只能被其他玩具数落。我站在一旁,就在那里看着。几天后烟花研发成功了。居然成功了!我望着那绚丽的烟火,仿佛在看那细胞一个又一个接在了一起变成了我们。转瞬而逝的美好总是那么令人伤感。孩子歪了一下头,好奇地盯着我。你很喜欢这样是吗?我愣了。怎会有人喜欢看着所爱的一切消失。”不,我讨厌这样。“我几乎是在喊了。孩子又歪了一下头。你要是喜欢的话这个可是可以对你有所帮助的哦。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讥讽。玩具也听出来了,只是和我一样什么也没说。

生活需要人去添加仪式感。小镇上的玩具似乎并不需要。大概在小镇上待了一周,我才意识到我已经一周没有进食和喝水了。孩子也是一样,除了见到他在玩之外,我从未见过他吃饭。我好奇地问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身为生物却可以在这里突破常理。孩子笑了笑。原来你是依靠这些东西才活下来的吗?还是说你还需要更多的东西?孩子的语气非常平静,听不出来什么感觉。我点了点头。人不可能只靠自己活在这世上,我们需要很多东西才能活下去,承认这点没什么好犹豫的。孩子的眼睛突然看向窗外。阳光柔和地洒在五颜六色的房屋上,像一首你记不起旋律却又格外钟爱的歌。我在那一刻想起了一些事情。那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的让人想哭。打鱼的孩童无意间捞上来一条大鱼,河水依旧滚滚向前。玩伴对我说,人是被锁链绑住后被扔进了世界的。许多年过去了,他又在我灰心时告诉我孩子所在的小镇。孩子打了我一下,把我从回忆中放了出来。在这里啊,他说道,你只要自己就足够活下去了。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玩具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他把我和孩子拉到一起,三个人的手聚在一处,我感受到了孩子那绵软软的小手和玩具那冰冷的金属手。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他们,但我可以试试。

在这里待得时间一长,就忘记了从何处来,为何而来。也忘记了回去。奇妙的生活很单调。我曾担心有人闯入这里,可巡逻的玩具士兵却说如果来者居心叵测,那那个时候他们一定是在巡逻。如果没有什么企图,那他到小镇上时我们就是在玩。孩子一直待在这里,不曾长大,估计是因为时间太长了。那个玩具士兵冲我笑了笑。安心吧,真的有危险时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士兵的话在我的脑中回荡。我不愿看到庸俗剧情的上演,所以我知道我最好离开这里,去我归属的地方。可我已厌倦原先生活的地方,也不想去找令我满意的地方。我厌恶这样,可我若不是令人厌恶之人,又怎会对他人心生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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