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还是跑了十来天,终于来到东夷桑城邦外,寒浞看到远远的城墙,觉得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在这里曾经留下了他最美好的回忆。他很想进到城里看看自己的师傅,看看自己的那个兵营,还有必须去跟代族长打个招呼,这是礼节,这时候,榈将军大声说,“丞相,看,他们来了!”
寒浞从思绪中醒过来,一眼看过去,城门大开,一梭人马从门洞里飞驰而来。榈将军兴奋地说,“代族长来了!”说罢,急忙下马。说话间,代族长軿到了跟前,先是对着寒浞行了官礼,然后才说,“丞相进城小憩如何?”
寒浞看了看代族长身后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们那期待的眼神,等着寒浞回答。可是寒浞知道,自己父亲病危怎么可以在这里耽搁呢?于是就说,“軿哥哥,今天不进城了。只是不知道甛,她情况如何?”
“回丞相大人,我妹子甛她一直遵从妇道,住在坨村。我想你回到那里一定能见到她的。”
“族长,看,那边又来了一哨人马?”有人大声报告。
“丞相,咱们走吧!”榈将军心里清楚,那一哨人马可能会是谁,所以催促寒浞行路。
与代族长他们道别,重新上路,这一次,榈将军走在前面,像是拉着寒浞的马头一样,使劲地往前冲,弄得寒浞心里不舒服。我父亲病危,榈将军怎么这么着急?
到了晚饭的时候,终于进了坨村寨。这里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整个村寨被火把照得通明。刚穿过寨门,就见到一个穿了丧服的女人过来叩头,“丧女给客人叩头了!”
寒浞听出来了,这是甛的声音,可是看她的样子,寒浞没办法认出她来,这个人黑黑瘦瘦,完全是一个农妇模样,这和过去他记忆中的甛大相径庭,可是他不能装作不认识,立刻从马上跳下来,拉住甛的手说,“我是浞!”
“那是丞相大人,我不认识他。”
一句话让寒浞的心凉到了脚后跟。这个女人一定是甛,可是她为什么不承认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寒浞呢?这可是她儿子鲲的父亲呀?在这种场合不好多计较,毕竟丧事要紧。看到甛的丧服就知道他们已经回来晚了。寒浞想到甛不认识自己,又想到自己那个老父亲等不及就一命归天,寒浞放声大哭着,回到长老的院落。这里,长老的尸体已经停放在草铺上,村子里的人都在这里候着,男人们在忙碌着干活,女人就围着尸体哭泣。
大家听说是丞相寒浞回来了,一下子突然停住了哭泣,似乎空气也就凝固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昔日逃难来到这个小山村的野人,如今却成了大夏朝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中龙凤。可是寒浞不管这些,进了门见到长老的尸体,更是悲愤交加,哭声越加声响。
等寒浞哭得差不多了,才见到长老夫人也就是寒浞的母亲颤巍巍走过来,拉住寒浞的胳膊说,“我儿呀,不要哭了,你父亲他去了,去的很安详。唯一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你们两个!”
寒浞听明白了,你们两个,就是说崬哥也没有赶上。当然他不可能赶上,他距离这里要比有穷国过来远了不少。
“娘,我爹他可有什么交代?”寒浞问。
“你爹也没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最担心的还是甛这个闺女,你说到了现在甛也成了母亲,可是一个名分没有,你说这个可如何是好?”
这是一个敏感问题,虽然过去寒浞知道甛不在乎这个,可是如今甛也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这样住在坨村,将来有一天甛要是离世,到底应该是回到东夷桑老家去呢,还是从了长老这里的祖坟呢?这是一个小事儿,同时也是一件大事儿。可惜寒浞这个时候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牵涉到三个人呢。
正说话,外面又是一阵骚动,接着就听到了哭声。有人大声吆喝道,“崬将军回来了!”
寒浞知道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他挪了地方,给崬将军腾出地方,崬就像寒浞一样,先是在自己老爹尸体前痛苦一番,然后同样也是老娘过来拉他起来,说了两句话,崬突然发现了寒浞的存在。这下子,他不冷静了,“你这个外国人,你来这里干什么?”崬说话的同时动手推了一下。
寒浞向后推了半步,本想解释一下,可是看到崬的那个气势,看来是要拼个死活的架势。就见他紧握拳头,进一步逼向寒浞,可是寒浞已经推到了门口,退无可退的地方,眼看崬的拳头就要砸下来,这时候,寒浞突然看到一个人冲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接着就是啊呀一声,那人倒在了地上。寒浞懵了,他开始愤怒,这个崬哥也太不懂事,就算兄弟有仇有恨,可是这里是坨村,是老爹的丧礼上,这样做真不是一个男人。随即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再次冲过来的拳头,可是,寒浞哪是崬将军的对手,这一下,寒浞被击中了,一下子也倒在了地上。院里打起架来,所有人乱了起来。四处奔跑,想找地方藏起来。他们不明白这两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只要不连累到自己就好。
“别打了!”一个男人的吆喝声。“看看,甛姑娘已经昏过去了!”这一声喊叫,崬才算停下手来,发现刚才挨了自己一拳头的竟然是自己心爱的甛姑娘,可是此刻正靠在村里那个大叔的胳膊弯里,满脸是血,崬就知道后悔了。自己要打死的人是那个寒国人,浞,结果误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榈将军的人进来,寒浞的小厮们也进来了,他们分头忙着救人。寒浞被拖了出去,可是榈将军是上过战场的人,进来直接用手指在甛的鼻孔下试了一试,结果,他沉重地说,“不行了!没气了!”
“啊?我的闺女呀!”长老夫人听说自己这个唯一可以依靠的闺女没气了,嚎啕大哭,坐在地上,又是撒泼,又是蹬腿。这时候,崬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快,把崬关起来!”榈将军一不做二不休,这个人既然犯了人命,必须控制起来,否则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崬傻傻地跟着这些兵卒到了一个去处,被锁在了一个小黑屋里面。
接着,榈将军赶紧去看寒浞的情况,不过这个时候,寒浞已经清醒,正在询问,“我前面的那个人是谁?”
正好榈将军进来,“丞相,是甛姑娘为你挡了一拳,可是那一拳正好打在她命门上,所以,崬将军下手太狠,甛姑娘她已经,已经,”
不用再多说,寒浞能够听出来榈将军颤抖的声音的意思,他真没想到他回来给父亲奔丧,结果是害了自己儿子的母亲,也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女人。如今,甛走了,叫他将来怎么跟儿子鲲交代呢?
寒浞忍着疼痛站起来,还要回到那个院落,可是被榈将军制止了,“丞相,你现在不能过去。那里刚才一场打斗,正在收拾残局。我看咱们还是平息一下怒气,然后等到天亮的时候,和崬将军坐下来好好说说,都是兄弟,没有什么说不来的事情!”
其实,寒浞也这样想,就算是挨了崬将军一拳头,如果能解去他心头之恨,寒浞也就忍了,毕竟他是弟弟,自然也是外人。可是如今弄出了人命,不知道天亮以后能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寒浞听从了榈将军的安排,就在原来他居住过的小院里歇息。夜里,那个最早认识的大叔过来陪他,大家又聊了不少往事。这个晚上,寒浞想了很多,如今情况变成了这个局面,他知道自己必须出面收拾。他想好了,必须给甛一个名分,同时还有老娘,必须得到很好的安置。父亲也一样,见到帝后讨取一个封号,也算是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一个晚上过去,天刚亮,寒浞还在睡梦中,榈将军和那个坨村的大叔就过来叫醒寒浞,“丞相,”榈将军十分谨慎,既要叫醒,又怕惊动。
叫了几遍,才看到寒浞醒来,问,“怎么天亮了?”
“嗯,五更了。不过,我过来给你报告一声,好像是崬将军不见了。”
“不见了?他不是回家去了吧?”寒浞第一反应。
“没有!”他们都摇摇头。“我们已经寻遍了村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他的影子。”
“晚上没有岗哨?”
“放了岗哨,可是崬将军他是把墙掏了个洞逃走的!”
寒浞听了觉得太失望了,本来想今天见面自己作为弟弟让着一点哥哥,道个歉,兄弟俩和好了,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跑了,这个不是男人的家伙!
寒浞知道,天亮了,等待他的是两个亲人的丧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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