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大约都已经疯了

寄岸听姜寒抒这样说,颇为无奈地笑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谷主那个老顽固。不过我也觉得,为避免对你不好,孟家那小子的事,还是量力而行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姜寒抒摆了摆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路上,听着许多爱八卦的奴仆叽叽喳喳,到后来,三师姑甚至直接来她的房间询问是否有这事。

姜寒抒让三师姑先坐下,待坐下后,才向其解释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是你种的因,自然也需你承担起这果。”三师姑喝了口茶水,看着面前的少女。谷中上下,再没有比眼前少女天资更高的神医了,她和谷主师兄都觉得,神医谷传在姜寒抒的手里,才能继续发扬光大。

三师姑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姜寒抒的头,笑的温柔:“只是你千万记住,你将来是要继承谷主的人,莫要同孟家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族里的人交往。不要像那个人一样……”

“哎呀,师姑,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和谷主的期望。”

“你不要觉得师姑唠叨,师姑只是怕你涉世未深被歹人利用,我们神医谷百年的积蓄,若是因为外人毁于一旦,你师父,该多失望呐。”

“师姑,茶凉了不是?我去给您再填点。”姜寒抒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出去,三师姑的唠叨,一般人可忍受不了。

几天前的孟府——

孟渊听了苟管家的话,满脸的不敢置信。呆立在门口好一会儿,还是孟鹤鄄下朝回来,叫了他几下,他才缓过神来。

“伯父,我羲哥哥他——”孟渊急急凑过来,希望能在孟鹤鄄的口中听到与苟管家所说不同的答案。孟鹤鄄停下,打量着孟何殇家这个唯一肯唤他一声伯父的孩子,在那孩子不断催促的声音中,他听见自己回答道:“你羲哥哥昨夜突发恶疾,没来得及请府医就已经断气了,家中也已按照规矩将他的尸体连夜送出去烧掉了。”

“奴刚才就是这么告诉您的,您偏生不信。”苟管家狗腿地走过来,甚至装模作样地抹了抹泪:“还请公子节哀。”

“羲哥哥死了?”孟渊眼角泛红,“我昨天看见他,他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孟鹤鄄刚想说几句话来安慰,身后却响起孟辰颐的声音:

“阿渊,你同阿羲那样好,你来看他,他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

孟鹤鄄听了这话,眼神顿时一变。对啊,这孩子同孟羲要好,同他的辰颐却关系一般。更别说这孟渊小小年纪,看起来却身强体壮,颇具武将风范。

分明是第二个孟何殇!

当年若不是多一个孟何殇,他阿弟鹤轩何至于……

“孟渊,你阿爹刚回来不久,你不待在自己的侯府,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孟鹤鄄态度明显不好了许多,“今日我们孟府有丧,就不接待你了。”

“伯父,我可以马上就走。只求您告知阿渊,羲哥哥尸首是在哪里烧掉的,我好去……好去给他行个衣冠冢。”孟渊双膝跪地,不住地请求。孟鹤鄄见他这样,愈发地不耐烦:“方才同你说人已经烧了,还立衣冠冢做甚,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伯父……”

“阿渊,首辅大人忙了一天公务已经很累了,你身为子侄怎能如此胡搅蛮缠呢?”孟辰颐假意劝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孟鹤鄄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见父亲走了,孟辰颐也不再多留,也便跟着进了府。踏进府之前,苟管家悄悄问他:“公子,那孟渊……”

孟辰颐看了一眼失魂落魄跪倒在孟府大门外的孟渊,嗤笑道:“随他去吧,父亲早已表明不愿见他,反倒是他自己愿意跪在那,同我何干呢?”

“羲哥哥怎么会死呢?”孟渊看着紧闭的大门,到底是年纪偏小,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呵,好个孟首辅,竟敢将我孟何殇的儿子拒之门外,还让他跪在门外,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自家父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孟渊回过头,顿时委屈无比:“父侯……”

孟何殇手臂一伸,拉起自己的儿子:

“擦擦眼泪,你父侯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在人家门口跪着哭?”

“父侯,我……”孟渊一头扑在父亲怀里,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实在是不能在父侯面前哭让他以为他儿子如此懦弱。于是没过一会儿就连忙抬起头来,擦了泪痕,强颜欢笑道:“父侯看错了,儿刚才……刚才是被沙子迷了眼。”

孟何殇长叹一声,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哭便哭吧,在父侯面前,无需强忍。”

“只是可否告诉父侯,我儿因何泣泪?”

“羲哥哥死了……”

孟何殇不常在京,只记得孟羲是个身体极弱的孩子,虽然聪明多思,却从来不被家族抱有能活到成人的希望,在族学里更是饱受欺凌无视。对那孩子的遭遇,他也曾心生不忍,叮嘱过阿舒阿渊照拂一二。“原来是那孩子。”孟何殇惋惜地摇摇头,“若是孟家祖上没有求得那张毒方,以那孩子的谋略,在朝堂未来的地位,只怕绝不会低于他父亲。”

可惜……

“同父侯回府吧,以后无事,不要再来这里了。”孟何殇拉起自己的儿子,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这里度过的人生前十八年,“这里的人,大约都已经疯了。”

……

“不要!”孟羲自噩梦中醒来,心悸不已,一旁的婢女闻声连忙赶来,给他倒了一杯水喝下。

他已经住在石室好几日了,外伤逐渐好转,近几日甚至能下床站立了,虽然只有一小会儿。

这几日姜寒抒时常过来,除了给照顾他的婢女交代药方,有时候偶尔也会亲自监督婢女们熬药。站的太久腿乏了,便在石室外的屏风处摆几本医书,细细翻看。

倒是不怎么同他讲话。

孟羲无事可做,便看着石室外的竹林发呆,这一看就是好几日,有一天终于憋不住了,趁着姜寒抒来的时候同她搭话道:“我瞧姑娘近几日看的书仿佛不是医书了。”

姜寒抒嘴角翘起,却假装不懂他的意思:“看来公子的眼神较之以前好了许多啊。”

“……”

孟羲头一次见这样装傻充愣的姑娘,内心做了好一番斗争,才终于红着脸道:“神医谷景色秀美,前日偶闻典籍也颇多,故此心痒难耐。恕孟某唐突,不知能否借几本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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