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工

早上6点起床铃声响了,穿上囚服,叠好被子。去院子大水池那里洗脸刷牙,然后回自己小组放好东西,再拿着小板凳到了一楼大厅吃饭,早饭也没有小炒买的,大家吃的都一样,劳改队早饭和中午晚饭一样,都是饭盒蒸的干饭。

陈东海吃完饭洗好碗把碗筷放回自己的柜子,小凳子放在床底下。拿出一个少管所带来的罐头瓶水杯,装满开水。然后把开水瓶水倒空,把空热水瓶放倒一楼大厅大铁门旁边的地上,这里已经放了很多热水瓶,每一个热水瓶上都写了自己的名字,劳改队除了自己的内衣裤这些外,其他相同的东西,全部都会刻上自己的名字,以免弄丢。这里的热水瓶,生活犯每天会把所有热水瓶打好开水拉回来的。

九组小伙伴们在大厅里坐了一会,聊了会天。

“嘀铃铃——”出工的铃声响了,

“各小组列队!”赵云站在大厅门口喊了一声。

随后各小组组长站在前面喊自己小组列队,何绍强也在那里,陈东海过去站在了何绍强面前,随后林军等人依次排在了陈东海身后。

今天秦队长和沈队长带班,两人已经在外面等了。

“一组、二组带头起步走,后面小组跟上。”赵云喊了一声,一组、二组带头往中队门外走去,随后三组、四组跟上上去......

“1、2、1......!”赵云喊着队列口令,带队来到大队大铁门口的白线内。秦队长、沈队长压在最后跟着。

“立正!”赵云喊了一声,队伍在白线内立正站定。

“右边开始报数!”

“1、2、3、4......”从右边第一排第一个人开始依次报数,报到最后,再从左边最后一个依次往前报。

“102!”左边第一个人是最后一个报数的。

赵云向对面拿枪站在岗楼上的武警报告:“报告班长!七中队102名犯人出工!”

“去!”岗楼上的武警大喊了一声。

“起步走,1、2、1......”

赵云喊着口号, 长长的队列开始移动,两个队长在大门口骑了自行车慢悠悠跟在后面。

十里荒支队大门前是一条比较宽的水泥路不时有走路的、骑自行车的行人经过,都是农场职工或者家属,偶然会有拖拉机和汽车经过。陈东海他们在这条水泥路上大概要走一千米左右。这条路是支队中心最热闹的地方,边上大部分是农场职工宿舍,路上还有邮局、储蓄所、菜场、小卖部等。每天从这里经过的犯人队伍很多,这里的居民都已经看惯了。只有那些远道而来探亲的亲人站在路旁,神色紧张地深深注视着这支队伍经过,想象着自己的亲人是不是也是每天一样的。

“1、2、1......”随着赵云的口令,大家机械地摆动着双手双脚,快速行进着。

陈东海感觉大家都像没有灵魂的僵尸一样,只会机械的顺着口令行进,而唯一有灵魂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仿佛上帝一样的视角,看着地上这一群没有灵魂的僵尸在机械地行进着,陈东海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悲哀。

从三大队监舍到七中队晒场工具房需要走二十分钟左右,再从工具房拿了工具到最远的工地还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所以老犯人出工走路速度很快,和竞走一样,少管所来的新犯人走到半路就有点跟不上了,有些新犯人小跑跟在后面,不过陈东海感觉还好。

到了支队大门口右转弯再走几百米后,离开水泥路走上了泥路,下雨天出工脚上都是泥,晴天则尘土飞扬。泥路两边是两个小型水库,看到水库,陈东海就知道七中队的晒场到了。晒场是七中队工地的第一站,有工具房、仓库、机修房、拖拉机房、弹棉花房、篾匠房等等,是出工收工的集合中心。因为七中队工地比较分散,所以统计陆小军在这里安排各小组的生产任务后,犯人们领取不同的工具再去不同的工地,单独劳动的犯人到了这里就单独离开了。

晒场在一个小高坡上,水泥地坪,右边是入监队的高墙,不时传来操练队列的口号声,应该是新犯人在操练。入监队一般需要一个月,入监队的日子是比较难熬的。左边有高高的烟囱在冒着烟,那里是砖瓦厂,一个个砖窑离得很近,可以看到砖瓦厂的犯人光着漆黑的上身在那里用手拉车拉砖坯。砖瓦厂是十里荒最苦的单位之一,一般其他大队犯人违纪违规了才会被转到砖瓦厂。

到了工具房,少年犯们坐在水泥地的晒场上休息了一会。陈东海在边上看了嘿嘿笑,这才万里长征第一步呢!马上要春播插秧了,接下去还有双抢,以后累的事情多着呢!七中队一共有三百多亩水稻田,三百多亩茶园。每个人在仓库都领了簸箕和一块塑料布往茶山走,七中队茶山一共有两大片,一片是靠近石桥村的,另一片是靠近钟村的,陈东海他们今天去的就是靠近钟村的茶山,走了二十分钟到了茶山。

一路上两边都是七中队的水稻田,都已经犁好了地,翻整好灌了水,就等着插秧了。有的田里搭着一陇一陇小型的塑料棚,陈东海知道棚里面都是秧苗。

土路边上有水渠在淌着水,这是从水库放下来到水田里去的。路边有很多树,最多的是南酸枣树。南酸枣有点像苦楝树的果子,能吃,但是很酸。果皮不能吃,果肉黏在果核上很难完全吃干净。里面的果核很大,啃干净果肉后,果核上有几个黑点,就像小眼睛一样,有的地方叫四眼果,有的人还把果核串起来当手串。前世的时候,因为饿,陈东海记得吃了很多的南酸枣。

到了茶山,一眼望不到头的茶园,茶园边上是山林,山林里的树木已经很多年了,有的树很高大。这里没有工业污染,陈东海感觉到空气都是那么清新,摘了两片茶树上冒出来的嫩芽,放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咀嚼,一种微甜微涩的茶叶味道在口腔中散发开来,没水喝的时候,这样也能生津止渴,陈东海前世采摘茶叶时经常这样吃茶叶。

茶园前有几间砖瓦房,因为这里靠近钟村,所以犯人们叫钟村外铺,另一个茶园靠近石桥村,就叫石桥外铺。其中一间是外铺犯的房间,另外两间是通透的大仓库,一边是两个空的大窗户和空的大门,方便称茶叶和拖拉机拉茶叶,俗称茶叶间。

采茶叶是一块两块茶地采的,不会放开整个茶园给你乱采,因为有两个原因。一块两块采摘,可以基本采摘干净,另一个原因就是怕犯人逃跑。这时候出工是没有武警看押的,只有带班队长和护监看管。一般两个护监一个带班队长,队长一般在称茶叶房喝茶,两个护监孙大鹏、赵云看管。茶地一般是正方形的,孙大鹏、赵云把有小红旗的竹竿,插在茶地外围四个角落地上,代表警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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