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动!”就在这时,一道带着些许港普口音的男声骤然响起,“老实点儿,否则这儿多出三具尸体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紧接着,我便瞧见从三爵身后齐腰高的草丛中鱼贯而出三男一女。
这几人一看便绝非善类。与此同时,有人用枪口直指三爵的脑袋,另一把枪则对准了我。
出于本能,我将婉玲护在身后。
就在这时,先前操着港普的男子又发话了:“你们三个是何人?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说话的家伙是个胖子,三角眼眯成一条缝。看到他腰间别着一把金色手枪,操着一口港普,想必是香港人。瞧他一身牛皮材质的夹克,手腕上戴着菩提佛珠与金表,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匪气,看样子这伙人的老大非他莫属了。
我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念头,权衡利弊后正欲开口,然而三爵却抢先说道:“你这话说得不是废话吗?来这鬼地方还能干啥,当然是掏沙摸地龙了,难道还能来拉屎不成?”
三爵虽被两支枪指着,但他曾有过部队服役经历,又在墓中历经九死一生,平时虽不靠谱、满嘴跑火车,但真论起战斗力,三爵一挑三完全不在话下。
此刻三爵并未反抗,我看得出他只是想试探这伙人的来路。毕竟三爵方才一番话里已暗藏着几句盗墓界的行话,就看法这伙人如何回应。
所谓掏沙、摸地龙,就是在地下古墓中寻摸宝贝的意思。
见那胖子似乎听懂了暗语,与同伙对视一眼后,一伙人竟都将目光转向了我,料想这胖子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我略一思忖,摆了摆手说道:“看来是遇上同行了,果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想必诸位也是道上的人物。我兄弟所言非虚,我们确实是来此地掏沙的。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那就好说话了,人多力量大,咱们也不妨试着合作。”
胖子一听,脸上的紧张之色顿时舒缓,看样子是信了,并不怀疑我们的身份,毕竟盗墓界的暗语并非人人知晓,若非道上之人妄言,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胖子与那伙人中唯一的女子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只见胖子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这才转过头来,态度瞬间转变:“看来真是缘分啊,原来是遇到同行了!”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放下了我们二人脑门上的枪,胖子又说道:“不过,小兄弟年纪轻轻,看模样不像是倒斗的啊?”
我深知这伙人皆是亡命之徒,也不知方才林子里的哪具尸体是他们的“杰作”,实在不可轻易得罪。毕竟一旦起冲突,我和三爵虽能自保,但子弹不长眼,婉玲就不好说了。
既然已然相遇,对方又有突击步枪,当下唯有先稳住局势,再图后计。
我思索片刻后说道 :“这位老哥,实不相瞒,我这兄弟乃是摸金校尉的后人。摸金校尉,想必老哥有所耳闻吧?倒斗这行,能摸到金才是真本事,年龄从来不是问题。几位来到这里,想必也是为了摸金吧?”
那女子闻言,眉头微微一蹙,紧盯着我:“摸金校尉?”
这女子身着黑色登山服,与先前林子里男人尸体的着装一模一样。她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凌厉,小麦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配上干练的短发,显得英气十足,目测身高一米七有余,身材也颇为匀称。
此时三爵轻啧一声,从脖子处取下随身携带的摸金符,在那女子面前晃了晃,略带轻蔑地说道:“啧,真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瞧,这便是摸金符。你们这群人,见过吗?见过吗?”
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自古以来便是盗墓界最为正统的两大门派。而摸金校尉的摸金符,据说是祖师爷流传下来的。三爵平日里自称自己是最后一位摸金校尉,反正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再多问。
说起这摸金符的神奇之处,据说摸金校尉入墓时都会随身携带,据说它能保佑佩戴者在墓中免受邪祟的伤害。这摸金符是由穿山甲的前爪子作为材料,经过极为复杂的方法和工艺特制而成。用菩提树皮制成的带子像项链般佩戴在脖子上,垂于胸前,据说它能驱百邪、镇万鬼。
那女子原本面无表情,看到三爵手中的摸金符后,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还伸手摸了一把。三爵见状,拍开她的手说道:“哎,看看就得了,你这女人怎么还上手了?”
说着,他又把摸金符戴好:“瞧瞧你们,真是太不专业了。倒斗这事儿,可不是拿着两把枪就能摸到宝贝的,都学着点儿吧!”
那女子白了一眼三爵,又朝胖子打了个眼色,胖子点头示意。
胖子笑着对我们说道:“两位兄弟,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摸金校尉的大名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散盗,与你们摸金一脉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更别说和五大家族相比了。这样吧,既然大家都是同行,不如咱们合作。你们摸金校尉的本事我们自然是比不上,不过我们人多势众且有枪,也能帮上忙,你们也能轻松些,到时这冥器,咱们五五分,如何?”
这胖子的提议,话里话外含义颇深。
他明摆着就是说,他们手中有枪,你们既然是摸金校尉,那就帮我们找古墓,否则后果自负,所谓的五五分,不过是一句好听的空话罢了。像这种亡命之徒,哪会真心和别人分享利益?
不过考虑到婉玲原因,我们确实别无选择,只能先答应下来,再寻找机会摆脱他们。
这伙人能平安抵达此处,想来沿途的狒狒估计都被他们镇住了。毕竟他们手中有突击步枪,火力凶猛。在这片原始森林里,甭说是几十只狒狒,就算是狮子老虎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这伙人用的装备居然是 M16 突击步枪,而那女子身上还别着一把据说是自制的格洛特冲锋型手枪,这可是美国海豹突击队都在使用的武器。要是被扫上一梭子,那可真是浑身都是窟窿。
随后,我们便达成一致。天色渐暗,胖子这伙人准备充分,很快便支起了折叠帐篷。
我们的包里有简易帐篷,便搭建起来。但只有两顶,婉玲的包里只有食物和应急药品。阿强曾说过,进山打猎过夜一般找个山洞,可这儿除了青铜巨柱,别说山洞,连耗子洞都没瞧见。
无奈之下,我们决定让婉玲先休息,我和三爵轮流守夜。毕竟这是原始森林,各种猛兽都有可能出现,再加上胖子这伙人不怀好意,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不过,有胖子的突击步枪在,心里踏实不少。
林子中夜风阴森,深山寒意渐浓。那女子虽话不多,但动作麻利,很快就捡了些干木生起篝火,还在篝火上架起小锅煮起了挂面。我和三爵也坐过去。
几句话一聊,才知道这胖子叫黄广发,四十五岁,是香港的古玩界的富商。交谈中,我不禁疑惑,在香港财富早已够花的年纪,他为何还会来到广西十万大山倒斗?其中深意,不得而知。
至于那个女的,黄胖子叫她阿莲。阿莲说话干脆利落,做事雷厉风行,看着颇有几分手段。
其余的两个,胖子叫他们地拖和蛮坤,其实都是外号。
地拖脸上的刀疤显眼,身材偏瘦,总爱给黄胖子奉承话。虽看着像个见机行事的家伙,却明显惧怕阿莲。
蛮坤身材魁梧,肌肉发达,但不爱言语,像个哑巴,不过对黄胖子的忠诚却是显而易见。
黄胖子递给我和三爵两双一次性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来来来,两位兄弟,别跟自己客气,既然合作,就敞开了吃,咱们在吃的方面管够。”
我倒也不和他客气,毕竟一路劳累,又在原始森林里折腾,又被那些奇怪的狒狒追得够呛,此刻肚子早就饿了。
我便一边吃着挂面,一边问道:“黄老板大老远从香港来到广西十万大山,想必知道这儿有不小的宝贝啊?”
黄胖子点头,边嚼面边说:“两位兄弟也知道这十万大山里有古墓吧?”
我回答道:“不过是些传闻罢了,此次也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
黄老板笑了笑说:“小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摸金校尉那闻名遐迩的望闻问切和分金定穴的本事,在道上可是出了名厉害的呀。世人常常觉得那些传说都是虚假的,但我觉得所有传说背后都有真实的源头,你们摸金校尉在这方面可是展现得淋漓尽致呢,所以小兄弟您就不用谦虚了。”
这黄老板虽然长得肥头大耳,没想到竟对这些盗墓界的事儿如此门儿清,我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三爵吃饱后就叫婉玲,见她似乎没听懂我们的暗语,且明显不喜欢这群人,便只让她待在帐篷里先吃点压缩饼干休息。
三爵回来后,朝篝火里丢了一块干木,接着坐下问道:“黄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这么肯定是这儿有墓?有多大把握?”
“我们老板可是不像你们这般只是碰运气。” 地拖急忙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黄老板瞪了一眼,地拖自知失言,摸摸鼻子不敢再吭声。
这时阿莲冷冷开口:“没十足把握,我们是不会来十万大山的。”
她又对黄老板说道:“既然他们自称是摸金校尉,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这东西,我也很好奇摸金校尉究竟有多大能耐。”
黄老板略作思索,点了点头,转身回帐篷拿出一件东西。
他把那用黑色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我定睛一看,一股寒意直窜上脊背,这竟然是弥日罗显婆神牌,我心想这和之前地中海那里的两块应该是同一套,应是其中缺失的第三块。
黄老板手中的神牌上浮雕内容极为繁复,我拿过来细细端详,顿时惊得汗毛倒竖。
牌子上雕刻的,竟然是一盏回魂灯!
三个月前秦岭灯墓内四十九盏回魂灯阵的惊险场景仍历历在目,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李淳风当年设置灯墓时,似乎连千年后的我们都算计其中。
李淳风在灯墓里的占卜星象预示着会有一人偷走一盏回魂灯,还会有一人打破青铜棺内尸体的封印令其复活。倘若冰姐所言非虚,我们进入灯墓前赫爷就掉包了一盏回魂灯,而我不小心破坏的那盏,正是赫爷暗中准备调包的,或许正是由此,灯阵因磁场回路改变,导致青铜棺内鬼尸尸变……
如今看到这回魂灯造型的神牌,我不禁阵阵发虚。
三爵拍了我一下:“喂,小鹿同志,发什么呆啊,可别给摸金校尉丢人现眼了。”
但话说回来,我作为五大盗墓家族之人,虽然与摸金校尉有诸多交集,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摸金校尉。
回过神后,我就踹了他一脚,继续对黄老板说道:“黄老板,这弥日罗显婆神牌,据说一共四块,您这块是如何得来的呢?”
黄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说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木有。不愧是摸金校尉,看一眼就知道是显婆神牌。”说着,他又道:“不瞒二位兄弟,这东西是不久前在当地一个村民手里收来的哦。”
黄老板口中那个村民,十有八九便是地中海了,看黄老板的说法,轻描淡写间,似乎这块神牌是轻易在地中海手中购得,而地中海却藏着其余两块,来至北京潘家园才让三爵撞见了。
三爵开口道:“咱们就敞开了说,黄老板,就这块牌子,您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们的能耐。”
黄老板连忙摆手:“哎,这可不是我能看出啥来的,全是阿莲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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