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抹了把脸,冲三爵翻了个白眼。嗨,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但这梦也忒邪乎了,回想起梦中的情景,仍觉背脊发凉。今天确实累得够呛,先遭遇鬼娘娘偷袭,后又和一群粽子周旋得狼狈不堪。
阿莲递过来一支矿泉水,轻声说道:“累坏了吧?看你坐着都能睡着。”
我点了点头,接过来轻抿几口,说道:“对了,你们折了个人,现在清楚这地方可不简单了吧?”
说罢,我把水还给她,接着问道:“你们折了个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
阿莲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黄老板,又看了看已经醒来的蛮坤,回答道:“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黄老板自会妥善处理后事,这方面无需我们操心,放心吧。”
三爵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姓黄的不服从指挥,不然那小子也不会出事。镇魂镜本就是用来断绝雷电与尸体接触的,在这密集的雷暴天气下,回路一断,还不是他娘的集体尸变,真是晦气透顶。”
我伸手拍了拍他,说道:“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别再纠缠了,当务之急是婉玲的状况还不明朗,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出路,要送她去医院检查治疗才行。要是婉玲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没法向阿强交代。”
三爵应了一声,坐到婉玲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紧皱:“糟了,还没退烧,这要是再烧下去,恐怕千年寒冰都得给化了。”
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说道:“不能再耽搁了,血清好像作用不大,得赶紧找到出去的路。”
阿莲点头表示赞同。
闲言少叙,我们继续前行。接着,我们将黄老板唤醒,毕竟人命关天,也不再久留。我们推开墓室后面的墓门,刚要进去时,我心里还在琢磨着之前在梦里的事,心想这门的背后可千万别出现地拖那张脸。
当墓门缓缓打开,我走进去才发现,并没有看到地拖的影子,而是一条只能并排两人行走、笔直向前的墓廊。两边的墓壁上雕刻着雷神和各种夸张人物形象的巨型浮雕,这些浮雕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两边的墓墙,一直延伸到尽头。
目测这条墓廊足有五十米的长度,左右两侧还修有灯渠,每隔两米便立着一盏灯奴。我看向灯奴托着的灯油盘,里面的油蜡经过几千年岁月的沉淀,已然变成了黑漆漆的物质,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点燃。
三爵用手指挑了一点点里面凝固的油蜡,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估计这就是所谓的长明蜡了吧?他娘的,这玩意儿黑不溜秋的,怕是都过了保质期几千年了。”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说道:“这玩意儿可大有来头。听说过地阴烛吗?我猜这长明灯的油蜡便是用地阴烛的脂肪制成的。地阴烛是生活在地下深处的蛇类,一年只捕食一次,其余时间都处于深眠状态,几乎不会离开地下的洞穴。”
阿莲闻言,忍不住插话道:“据说秦始皇皇陵里面的长明灯,用的就是地阴烛做的油蜡。”
我点了点头。
黄老板一直专注于研究那些灯奴,毕竟这些灯奴皆由青铜制成,一定是价值不菲,故而他格外留意。
我用手电筒往灯渠里面照了照,里面的东西呈黑色凝固状态,我说道:“看来十年前五大家族的人并未点燃这里的灯渠用于照明,所以我们也不用点燃它。估计若点着了,这儿的氧气撑不了一个小时的。”
墓廊内漆黑一片,我的手电筒光往前照,在不远处尽头的墓墙上反射回来,那里应是一个墓室。我暗自思忖,这条墓廊的尽头是一个墓室,这般格局让我联想到了一种羽化登仙的邪恶宗教葬法——登仙局。
这条墓廊位于墓室之前的这一段,在登仙局中属于鬼道,是专门供墓主人灵魂在地宫中行走的道路。而通过这个墓室后,还有一段墓廊,称作神道,是墓主人通往羽化登仙之地必经之路。
鬼母雷国在有限的古籍记载中,描述得就像是一个由宗教领袖统治的小国家,所以鬼母王墓若是登仙局的风水葬局,倒也并不出奇。
我回过神来,继续仔细审视墓壁上的浮雕。这些浮雕相对单调,都是雷神的造型,且它们的眼睛皆用宝石镶嵌而成。此时,我的手电筒光照射上去,反射出碧绿色的光芒,想必是一种价值颇高的冰翡玛瑙。
当我凝视这些浮雕时,不知为何,总感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仿若被这些浮雕的眼睛紧紧注视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墓廊两边的浮雕皆是如此,人置身其中,仿佛被一群神灵注视,压抑之感油然而生。
黄老板瞧见雷神浮雕上的宝石眼睛,顿时来了兴致,伸手就抠了一下。三爵急忙制止道:“黄老板,你忘了镇魂镜的事儿了?还抠呢,抠,使劲儿抠吧,等会儿就能拨通地府的电话,到时候你和地拖可就有的伴了。”
黄老板听闻,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忙说道:“我就是观摩一下,观摩一下,放心,爵老弟,我可不会搞破坏,就摸一摸。”
我笑了笑,说道:“黄老板,咱们干倒斗这一行,向来是贼不留空。你放心,这一趟,总不能让你空手而归的。我猜的不错的话,前面定有不少好东西等着咱们呢。”
我接着说道:“五大家族的人当年好像没动过这儿的东西,至少目前看是这样。虽咱们现在属于三进宫,但料想也不会一无所获。”
“那行啊,有鹿老弟这句话,我绝对服从组织安排。”黄老板说着,朝前面墓廊尽头的墓室照了照,想必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吧。
随后,黄老板劲头十足,和蛮坤走在了前面,三爵和阿莲轮流背着婉玲,我则殿后。
走着走着,恍惚间,我好似看到走在前面的三爵的背脊后面趴着个什么东西。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皮肤苍白的小孩儿。
我心头一紧,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个小孩儿?
我又赶忙揉了揉眼睛,确定看到的是真的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然而,我赫然发现,此时前面每个人的背后,不知何时都趴着一个苍白的小孩儿。
我顿时就愣住了,脚步也僵住了,心里一阵发毛。
遇到这种事,我自是不能发出声响,毕竟小鬼主动找上门来,并非稀罕之事。可我脚步慢了下来时,能明显感觉到背后一片凉意,心里不禁犯嘀咕,难道自己的背后也趴了一只小鬼?
然而,当我再次看向前面三爵背后的时候,那个小孩儿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这是我的幻觉?
我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时,背着婉玲的阿莲回头看向我,似乎从我的表情中看出异样,关切地问道:“鹿先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可能太累了。”
三爵从前面走过来,递给我一样东西,说道:“来,小鹿同志,你肯定是虚了,吃点巧克力补充点血糖,不然等以后见到阿冰,她嫌弃你肾不好可就麻烦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他娘的才虚,小爷……”
正当我想和三爵继续调侃几句,走在最前面的蛮坤突然冷不丁地说道:“不好,中招了。”
黄老板一脸疑惑:“阿坤你讲乜?中乜招阿?”
“大佬,我感觉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窝。”
蛮坤用手电筒照着墓廊尽头处的墓室,说道:“我们离尽头处的墓室不过五十米左右,可我们好像已经在这条墓廊走了十分钟了,到现在还没走到对面的墓室跟前。”
三爵听闻,忙四处用手电筒照了照,说道:“嘿,邪乎儿了,还真让傻大个说对了。”
他又对我说道:“小鹿同志,咱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其实,听完蛮坤的话,我已然察觉到情况不对。这条墓廊到尽头处的墓室距离不过五十米,可我们却在这儿走了十多分钟,且从我现在这个位置看,距离尽头处依旧是五十米左右,所以我们想必是在原地踏步,或者是不经意间一直在往回走。
此时,我想起了之前趴在众人背后的苍白小孩儿,心想莫非是这些小鬼在作祟?
于是,我把刚才看到他们背后趴着小孩儿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
黄老板顿时反手挠了挠背脊,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还摸出金色手枪,警惕地四处张望,说道:“在哪呢?哪来的小孩儿?不会是撞鬼了吧?”
三爵摸了摸鼻子,说道:“这墓里面当年肯定用了小孩儿殉葬,所以才会闹这一出。你的枪对鬼可没什么卵用。”
“那你说怎么办呀?”黄老板有些不安地说道。
三爵环顾四周,说道:“摸金校尉怎么会怕几个小毛鬼的把戏?他看了看墓壁的上方,对我说道:“小鹿同志,你还记得灯墓那次遇到的鬼打墙吗?”
三个月前,在秦岭的一处地方,我们路过积尸地时也遇到了鬼打墙。当时,赫爷烧了一个水牛角,鬼打墙的迷宫便消失了。赫爷还告诉我,遇到鬼迷眼的时候,燃烧犀牛角所产生的烟雾能够辟邪。
我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些小鬼道行也不算高,顶多只能迷糊一下活人的眼睛,没想到也出来作祟了。”
阿莲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催促道:“你就直说,该怎么破?”
我指了指阿莲胸前佩戴的一个东西,问道:“你这东西应该是犀牛角吧?”
她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
“犀牛角属于极阴之物,和水牛角一样,都有辟邪镇祟的功效。”
边说,我边示意她取下来给我。
阿莲似懂非懂,但还是略作迟疑后,二话不说就取下来递给了我。
我接着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火折子,一边摆弄着,一边说道:“燃烧犀牛角时会产生一种烟雾,这种烟雾叫佛弥雾,能够净化一切迷幻之相,让邪祟无所遁形。”
说罢,我点燃了犀牛角,一股青色的烟雾缓缓升腾而起,过了一会儿,这烟雾便渐渐四面散开。
不多时,只见墓壁顶上方幽幽地趴着一群大脑袋的苍白小孩儿,正死死地盯着我们一行人。当黄老板朝它们开枪时,这些小孩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整条墓廊都已弥漫开佛弥雾,也不知道这群小鬼还敢不敢再出来作祟。
如今所见,才是真实景象。于是,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走了十多分钟左右,蛮坤又让我们停了下来。
只听他说:“不对,咱们还是在走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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