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此刻,我咬了咬牙,艰难地将背包翻转过来,手在里面摸索一番,掏出了一枚黑驴蹄子。看准脚下方人形轮廓所在的位置,我毫不犹豫地将黑驴蹄子奋力抛了下去。就在黑驴蹄子精准砸中那个人形轮廓的一瞬间,那股嵌住我右脚、让我举步维艰的无形力量,终于如潮水般退去。
我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把抓住三爵伸过来的手,双腿用力一蹬,双手再一使劲,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爬进了上方的方洞。
黑驴蹄子乃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宝物,向来是专门用来对付鬼祟之物的,在我们这行倒斗之人眼中,那可是必不可少的存在。至于为何鬼怪会惧怕黑驴蹄子,就如同糯米能驱鬼一样,这些皆是祖师爷流传下来的物件和方法,以我们如今的知识,实在难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只知道它们确实有着这般神奇的作用。
我回头大口喘着粗气,再次俯视下方。这一看,只见花岗岩处,有一个散发着半透明光芒的人形轮廓,正目光阴森地盯着我们所在的方洞,那场面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我心中雪亮这究竟是什么邪祟之物,但此刻情况危急,实在没有时间逗留。于是,我立刻招呼一行人,匆匆朝着前面的通道快步走去。其实他们也都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只是我尚未主动开口解释,众人便也没有过多追问。毕竟在倒斗这一行,有着诸多避讳,这种邪门事儿可不能随便乱说。
我实在想不明白,那奇怪的小孩子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的。想来,应该是与那些发光体脱不了干系。这些孩子的声音,极有可能是属于当年那些被鬼母王残忍做成人头烧的孩子们吧。或许因为我们揭开了所有坛子的盖子,才使得这些孩子的灵魂得到了解脱。所以,在我们陷入绝境之时,他们才会伸出援手,指引我们脱离苦海,这何尝不是一种报恩。
话说回来,方洞后面是一条人工简易修缮的通道。我推测,这应该是当年修建鬼母王墓的工匠们偷偷打造的一条逃生通道。要知道,在古代,那些参与修墓的工匠最后大多都会被无情地处死,或是被活埋在墓中殉葬。所以他们才会这般小心翼翼地准备一条供自己逃命用的通道。
沿着方洞后面的通道走了大约十米,眼前出现了一条向下螺旋延伸的阶梯通道。我们沿着这螺旋阶梯小心翼翼地向下走了约莫二十分钟,这时通道的方向突然发生了改变,开始朝着前方延伸。由于先前那种山体摇晃的感觉依旧清晰可感,我们不敢有丝毫停歇。就这样,又闷头走了十多分钟后,终于,通道尽头处有明亮的光线照射了进来。
我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大步流星地朝着光亮奔去,顺利走出了这条通道。此时,外面的世界正是阳光明媚的大白天,而这条暗道的出口恰好位于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流旁边。
此时的我,脑袋依然昏昏沉沉,但我尽情地沐浴着那刺眼的阳光,长长的嘘了口气,仿佛要将多日来的疲惫与恐惧都在这阳光中驱散。
听闻沿着溪流的方向前行,不管离家多远,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此刻我们四人都累得筋疲力尽,纷纷瘫坐在溪流旁边的青草地上。微风轻轻拂过脸颊,那温柔的触感,让从鬼门关逃出生天的我们,顿时涌起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我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在鬼母王墓内所经历的种种恐怖事件,不禁在心中苦笑起来。原本以为经历过灯墓的种种诡异之后,自己便能够无所畏惧、所向披靡,可如今想来,自己在古人的智慧面前,终究还是太过渺小,如此不堪一击。
我躺了下来,将背包枕在脑后。恍惚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嗑我的后脑勺。我缓缓打开背包,竟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散发着丝丝寒意,我一眼便认出,这正是鬼母王墓山体顶部之上的皎月珠。
这珠子绝非我所拿,也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人所拿。但目光落在这颗宝珠之上,我便知晓了其中缘由。想来应该是鬼母王墓里面那些得我们相助而解脱的小孩儿,以这种方式来报恩给我们四人的吧。
我心中忽然感慨万千,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我们在溪边修整了大约一个小时后,鉴于阿莲断手的伤口已经有感染的迹象,若再继续耽搁下去,极有可能会引发严重后果,于是决定趁着天黑前尽快离开这危机四伏的十万大山。
之所以选择顺着溪流的方向前行,是因为我心里清楚,当前我们依旧身处十万大山的地理范围之内。此处地处深山之中,就连时常跟随阿强进山打猎的婉玲,此时面对周围的地理环境,也难以分辨出我们此刻究竟身处何方。因此,顺着溪流的方向行走,是最为稳妥的选择,这样才不至于迷失在这茫茫的原始林子里面。
要知道,一旦在这十万大山中迷失了方向,那后果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即便是大罗神仙恐怕也鞭长莫及。
在我们前行的途中,三爵眼尖,发现了一些不知名的野果,便摘了下来。那野果的模样,乍一看有点像长胖了的车厘子,咬一口,味道却如同雪梨一般,清甜可口。可即便如此,我们心中也不禁犯起嘀咕,这野果究竟有没有毒呢?但看着眼前这荒郊野外的景象,大家早已饥肠辘辘,此刻也顾不上这些顾虑了。好在吃了之后,并未出现中毒的迹象。
我们接着沿着溪流又走了两个小时左右,正当四人都有些疲惫乏力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的树冠之中升腾起阵阵浓烟。我定睛一看,这浓烟竟是彩色的,心中不禁一阵诧异。因为这种彩色的浓烟,乃是鹿家特有的信号烟。
这属于“狼烟”的一种,在野外,它是用来发出求救信号的特殊标识。经过我鹿家的改良,燃烧起来后会呈现出一种独一无二的彩色烟状。
走在前面的三爵立刻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同时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听。”
“什么情况?”阿莲的状态十分不佳,唇色苍白,虚弱地问道。
三爵回答道:“好像有人。”
众人心中一惊。
我和三爵则互相对视了一眼,他这个时候压着声音说:“小鹿同志,不会是畸形那家伙又阴魂不散了吧?”
然而,我也似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人声。大家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确实能听到有人在呼唤着什么。我们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不知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
那人声越来越清晰,就在这时,我们听得分明,好似有人在呼叫:“鹿小爷。”
“鹿小爷?”
我心中一惊,鹿小爷不就是在叫我么?
由于鹿家大当家赫爷威名远扬,道上的众人出于对赫爷的敬畏,都会称呼赫爷的亲弟弟我为鹿家小爷。只是自赫爷失踪后,道上的人这样称呼我,更多是为了避免与鹿家撕破脸。
正当我在思索之时,旁边不远的灌木丛里忽然一阵骚动,我们顿时神经紧绷起来。只见从灌木丛中走出了一批人,而我看到这批人的领头之人时,差点没哭出来。只见那个人身材彪悍,浑身肌肉横生,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他不是牙子又能是谁?
“小爷!”
此时牙子见到我,也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立刻快步跑了过来,急切地说道:“太好了,看到小爷你安然无恙,我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几个月未曾相见,我仔细打量着牙子,他依旧是那副不好惹的模样。但出于他对赫爷的忠诚,在我面前,他的刚猛和强悍绝对是规矩恭敬的。
我又打量了一下牙子身后跟着的那些陌生面孔的伙计,他们一个个都显得极为恭敬,看得出对我十分敬畏。
我目光重新投向牙子,开口问道:“对了,牙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牙子这才缓缓叙述了一遍他出现在广西马康的缘由。
原来,牙子处理完老鹿家的事务之后,心里总放不下我,担心我的安危,便来到了马康。阿强听闻是来找我的人,又误以为是我安排的人来此度假的,便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一番,还把我们的行踪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牙子。牙子得知后,因担心我的处境不妙,便毫不犹豫地立刻进入这十万大山寻找我的下落。
听他这样说,我已经明白,他找了我足足有两天了。
这时,牙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三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这家伙还行吗?”
三爵则不屑地反驳道:“他娘的,也不打听说说爵爷是何许人也。就这小斗,爵爷我就跟出去旅游似的,哪能会有事?”
牙子听了,笑了笑,知道三爵说起大话来无人能及,也不再与他争论,话锋一转,认真地对我说道:“对了,小爷,我和伙计在这林子里遇到有个怪人偷袭我们,这人后来被我们逮住了。本来想着这是在十万大山,人迹罕至的地方,就直接把人做了。但听这人说遇到过你们,所以想留着他等小爷你来处置。”
闻言,我和三爵不由自主地互相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异口同声地说道:“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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