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街坊?

一步一步走过昨天我的孩子气,我的孩子气给我勇气;

每天每天电视里贩卖新的玩具,我的玩具就是我自己

--After17

正午的阳光正对着小屋,房梁上的杂草失去了占领屋顶时的喜悦,院里矮小的石榴树也低着头躲避,挂着的满满的石榴却出乎意料的引人注目。

炽热充满小屋的每一处,屋里被橱柜挡着的唯一一点阴凉,也被一丝不挂般的夺了去。

李子彦被这刺眼的光折磨地烦躁不堪,即使热的满头大汗也选择用夏凉被遮住头,他难以想象言青和姥姥怎么能在这里忍受十几年。

睡了一会,他便起来准备上学。

言青的学校要求第一天只需上午到校,下午,送走了李子彦的她和姥姥坐在一起,听姥姥讲述着从前的光景。

小巷里的房子以平房为主,胡同西南路最深处,四合院里靠东边的便是姥姥和言青住的屋子。

以前这四合院都是姥姥姥爷的,三个舅舅长大要成家,姥爷便给他们分了房子,而他俩只留下了这个冬冷夏热的东屋。

再后来,言青的母亲辍学跟她父亲结婚,三个舅舅过的好了也把小屋卖了出去。

看着离去的孩子,姥爷整天郁郁寡欢,他总骂几个孩子,气他们的绝情,从小长大的家说卖就给卖了。

没等到言青出生,姥爷便突发心梗离开了这呆了一辈子的家。

从言青记事起,估摸着三四岁,她便和姥姥在东屋过到了现在。

父母也是半年或者两三个月回来看她一次,三四岁言青不懂事,那时的她会哭闹着不让父母离开。

过了几年父母生了小妹妹,妹妹并没有和她一样被送到外婆家,反而父母因为妹妹的到来而在市里贷款买了房子。

知道实情的姥姥带着言青上门狠狠地骂了她的父母,并扬言要断了关系。

可那有什么用呢,长时间的离散,言青和父母的关系变得十分冷淡。

回忆着从前,姥姥边抹眼泪边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言青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受苦了孩子,跟着姥姥受苦了,你是姥姥最爱的乖宝贝。”

其实言青并不恨这个妹妹,甚至还庆幸因为有了她,言青才能逃过初中回市里念书的命运,才能在这里一直陪着姥姥。

父母的爱完全给了妹妹,连剩下的一点点愧疚也因为小女儿的撒娇而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每月都会打电话来,但也只是叮嘱言青要懂事,不要再学校惹麻烦。

父母从未参加过言青的家长会,她也从未和父母说过受欺负的事情。

不过事情总归是过去了,守着姥姥,又交到了好朋友,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比幸福。

她笑着看着姥姥,任由姥姥一遍遍的抚摸她的脸。

快到六点的时候姥姥做好了饭,本想喊着李子彦来家里吃,结果听着电话那头子彦妈客气却强势般的拒绝,言青便礼貌的挂了电话。

“看来彦哥今天又要挨骂了。”她想着李子彦明天的惨样,不由得撇了撇嘴。

14年春天,筷子兄弟的小苹果火遍了全国,动感乐曲催生出广场舞的第三次风潮。

即便到了初秋,孩子们陆续开学,也没有阻挡老人们每晚七点准时在公园跳舞的热情。

吃完饭,姥姥穿上自费买的队服,叮嘱了言青几句,便和院里的张大妈结伴去了公园。

四合院的居民大多是退休的爷爷奶奶,每到这时候,院子里都变得异常安静。

这,是独属于言青的时间。

言青扫了扫地,又把晾在院子里的床单拿进来。

父母给她买了手机,但平常除了和李子彦联系,她几乎不怎么用。

拿着小板凳坐在自家门口,看晚霞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许是受够了太阳的霸道,天还未黑透,就见晚霞染上半空,首当其冲的暗紫色,中间过渡的浅蓝色,远处与高楼齐平的橙红色,像商量好似的浸染半边天。

没缘由的肆意游荡,晚风将院子里的石榴树吹得沙沙作响。

入秋的傍晚有了些许凉意,打了个喷嚏,言青进屋找了个外套穿上。

天慢慢变黑,回头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她关上灯,锁好门,照例拿着手电筒去接外婆。

整个巷子仅仅巷口和院门口有灯,虽然有人陪着,但言青还是担心姥姥会不小心摔着,每天去接姥姥是她留给自己的小任务。

出了院子,言青看见隔壁屋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往院子里搬东西,一旁还有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生,正背对她在整理东西。

忙着搬家的两人并未注意到言青,有些谨慎的她也打开手电筒去找外婆。

没走几步路,言青就听见姥姥和张大妈的聊天声

“今天学的新动作你会了吗,我这老了是啥也记不住呀。”

她快走几步,

“姥姥,张奶奶。”她笑着和两人打招呼,自然的挽住了外婆。

“嫂子,你看你家这孩子多乖,还主动来接你。要说我那孙子,不过年不过节甭想让他来看看我们。”

听着张大娘的话,姥姥乐呵呵地说:“你家那孩子也不错,就是不在身边,在身边待几天都是好孩子。”

“是是是,都是好孩子。”张大娘应着话讲。

“姥姥,咱家旁边好像来了新邻居,我刚才看见他们在搬家呢。”

“哦?我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呢,等会咱们去瞧瞧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

姥姥向来热心,在这儿住了一辈子,和周围邻居的关系都不错。

到了门口,张大妈先进了院子,姥姥便拉着言青去隔壁拜访。

隔壁不像言青家,是个带院子的独户。

因为常年没人住,墙壁的白灰已经掉了大半,木门上满是孩子们拿着粉笔画的奇思妙想,窗户上的玻璃也被砸的劣迹斑斑。

刚进隔壁院,刚才的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他放下手中的凳子,面露喜色,“您是王姨吗?”略高的声调表达了男人的情绪。

“是我是我,小伙子,你是?”

显然,姥姥没认出来男人。

“我是贺祥呀,二十年前,我和程云在这里住,您忘了?”

“啊,贺祥呀,没忘没忘,时间太长,都变样子了。这是我的外孙女言青,言言,快喊叔叔。”姥姥一脸惊喜,她没想到,这对二十年前的年轻夫妇竟然还会回来。

“叔叔好”言青有些拘谨。

“好呀,言青是吧,看着和我家那个差不多大呢,好孩子,以后喊我贺叔就好。”

“小程呢,快喊出来我瞧瞧。”姥姥接着说。

“她,她上个月走了,是肿瘤复发,把她带走了。”说着,男人定在了原地,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意思呀小贺,姨给你赔不是,是我多嘴了。”

“没事的王姨,这次回来就是想在和小云生活过得地方住一段时间,这不孩子也想跟着来,我一合计,干脆卖了公司回来定居。”

“好好好,回来也好,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来找我,我老婆子能帮上忙。”姥姥拍了拍贺祥的手臂安慰着。

“我还真需要您帮忙呢,我想干回老本行,开个跆拳道馆,您对这里熟悉,想麻烦您帮我选个好位置呢。”

正说着话,一个男孩从外面进来。

“明程,快来,这是你王奶奶,这是奶奶家的孩子,言青。”

听到爸爸的招呼,贺明程快走两步,院里昏黄的灯光被他挡住,欣长的身影遮住了站在对面的言青。

暗光将他的皮肤映衬得格外白净,身上的皂香娓娓飘来,自然垂下的手臂上青丝隐隐浮现。

微风拂过眉前的碎发,一双瑞凤眼削弱了眼底的凌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王奶奶好。”

说完,他又看向言青“你好呀,言情。”

贺明程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自然得体的样子让言青觉得舒适。

她礼貌的回了一句“你好,贺同学。”

“啊啊啊,什么贺同学,我们还不一定是同学呢”习惯性叫同学地她不禁有些尴尬。

似乎看出她的窘境,贺明程接了她的话,“嗯,叫同学也对,你是一中的吧,明天我也会去报到。”

“嗯嗯”,言青呆呆地点点头。

清冷的声音下是反差般的温和,眼底保持着谦和的笑意。

言青觉得贺明程有着超出同龄人般的成熟感,既温柔又神秘。

她看着贺明程的眼睛有些出神,直到姥姥拉着她回家,才反应过来和父子俩告别。

看着被姥姥拉走的言青,贺明程拍了拍蹭在裤脚上的土渍,想到刚刚一直看着他走神的女孩,“好像迷糊的有些过分呢”莫名的想法从心中萌生。

他环顾四周,南面院墙已经塌了大半,北面院墙也有些凹陷,唯一与母亲描述一致的,是院里的那棵塔柏,即使过去那么多年,也依旧与窗齐平,似乎永远的停在了二十年前。

贺明程想象不到,无人问津的植被竟然能生活这么多年。

贺明程甩了甩头,继续帮老爸搬东西,他可要加快进度了,明天还要去报到。

“感觉明程是个不错的孩子呢,也很懂礼貌,以后一起上下学也可以,你觉得呢言言?”姥姥一边开门一边说着。

“可以呀,如果贺同学有需要的话。对了,我还得问问子彦哥,看看他的想法啦。”

“还真是好朋友呢,啥事都想着子彦。”姥姥打趣道。

“那可不,最好的,超级无敌的那种哦。”言青笑得灿烂。

祖孙俩说笑着进屋。

洗漱完毕,把要穿的衣服准备好,言青早早地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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