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的心事

雨季从不缺席于夏日,今年的中考也是。

“你说,我们会去同一个高中吗?”陈泽西趴在窗户边,挡住外面斜下的阳光,望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夏竹轻声问道。

“也许吧,你去一高没问题的,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稳定发挥,就是考上了,我们两个也不会是同班的。”夏竹拎起书包,陈泽西习惯的接了过去。

窗外的风景依旧如此清晰,也许陈泽西对这里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夏竹不一样,同样的景色她看了三年,这一次就到了离别。他很清楚,毕业意味着夏竹不能经常看见老校长了,至少没有以往这么频繁。

陈泽西比一般人要成熟很多,也就思考的更深一些,不光是思想,连外貌身高也和普通中学生大相径庭,假若你要说他是个大学生,那是绰绰有余的。

拍毕业照时,他远远地站在后面,看着夏竹红了眼眶。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夏竹掉眼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上一次安慰的女生还是自己的妈妈,他想起自己和夏竹初遇那天,自己也哭红了鼻子。

“阿竹,还会再见面的,今天不是分别,是为了在顶峰更好的相见......”夏竹没有回答。

陈泽西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直男了,说一堆繁华辞藻,怎么可以这么安慰女孩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默默的跟在夏竹身后,时不时的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等到夏竹心情平复下来,他递过去一颗糖果,“阿竹,吃颗糖吧,心情会变得好的,我们都会变得更好的。以后你要是想回来了,就叫上我,我陪你一起回来。”

夏竹剥开糖果,漫不经心的吃着。

夏日的风带来一丝烦躁,回家路上,两人相顾无言,陈泽西在想,应该就是朋友分离的无奈,或者对考试结果的担忧,夏竹的心思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呢?他猜不明白,也不好意思问出来。

晚饭过后,陈泽西想要去探望夏竹,给她了带来一些小零食,希望哄她开心,他悄悄地把零食藏在口袋里,想来真是惭愧,自己明明答应了夏竹爸爸要替他监督夏竹,不能吃太多的零食,最后给夏竹吃零食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自己!他想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敲了敲夏竹家的门。

“叔叔,我找夏竹。”

“夏竹?她不是去找你玩了吗?”夏叔叔一脸茫然,急忙拨通了夏竹的电话,无人接听。

两人瞬间紧张起来,夏叔叔一边拿着手机发着信息,一边对陈泽西说:“西西你帮叔叔去找找夏竹常去的地点,这大晚上的,阿竹一个女孩子叔叔不放心,咱们分头行动”。说罢拉上门就往外冲。陈泽西也慌了神,他知道夏竹心情不好,但是也没料到会大晚上的自己跑出去,他脑子里想着夏竹经常去的地点,美食街?夏竹心情不好好像没有吃东西的习惯,小公园散步?陈泽西不确定夏竹是否会一个人去散心,但是他立马就往公园跑去。

夜晚的公园闹哄哄的,陈泽西跑着,听着耳边刮刮的风声,旁边的热闹他已经来不及欣赏了,他现在心里就有个念头,快点找到夏竹,快点,再快点。

突然他停了下来,远处的月光下,一个女孩翩翩起舞。

是夏竹。

夏竹随着风慢慢舞动,月光透过树梢洒下,透露出星星点点的疏影,夏竹在这些疏影中跃动着,舞动着,犹如一只小精灵。

陈泽西没有继续往前,他看着夏竹,他看见了夏竹脸上的泪水。

一年前,在这里哭泣的人,是自己。

夏叔叔也找到了这里,他站在陈泽西一旁,拿出手机默默的录着视频。

两人无言,这时陈泽西看发现,夏叔叔拿手机的手越来越抖,直到再也不能好好地拍摄,他整个人蹲下,抽泣起来。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是在一瞬间的。

夏叔叔很快整理好情绪,如何对着陈泽西比了个手势,示意陈泽西和他一起离开。

夏叔叔说,夏竹的妈妈是在她二年级时就去世了,胃癌晚期。

夏竹妈妈是舞蹈老师,夏竹小时候一直和妈妈学习舞蹈,妈妈说她一定会成为最闪闪发光的舞蹈家,由于病情恶化,夏竹妈妈和女儿见面的时间越来越短,她不想让女儿发现自己的异常,为了给女儿留下更多纪念,她亲手为夏竹做了舞蹈裙,从她一年级到初中的尺码都有,她把自己的做的裙子全部给了女儿,“阿竹,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这是妈妈为你织的小裙子,够阿竹一直穿到初中了。”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到她再也做不出一件裙子了,等到夏竹初中毕业,她应该就近一米六了吧?她这样想着,那以后就不能穿上这些裙子了。夏竹抱起裙子,天真无邪的问:“那妈妈,我初中毕业了以后呢,那时候我应该穿什么裙子。妈妈走了,夏竹怎么办?爸爸怎么办?”

“阿竹乖,等阿竹初中毕业,妈妈就回来了,妈妈会给你带更多好看的小裙子的。”

夏竹妈妈没有再回来,她与雪一起消散在了那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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