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正在不停给王氏擦汗,林秀打开盒子,取出那支百年老参,四处找可以切片的物件,冷不防看见一名婢女手中的托盘上,放着把剪刀。
紧要关头,顾不了那么多。
咔嚓!咔嚓!
林秀三下五除二,将老参大卸八块,拿起一片,抓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热水,在里面洗了洗,转身就直接喂入王氏口中。
“娘,您含着,我去接稳婆。”
“姑娘……”
冬梅想说,她已吩咐了门房,却见林秀已匆匆跑了出去,吓得她大惊失色,追到门口走廊下大喊:“姑娘……你不能跑……心急……”
林秀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心疾?
柔弱的少女,此时此刻,恨不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搭救她的娘亲!她生怕自己跑慢半步,就会是遗憾终生的后果。
胖妞去寻稳婆,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稳婆怎么还没来?
林秀一路跑的飞快,没多久便气喘吁吁。她的心疾,打小不允许她做出如此激烈的运动。尚未跑到二堂门房处,心口猛地一疼,如同万箭穿心。
她的身子,突然一抖。
整个人如同触电般,顷刻间,又如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朝地面栽去……
啊!啊!
哪来的石头?
林秀吓得花容失色,只得闭上眼,听天由命,心里一遍遍祈祷,千万别那么倒霉,让她的脑袋磕在前方那块尖锐的石头上才好。
摔倒了……摔倒了……
咦?预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临。
林秀猛地睁开眼!
靴子?
什么情况?原本躺在地上的石头呢?怎么不见了?
这谁,乱丢靴子?
偏偏还恰巧丢在她脑袋下面……好臭!
林秀蹙眉,嫌弃地偏了偏头,躲避那股刺鼻的臭脚丫子的味道……眼前忽然一黑!
她,又晕了。
恰此时,胖妞带着稳婆赶至,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激发了她泼辣的性子。
“什么人?竟敢砸晕我家姑娘?”
“啊——我跟你拼了!”
“混蛋——登徒子——王八蛋——”
某国姓公子,轻巧闪避,两道好看的剑眉,此刻已快拧成了麻花。
哪来的疯丫头?
眼瞎?
他那是咋吗?分明是救!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敢出言骂他!还敢扑上来又踢又踹?简直无法无天!自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
“胖妞,快住手!”
“打不得!万万打不得啊!”
“这位公子是安丰县李大人!”
带路的士兵,手忙脚乱阻拦,奈何胖妞人胖力气更是大得惊人,居然一把就将这士兵推出去狠狠摔了个屁股蹲儿,疼的他嗷嗷叫。
“姑奶奶管他是谁!”
“敢打我家姑娘,我非跟他拼命不可!”
“王八蛋!有种别躲!”
某国姓公子,满脸黑线,遇上不讲理的疯丫头,他又能如何?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一道黑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他已飞身跃至屋檐之上,拂袖冷哼,潇洒离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惹不起,我躲得起!
用不着带路,本公子自己找便是。
县衙布局大相径庭,地方也就这么点,还没自家后花园宽敞!本公子偏不信,找不到那位有胆子打开正阳城门的“代县令”!
县衙命官,只三个职位:知县、县丞、主簿。
离京前。
某国姓公子,接到委任状的当日,已派人将安丰县的事情,打听的七七八八。
两日前。
某国姓公子,从京都金陵赶来寿州安丰县,途中听闻,邻县正阳知县林文渊,碰巧赶上难民暴乱,遇袭身亡。昨日,又听闻正阳县打开城门收容难民……他便再也坐不住了,一早快马加鞭赶来正阳,打算会会这位“代县令”。
在他看来,小小一座正阳县,有资格暂时接管“一县之主”的人屈指可数,仅有两人:其一,乃县令副手,掌管文书、粮马、征税的县丞。
其二,乃是主管户籍、缉捕的主簿。
若按官阶来算,知县为正七品,县丞为正八品,主簿仅为正九品。主簿,放在京都,那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属于末流。但放在一州辖下的正阳县,可就是能与县丞平起平坐、且手握杀伐大权的一县之长,地位仅次于本县知县。
某公子纵身跳下前,双目如炬,已探看了一番整座县衙的格局。
落脚之地,恰恰是快班房所在。
金鸡独立的某公子暗暗盘算:这小小正阳县,至多配有八名捕快,除去巡街、外出办案者,至少应有一人留守当值。他敲门进去,一问便知。
设想很美好,结果……很意外!
某公子前脚刚落地,忽听侧面风声有异,转头看去,便见一名捕快持刀袭来。
二人眨眼间交上了手!
刀来人往,打得难分难解。只见衣襟翻飞,刀光铮铮,双方谁也没下杀手,各自存了试探之心,一时谁也奈何不得对方,瞬间过了数十招。直至,那名捕快一刀攻向某公子左腰,无意中瞥见在半空中摇晃的……鱼符。
蓦地停手。
秦风收刀回鞘,抱拳问:“阁下是何人?擅闯县衙,意欲何为?”
“你谁呀?”
某公子保持金鸡独立之奇特站姿,稳稳当当,屈指弹了弹斗篷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斜着眼睛倨傲地看过来。
“在下正阳捕快,秦风。”
“捕快啊。”
某公子赞道:“身手不错!比城门口那位叫什么……韦……什么来着……嗯,比他强了点,也就一点点,你可别骄傲。跟本公子比起来,你还差得远!”
“请教阁下高姓大名!”秦风直入主题。
“李晏之。”
某公子这次自报家门,比较爽快,生怕又像之前那般,话没说完噗通通跪倒一大片,实在是无趣的紧。
李……燕……之?
国姓?
秦风狐疑:“燕子的燕?”
李晏轻蔑瞪来:“你有没有读过书?当然是,海晏河清之‘晏’,我家老爷子给取的!这名字如何?大有深意吧?”
“原来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
“失礼了!”
“适才卑职多有得罪,还望恕罪。”秦风抱拳,弯腰行礼。
“你认得本公子?”
李晏之愣了下,如何也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小正阳县,竟有人能一口道出他的真实身份,当下不由朝对方多看了两眼。
“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卑职秦风。”
身份有别,秦风连自称都给换了,十分谦卑。
“秦……风……”
李晏抱臂,摸着下巴沉思:“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想起来了,你就是本公子找了整整十年的那位……保大二年武状元,秦风!”
十年?
呵!公子,您贵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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