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可有心愿未了

人死,不能复生。

王氏煎熬了一整夜,顺利产子后,没过多久便咽了气,甚至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卧房内,众女悲痛万分,泣不成声。

林秀悲痛欲绝,牵动心绪,一个承受不住,突然便晕厥过去,顿时,惹来声声惊呼!

“啊!姑娘!”

“姑娘!”

“快去请大夫!”

……

……

两天两夜过去了,林秀至今未醒。

她感觉……自己的魂魄离体……置身在黑漆漆的街道上,冷冷清清,仅有的一丝光亮,是半空悬浮的一团火球……路中央站在一男一女,那熟悉的面孔竟是……

“爹——”

“娘——”

林秀内心一阵狂喜,下意识跑过去,想要抱抱她的爹娘,却扑了个空,怎……怎么回事……

——你已经死了。

……

谁在说话???

……

林秀呼吸一窒,茫然地抬头,寻找声音的源头,便看见了那团悬浮的火球。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强行闯进来。

这团火球!

不知何故,突然在半空中炸开,瞬间极速坠落!渐渐化为一道流星……从她头顶没入……那一刻,她恰巧坐在县衙后宅的对弈亭内……

自此!

她的脑中,“多”了一团火球。

这团火球,仿佛找到了栖身之地,就这么悄无声息霸占她脑海中的一个角落……直到林夫人咽气……而她心疾复发……她是死了吗?

“我、我、死了?”

林秀颤抖的声音里,透着对死亡的惧怕。

——对!和你爹娘一样。

——本尊与你有缘。

——特来送你,魂归地府。

林秀有点懵……这缘,她能拒绝吗?

眼前似乎浮现出,这团火球,当初在高空中炸开的场景,她不厚道地说了句大实话:“你……好像也……死了……”

闻言,那团火球,猛地上蹿下跳!

妈呀!

这是一团暴躁的火球!

林秀吓得瑟瑟发抖,站在原地,半步也不敢移动,只不过,眼神盯着那团火球目不暇接,嗯,它……速度那叫一个快!

——谁死了?

——本尊只是度劫失败!

——毁了肉身而已!

林秀听得一知半解,小声反驳:“肉身……毁了?那不就是……死了。”

——本尊乃神仙!

——只要神识不灭,本尊就不会死!

——愚蠢的凡人!

这团火球,语气中的嫌弃,太过明显,十分暴躁,再度上下一阵乱窜!

天地分六界,神、仙、魔、妖、鬼、人。它……是神仙?神仙怎么……长这样?眼前的爹娘……连同她自己……只是鬼魂?

好半晌!

林秀才接受这个事实:“也是,我自幼便有心疾,父亲请了多少名医,他们都说我……命不长……”

——哼!

某神仙,脾气不太好,还挺记仇。

林秀神情一变,语气突转:“不,我不能死!我若死了,刚出生的幼弟,谁来照顾?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安排……”

——安静!

——你娘早就动了胎气,能顺利产子,已是本尊福泽庇护。

——你爹属于枉死,但他功德不少,来世可期。

——至于你,死于心疾!

——鬼差很快就到。

——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本尊替你完成。

这霸气的语气,透着迷一般的自信!

那团火球,倏地飘回来,定在了林秀眼前。林秀狐疑地望来,这位神仙一会言之凿凿说她死了,一会又夸海口说替她完成心愿……一个火球,能做什么?感觉自己被忽悠了,可她没有证据!

——你不信?

某神仙的……神识……仿佛一下子看穿林秀内心的想法。

巴掌大小的火球,倏地变大。

林秀眼前浮现的,便是一幅幅正阳县的画面:

闺房内。

少女昏迷不醒,已整整一天两夜。只见她脸色紫青,嘴唇苍白干裂,眼眶都凹陷下来,整个人弥漫着濒临死亡的气息。

软榻四周围聚了许多的大夫,以百草堂孙老为首,所有人用尽了手段,急得一筹莫展……刺鼻的药气,在小小的闺房内持续蔓延。

闺房外。

后宅打杂的仆妇、婢女全都焦急地守在外面。胖妞抱着刚出生不久的林家小少爷,一大一小……所有人低低的哭泣声,彻夜不休。

县衙前院。

严肃古板的二爷韩平,亲自带着王铁柱和数名衙役,正忙着布置林夫人的灵堂……县衙上下,乱成一锅粥!

画面一转,是县衙之外的场景。

东城楼。

众目睽睽之下,城门官韦达被一位老者训斥,自觉丢了颜面,厉声反驳了两句,那位老者当场被气昏过去……

西城楼。

城外难民们叫叫嚷嚷,群情激愤,所有人都在等着今日进城,可正阳县却城门紧闭……

林秀瞬间面色惨白。

她丝毫不怀疑,这场景的真实性!

因为——

她终于意识到,魂魄离体的她,是真的死了……可她若死了,弟弟怎么办?在这乱世中,冬梅、胖妞两个弱女子,她们能抚养弟弟长大成人吗?

唰!!!

那团火球,恢复如初!

幻化出的县衙后宅场景,也随之消散无踪。

扑通一声!

林秀当场跪地,绝望中透着哀伤:“神仙!神仙!您能帮我照顾弟弟吗?还有……正阳百姓……还有……三日之期已到……城外的难民还没……”

——死都死了,管这么多闲事!

——不必多说。

——本尊答应你便是。

某神仙的神识、某团火球,又开始上蹿下跳,疯疯癫癫的……这次倒像是很开心。

那黑漆漆的街道,突然一亮。

两名鬼差,各自提着灯笼,出现在林秀的视线里,正是黑白无常。林文渊和王氏,冲……那团火球,拜了拜。林秀愣了愣,便也跟着行礼。

两名鬼差,一眼瞧见那团火球,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不由两腿发软,像是十分畏惧的样子,竟也欠了欠身。

“敢问尊驾……”

——别问!

——本尊只是来送他们一程。

——你们带走吧!

白无常刚开口,就被打断,忙道:“是是是……那……那小的告辞!告辞!”

黑白无常带走了恋恋不舍的林家三口子。

那团火球,一闪,也不见了。

县衙后宅。

气息微弱、没有半分鲜活气息的少女,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间宛如枯木逢春,满室生香!

“……”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刚扎了一针的百草堂孙大夫,一见之下顿时又惊又喜:“秀儿啊,你可算是醒了!这次心疾发作的突然,老夫生怕救不了你。”

“姑娘……”

“秀儿……”

“林姑娘……”

“……”

卧房内外,里里外外,全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醒来后的林秀,双眼亮的惊人,跳动着兴奋的光芒。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

无人知晓——

此时此刻的林秀,已换了“芯子”。

无人知晓——

这一刻,以县衙为中心,方圆百里的花草树木,齐齐妖娆绽放,好似天地同贺。

“好香啊!”

“咦?”

“院子里的花儿,怎么一夜之间全开了?”

“怪不得有股浓郁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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