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现在，就是传说中的，“转校生登场”时间！
背后黑板用粉笔写了大大的“冬小雪”三个字。
小雪本人站在讲台上，面向台下的观众。
“冬小雪，大家也可以叫小雪，那样的话我会更喜欢哦。以后，要受大家关照了！”
“然后，我是雪人，是妖怪哦。”
台下鸦雀无声，旁边的李姓女老师定了定神，带头鼓起了掌。
终于有同学反应过来了，也忙着拍了几下。
但是，掌声稀稀拉拉。
有同桌嫌弃的看了一眼旁边鼓掌的。
别拍了！很烦！会惊扰到落入人间的天使！
是的，看到了天使。
并不算得上美貌或者美艳……
不！不能，那样形容人类的词汇，怎能用在天使身上呢？
那是纯净，晶莹剔透的，水晶。
半透明的，透出颜色的，冰花。
是人能形容的，难以全面形容的，很想去描绘的……
人间天使。
不，不能，要小声，悄悄的，观赏。
不要再想，对天使可能不敬的词汇。
花，鸟，平静的湖面。
叶落，风吹，荡起的波纹。
船来，有声，柔和的风声。
美好。
那，是天使，不容置疑。
她，是仙女，没有犯错。
她不应被贬入人间，她怎么可能会犯错呢？
她是来救世的，一定如此！
时间要是能够停留，请就在此刻，让我好好看看，这美好的景色。
生命的留待，绝对是为了能看到美好。
真希望能永生看望。
活着真好。
众人保持安静，有些小混乱的思绪中，突然想起：
大圣……猴哥当年偷吃桃子，一定没遇到这位。
天上仙女，怎得下凡来？
……
小雪今天穿的挺厚实。
雪兔一样的带着垂耳帽的外套，上衣拉链是拉开的，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校服。
过膝裙被改成了短裙，小巧可爱，穿着加厚的裤袜，脚上是雪地靴。
柳真旭和李云升都察觉了小雪异于常人的地方。
外表和人一样，那穿着打扮也得像人吧。
大冬天的光腿穿裙子，是个人都觉得有问题吧。一般而言修道者都不会那么做。
于是换上了厚实的衣服。过低的体温就贴一些暖宝宝热一下。
当然，事先问过了小雪的感受，才贴上去的。
衣服其实也可以不换，反正私立学校可以通融通融。
不过是小雪要求的。
不要让我显的太出格啦！
就换上了这一身。
但，李云升、柳真旭、和小雪都没意识到一件事。
妖怪虽然在人类社会常有出现，也有人形，似人说话做事，却没有小雪这样的特例。
雪人第一次现世。在公众面前。
小雪身上有独特的气质，冰气、雪冷、眼亮、身柔。
人会看着露出欣赏的微笑，然后笑容被冻在脸上也毫不知情。
话说回来，其实这李、柳、冬一大家子都不算普通凡人，所以对这种没太大感觉。
不过这里是凡人的学校，虽然有些特异人员在里面，也还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渴慕美好之事物，也是人之常情。
台下众人，很多是脑袋空白的看着小雪走上了讲台，做完了自我介绍，鞠躬。没几个有什么其他反应。
又看着她走下台，坐到一个空位上。
直到女老师轻轻敲了桌子，又咳嗽了几声，才醒过来，艰难的把目光从小雪背影上挪开。
呃，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看见了天使，仙女下凡来了。
她说……说什么来着？
好像有个最近听过的很热门的词汇。
雪……雪人，是雪人？
雪人之心？
……
那是不知何时起的谣言。
一传十，十传百。
雪人之心能救人。
即使谣言的出处被找了出来，但这种事情竟然也能成为人们饭前茶后的谈资。
市井间广为流传。
于是，为了证实或者验证是否有这件事，派出去了一个极地科考队，一共17人。
当李云升终于接到通知赶来，科考队早已出发了。
他们都写了请愿书，这上面他们亲自签下自己的姓名。
“放你娘的屁！”
李云升怒吼着，一手撑桌子，探过身，手指直接戳到对面负责人的身上。
“自愿？谁他妈的敢讲！你能负责？人死了你负个屁的责！”
口水四溅。
“知道那里面都什么人吗？知道他们什么功勋吗？我都不敢放人，你也敢！你牛，你去把他们缺失的席位补回来啊！”
一拳挥过去，打落那负责人几颗牙齿。
“我去找人！少一个，剩下的自己在家属面前打光！”
……
然后，李云升，带着冬小雪回来了。
会议结束后，众人都留下，让小雪去了会议室外面等候。
李云升坐在了椅子上。他手在拍打自己的额头。
“李大哥，只有你带回了五……五具遗体。其他的，没找到……”
李云升长长的吐出口气。
“让外面的人回来吧。”
“不找了？”
“不找了。外面很危险，让他们回来，不能再死人了。”
“……”
“让他们，葬在那里吧。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找回来。“
灵气复苏以后，世界环境剧变，灵气充盈世间万物。
具体表现是：风刮的更猛、雪下的更大、冰雹砸人更疼。
凡人无法对抗环境，凡人需要在天地中求生存。
所以，科考队的装备是无法应对天灾的。
……所以，只找回来了，五个。
“家属们，我来应对。就说，李云升点的头，才放了人。”
那个负责人没有打落自己的牙齿，李云升改口了，因为都知道，这种时候要减少不必要的消耗。
打是要打的，等你老了辞职了，自己上门去跪崩你膝盖！
有人取来了一叠纸，那是名单，请愿书。
一共17份。
李云升要在上面，一份份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上面两份，也是最显眼的。
一份写的很简短，一份写的很长。
分别最后都写了地址和姓名。
一份是：“芬德大学，芬德里尔。”
一份是：“唐家堡唐水镇唐家庄第陆拾壹号，唐家壮。”
李云升看到了最后一份。
“海泉，李衡。”
只有一句话。
“爹，我可不怕！”
那是义子，妖身化人的，李云升的义子。
会议室内，众人沉寂。
没人敢看，李云升的脸。
……
这世上，很神奇。
神奇、怪奇、妖异、诡异之事，层出不穷。
于是为了追寻真理，想知道那样一个结果，要向天问个为什么。
有人付出自己余生的时间。
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人生有百态，其一为圣人。
其二为妖魔，其三为凡人。
三者成百态。
圣者为人探路，妖魔使人深醒。
人封人圣，也封人魔。
都是人。
……
人啊，血肉之躯，是活着的生命。
绽放的花朵也好，燃烧的烛光也罢，像开枝散叶的大树也行。
人从天地来，自然也会回到天地去。
这世上有鬼，真的有，那种虚影一样不具有实体、无法直接触碰的存在。
何生能看到，他是个具有阴阳眼的人。
俗称阿飘的鬼魂，每到接近头七，就会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再看最后一眼。
然后天生地养的魂，消散于天地间。
何生观察过一段时间，在医院和墓地。
魂是生者留下的死魂，在前几天毫无意识，颜色很淡，会随风到处飘。
后几天就开始凝实了起来，渐渐会想起什么。
直到头七，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不止是人有魂，天地万物开了灵智的都有。
何生是从小最不怕鬼故事的，因为他真的能看到。而且，人和鬼也一直触碰不到对方，感受不到对方存在，为什么要怕呢？
新来的转校生，很漂亮，很美好。
嗯，她身边还一直跟着一位阿飘。
何生悄悄进了一个修道组织，他现在也是修道者了。没有让家里人知道，怕他们担心。
这位……看程度，明天就是头七了吧？是小雪同学的父亲么？气质很像。
何生的眼光也一直跟着小雪，不过不是单纯看小雪，而是在打量小雪的父亲。
阴阳眼是一种术法，是可以修炼的，而何生这双眼睛，特异功能是天生的，暂时还不会自由关闭。
成为修道者，第一步就是静心练气。可以与常人一样赏景，但不可过多沉溺。
现在修了道，在人们安康时可隐于人迹，在人们危亡时则要纵身而起。
这是职责。职责之所在，我等撑天起。
万死不辞。
……
咳咳，唉唉唉，不要太激动了啊。
向上看，向前看。
看小雪？不不不，你看路呀，看我干嘛。
“砰！”
哦，你看，撞到头了吧？
小雪来学校前，很是预习了一些知识。做人的最低限度也不用知道太多，称呼啊、关系啊、上下级啊、自己和别人的位置啊、该做到位的表情和态度啊……知道这些，就够了。
啊，但这是做人最低的限度，小雪可是立志要做好孩子的，只满足了最低限度可不行。
校园里，走在路上，几乎是人人侧目，少有能读到的心声，是修道者的。
小雪意识到了自己与他人明显的不同。是凡人无法抑制的，一种很奇怪的感情。仰慕？倾慕？向生物面对太阳那样。
不太对，阳光给人温暖，可小雪是雪人。雪，冰冷，通透，偶有可以欣赏的雪中美景，也需要保持距离，不然会被冻伤。
畏惧，忧心，不敢出声，从周围人的心声里，有这种情感存在。哦，像是天哥的那些部下们在面对天哥的时候。
严酷，与冷酷，是意思相近的词语呢。
……
以下是小雪的学习历程——
第一天。看不懂，什么意思啊？划两笔就成另一个东西了？开玩笑的吧……
第二天。看不懂。
第三天。去补习了些基础，终于有些看懂了。
第四天。哦……哦？哦～
第五天。什么啊，很简单嘛……哦不对，要自谦，好～难～啊，这次又做错一堆啦。
补习的时候，小雪发现了一件事，很多内容的学习记忆，都是从小到大，由浅而深的。小学会教的东西，初中也有；初中教的，高中会更多；高中学的，到了大学会更深入细致。
书上的知识，由浅而深，由表及里，分门别类。
很累的吧，真是辛苦了编校书籍的人。
……
有喜爱雪的，也有讨厌雪的。
也是人之常情。
人能用雪堆起雪人，也能是人把雪人打碎成堆。
不一定是讨厌，也可以是破坏欲，甚至是施暴欲。
恶念生根发芽，冒出头来。
是人会有的恶欲之一。
扁头图钉，很常见的东西。现在正摆放在小雪的椅子上。
还用胶水固定了。
不过小雪力气很大，直接全部拨开了，才坐下去。
小雪的女同桌还没回来，不过回来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小雪知道不是她做的。
这个班里面没人对我有恶意。那么，在路上刚刚听到有的……那个是谁？见过几次面，但不认识。
收集情报，如果确定是坏人的话……哼哼。
……
“失策了，还以为只会是女生之间的战争，没想到还有两个男生参与啊。”
一间堆置杂物较为宽大的房间。
两男一女，现在被纸胶带绑在桌椅上，昏迷状态。
小雪在旁边绕着他们走圈子。
“难办啊，这样的话，惹的祸好像有点大，天哥能搞定吗？”
不能出人命，小混混们打架都知道，要拿个东西垫在挨打的部位上。
伤口也不要太明显，无论外伤还是内伤，去了医院都是可以查出来的。
似乎很难，但其实很简单。
不留下物理的，那么，精神上的呢？
“醒了吧？两个醒了，一个装睡。”
“唔……唔!”
一个男的在晃动，想挣脱。他们嘴上都被纸胶带绑着，发不出声。
小雪站在旁边拍着手。
“好，好!加油，你快挣脱了!等你成功了，我再给你一拳让你睡一觉。”
醒来一个女的在表示出求饶的眼神。但她的心声却在咒骂，充满恨意。
小雪不为所动。
桌椅的晃动摇醒了旁边的昏迷的最后一个，他晃了晃头。发生什么了？
“都醒了吧？”
“那么，接下来是列恶时间哦。”
“清算你们的，对人的恶行。”
不是对小雪的，小雪是雪人。是对其他人，恶行。
被绑着的几人姿势很奇怪，三人面对一张桌子，各自的一只惯用手被伸出绑在桌子上。
“在看校历新闻的时候，有过这么一对苦命鸳鸯呢。”
“你们是不是听说他们转校了？”
“那确实，是转校了，转校完当晚，就双双的逃离的都市生活，去了‘大自然’的学院里。”
“两年。至今未归。”
而现在，是灵气复苏的时代，野外无法经常清理巡查，已经变得极为危险。
自愿报名的巡林员，现在不允许凡人加入了。因为凡人应对灾害的能力有限，有很多人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走进了深林里，就再也没出来。
小雪搬了把椅子坐下，也把一只手伸到桌子上，然后举起另一只手中的钢笔，刺下去。
刺穿。
第一下，是自己的手。
雪人难以受伤，能伤到的雪人部位只有雪人之心。
把钢笔抽出来，被刺穿的部位有白光，在慢慢愈合。
不会痛，这也是雪人非人之处啊。小雪好奇的抬手看了看，在验证一些东西。
“嗯嗯，你们也看到了吧，我不是人哦。”
“所以，我，是可以不用遵守人类律法的哦。”
小雪站起来，闭上眼睛，又猛然往桌面刺了几下。
旁边被绑的严实的三人都疯狂扭曲摆动起身体。
没有伤到，小雪的空间感很好，确定能刺到他们指间张开的缝隙而不伤人。
但很吓人，更何况小雪还在钢笔上带上了冰冷的气息，让他们清楚的感知那笔刺在哪里。
“放心啦，没打算伤到你们的呢。但是不要乱动哦。不然，说不定就真的伤到了。”
小雪把钢笔点在一人指尖上，然后划到手臂，肩上，颈部。
那人浑身颤抖，因为很冷。
尖锐的东西，抵在喉咙下部。
“不怕不怕，勇敢一点，再往前用力，你刚才快挣脱了呢。”
“哦，不好意思，不应该让你们看得见的，不然就不够刺激了。”
小雪注意到了纰漏，于是拿纸胶带连他们眼睛也绑上了，顺便加固了一下。
“我不需要听你们解释什么，我能自己知道。”
“所以，我现在只要你们回想一下，自己做过，哪些坏事呢？”
“知道的吧？快想想。”
“想一想，那些烟头烫在人身上，很痛吧？”
“想一想，整日被扇耳光的人，那么胆小，怎么敢三番两次去跳楼跳河自尽呢？”
“想一想，你们的嬉笑怒骂，有没有破坏了别人家庭？”
“你们，做过这么多坏事啊……”
听人心声，引导着回想，小雪还在做各种尝试。
冰冷，死气透入心房，三人挣扎着求活，明明小雪没实际伤到人，他们却像快要死的人，心声混乱，交代犯的过错，痛哭流涕，保证自己痛改前非，不再去做那种事。
像是死前的赎罪。
但消失的那些人，已经破碎的那些家庭，这些人的所谓“赎罪”，能帮得到那些还活着的人么？能抚慰他们受到创伤而空洞的心？
能把人找回来？能让死人复生？
医者能医百伤病，独救不了已死之人。
所以，需要律法来衡量这种罪恶。
但，律法也做不到衡量的时候呢？
人心自有公道。律法是最高的固定的人情。
现在的律法做不到，要相信以后能做到。
所以，那么，现在由我，冬小雪来做。
这不是善人，好孩子该做的事。小雪是知道的。
所以这是恶行，用恶去暴力对抗，去压迫恶人。
善行从来是救人。
恶行从来是伤人。
没有例外。
律法是天平，一边是救，一边是伤。
小雪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伤人伤心。没有救人，只是给予恶者一些惩罚。
因为嘴上被纸胶带封住，所以捏住了鼻子就是唯一的呼吸通道。
疯狂扭头，全身都在发力伸缩，啊，大小便失禁。活鱼离开了水也差不多，疯狂动起全身，妄图呼吸到最后一口氧气。
很痛苦么？有你们把烟头烫到人身上痛苦？
你们还能痛苦的活着，有些人已经感受不到了。
一个个来，要让他们感受到痛苦，自己的，另外两人的。
“恶魔？”小雪听到了这种心声。
对的，似乎是恶魔的行径来着，只要做了恶行的人，都会被冠以那样的名头。
但是要重申一遍哦，她是小雪，是雪人。
谁会要求一个雪人有善恶观念呢？
小雪她啊，有人形。
知道人的善恶观，却未曾拥有。
雪人之心是透明的，能透过心去看见世间黑白繁杂的景色。
所行遵从本心，所有责任本应我一人担。
唉，可惜啊，不知道天哥愿不愿意断绝与我的关系呢？要是我只是一个孤零零的雪人的话，作为具有危害性的妖怪，还做了坏事，应该是要被清除的吧？
这样也都能皆大欢喜了，坏人被处置了，坏妖怪被处理了，天哥也少了一个需要照顾的拖油瓶。
在消失之前我似乎还有段时间，可以帮到天哥，修复他和阿旭姐的关系。
我也能如愿消失，毕竟本来雪人的宿命就是遇暖则融嘛。
嗯嗯，大家都能如愿以偿的世界，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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