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禅七,就是修行者集中在禅堂,以七日为期,严格修行,克期取证的一种修行方式。

释迦牟尼在成佛以前,曾在菩提树下打坐、冥思,发誓“不成正觉,不起此座”。在第七天凌晨,他看到启明星冉冉升起的时候,终于悟道了。后来的佛教徒就有了七日成佛的说法。

有道是:“七日用心若不悟,割去僧头当尿壶!”

不过,一般出家人不大可能用七天时间就开悟。所以,打禅七通常是连打七个七,也就是七七四十九天。还有更长的,打十个、十二个。打禅七的目的,是明心见性,见性成佛。所以禅堂被比喻成一个“选佛场”。

金山寺禅堂祖师辈出,道风严峻,每年禅七从农历七月初一开始,共八个七。这一期有居士助缘,加四个七,一共十二个七,实在是难得的殊胜,难怪铭清等,不辞遥远,要赶来打禅七。

禅七禅七,当然是指用禅宗的方法打七,最普遍的是“参话头”,以打坐和跑香调和身心,达到开悟见性的目的,当然,念经、礼佛、开示及法会也是少不了的。

打七期间,禅堂除平日设有的司水、香灯、当值、兼值、巡香、圊头外,还另外再配备若干名监香师和内外护七师等。事务繁多,本寺人员往往跟不上,住持月清要求铭清担任职事,也是正常请求,况且金山寺名声在外,寺规更严,不过,家法施于外来和尚,也是罕有的。

果法等人将铭清抬至僧房里,便去找师傅配药去了。

找了师傅找药房,等他折腾半个时辰,回到僧房,铭清竟然早就起来,在床上双跏趺而坐,似乎入定了。

果法看着铭清法相尊严,无限敬慕。

藤玖也打量铭清,发现他身高至少一米八五,马脸,长长的,面容清瘦,毫无表情,近似木纳,眉毛稀疏压眼,有几根特别长,像遮阳伞。手臂奇长,放置在膝盖上,向外弯曲,背部挺得直直的。

藤玖大致知道任督二脉的玄妙,气不足,背就不会直,背直了,内气才容易沿背而上,直冲百会,开悟见智。

铭清这坐相,没有十数年,修炼不来。

藤玖也随着静坐的铭清,捕捉他的思绪。和尚此刻,担心自己的病体不能参加第二天的禅七,正在依照三九大法疏通经络血脉,止血止痛,增强气力。

电光石火之间,藤玖依稀看到一些图景,由衷钦佩。铭清的人生非常传奇,有无数不可思议的经历。能扛过生死大关,得益于青年时期的苦修。

他在福州鼓山后山中岩洞生活过六年,幕天席地,与世隔绝,吃的食物是松毛或者青草,渴了就喝山间泉水。每日参禅礼忏,坚持不懈。日子久了,裤子和鞋都磨烂了,只剩下一件破烂的衣服,勉强遮蔽身体,头上箍着一个金刚圈,胡须和头发已经长到一尺多长,但是双目炯炯有神。有些去山上打柴或者过路的人,偶然看到他,都以为见到了山精鬼怪,害怕地跑开了。

修炼到后面,虎狼不侵,蛇虫不损,体力日强,耳聪目明,步履如飞,攀登悬崖峭壁如履平地,自问也不自知其所以然。

他心中没有烦恼妄想,自在无碍,随心所欲,随意所之,有山即住山,有草即食草,自以为四禅天人。在参禅打坐入定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奇妙的胜境发生,他也不以为异,就是不执着不喜不怖。

超强的体质,超高的禅定,支撑他创造一个个奇迹。

过了一些时间,铭清的身子动了动,随后睁开眼睛,艰难地下了床,颤巍巍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藤玖感觉到,铭清七窍暂时虽然没有流血,但血集聚在窍门,一个小小的喷嚏足以引发一场血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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