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x县x农村
“程岁，去叫你二大爷，快！”
“起来啊 快去！”
一阵焦急的叫喊声把程岁从睡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看到妈妈正慌张的叫着爸爸。
“程亦醒醒，你别吓我啊。”
程岁刚睁眼意识还不清醒，像是被打扰到睡觉而生气一样，嘴里边嘟囔着边磨磨蹭蹭的穿衣服。
“大晚上的，睡觉睡得好好的，我爸能有什么事。”
话刚落，程亦传来一阵沉重急促的呼吸声，之后喉咙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着。
程岁这才意识到此刻发生了什么，踩着拖鞋慌张的跑出家门。
夜晚一片黑暗，天空阴沉，没有一丝光亮。
嚣张的劲风像和自己作对般吹个不停，周遭的一切让她感到窒息。
程岁裹着单薄的衣服，第一次觉得9月份的东北这么冷，连天气都在跟她作对。
在东北的农村，亲戚大多都住在附近，她环顾四周，成排的房子乌漆麻黑的像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恶魔，仿佛随时都会吞噬她。
程岁一时间失去了方向。
直到看到二大爷家黑漆漆的大铁门才找到方向，迅速往邻居二大爷的家跑去。
程岁从未觉得自己家到二大爷家的距离如此遥远，明明才不到50米。
怎么这么远呢，怎么跑不快呢。
程岁踮着脚焦急的用拳头捶打着比她还高出半头的大铁门，边捶边喊着“二大爷，我爸出事了。”
二大爷是程亦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程亦在家中排行第三，因此邻里乡亲都叫他一声程老三。
程亦是个心地善良，安分守己的地地道道的农民，在村里赢得一阵好名声，无人不称赞他老实敦厚。
二大爷听到门外的响动，出来一看是程岁，忙问道“咋了岁岁，发生啥事了。”
“我爸不知道咋了，好像快不行了。”
“打120了吗”。
真是应了那句话，平时沉着冷静，一遇事便手足无措，居然连120都会忘记打。
程岁急忙跑回家中，眼前的一幕让程岁从未有过的心慌。
李晚姿正在给程亦做心脏复苏。
“打120！”
程岁反应过来迅速拿起妈妈的手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您好，这里是****快来，我爸不行了，快来，求求您了。”
良久，伴随着救护车警笛的声音，医生和护士快步跑入家中。
探了鼻息，做CPR，用手指掀开程亦的眼睑,手电筒照射瞳孔，经过一系列的抢救后，医生说道。
“穿衣服吧，我们来的时候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瞳孔已经散了…”
寥寥数语，证明爸爸去世了，一并带走了程岁的光。
程岁第一次见到妈妈哭成这个样子，虽说李晚姿是个农村人，但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才女，平时会写诗寄给新闻社，有时还会发表。
此时看着李晚姿一声声来自灵魂深处压抑的恸哭，程岁知道她的“世界”坍塌了。
程岁跑到小屋把自己关了起来，凌晨12点02分，短短一个小时，仿佛把一辈子的坏运气都花光了。
小屋砖炕上的爸爸的腰带像往常一样凌乱的丢在角落里。
程岁走过去拿在手中，一点一点的卷起来，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像一头抑制了许久的野兽。
二大爷敲敲门，程岁听到声响缓慢的走过去开门，目光凝滞，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看着程岁手中的男士腰带，想开口说话，却又停住了，只是眼神中似带有怜悯怔怔的望着她。
程岁想可能他也想不明白，一个身体健康年纪不大的人，白天还好好的，晚上怎么就没了。
45岁，心梗…
两人短暂的对视，程岁低下头，刚要转身走回小屋，听到医生说。
“发病的时候即使我们在身边，可能也救不回来，节哀顺变。”
虽然程岁知道医生并没有恶意，可还是像疯了一样，负面情堵涌了上来，无处宣泄般推开二大爷，冲出去对着医生大喊，
“节哀顺变？你告诉我怎么节哀顺变…你告诉我…”
二大爷连忙跑过来“对不起啊医生，我侄女还小，不懂事”
“没事的，我理解”。
天蒙蒙亮，亲戚朋友陆续来到家中。
屋子里挤满了人，哭泣声此起彼伏，程岁转过头走回小屋，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回想起发生的一切，在程岁看来极其荒谬。
程岁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回归到正轨。
程岁像小说里的经典桥段一样，掐着自己的手背。
“我应该说一声不疼！是梦！可…”可疼痛告诉程岁，这一切都是真的。
程岁内心的自责不断放大。
“我怎么没有在妈妈叫我的时候立刻醒来呢！怎么没有想到要第一时间打120呢！”
回想起白天放学回家的场景。
程岁打开车门下车，车门的把手掉了，家里的***没了。
原来一切都有暗示。
程岁想“是上天暗示我吧…可我是该谢你给了我暗示，还是该恨你给了暗示却没有救，奇迹…这种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安排奇迹发生吗？然后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可奇迹呢…在我身上，从未出现过…”
今天的凌晨格外的漫长……
良久，程岁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天渐渐破晓，微微泛白，太阳照常升起。
程岁逐渐接受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