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屋里很凉快,但依旧出了一身汗。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只是依旧觉得有些昏沉。
缓了会儿神,她开始寻思起那个梦。梦里的真实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这不禁让她开始感觉到焦躁不安。
犹豫挤满整个内心,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于宋摸摸她的额头,拿毛巾简单的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关切地说:“烧是退了,我煲了汤,你喝一点,喝完之后记得吃药。”
白欢看向于宋,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与钦佩。
她喝着于宋端来的汤,浓郁的甜味充斥着整个味蕾,她想贪心一点,想永远都能喝到于宋煲的汤。
也就是这时,她做了一个决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时候,外婆最喜欢给她煲汤喝,记忆深处的味道随着外婆的去世而消失,直到偶然喝过一次于宋煲的汤,那尘封多年的回忆喷涌而出,她找到了外婆的味道。
她有些想外婆了。
白欢放下碗,眼神带着诚恳,对于宋说:“老于,你陪我去看看外婆吧。”
“好。”
外婆的模样好像已经快淡出她的回忆了,她只记得外婆的手很粗糙,眼角爬满了皱纹。
小时候妈妈告诉她,她从小小的一个在外婆粗糙的手心里慢慢长成了大姑娘。
两人来到金园公墓,她踮起脚尖朝那个熟悉的方向望去,外婆就葬在高高的山顶上。
外婆生前腿脚不便,只能住在采光不好的一楼,白欢还记得外婆临走前躺在冷冰冰的白床单上对妈妈说自己想住的高一点,想多看看一些自己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只是那时,她还小,并不知道死亡的意义,只知道外婆想住的高一点,甚至还想着长大后给外婆买一栋最高的房子。
直到后来,她长大后才逐渐明白死亡的含义,她再也没有机会给外婆买最高的房子了。
不念者或许轻如鸿毛,思念者亦或许重如泰山。
公墓内很是安静,只依稀听得见弱弱的蝉鸣,几人高的松树种植在梯步两旁,外婆最怕寂寞,这里环境不错,邻居也多,想来外婆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的。
这梯步很宽,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于宋走的很慢,时不时地转头看看白欢,而白欢走到一半就气喘吁吁,走两步歇五步。
白欢察觉到于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幽幽地压着声音说:“以后高考又不考体育,笑什么笑。”
这小模样让于宋有些哭笑不得,也只得宽慰她顺着她。
“你现在要是不锻炼,以后你学习用脑过度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办?”
白欢傲着小脸,洋洋得意地说:“怎么会呢!怎么会把我累垮呢!累垮了不还有你嘛,你可得给我煲汤喝。况且,以后我以后可是文坛的领军人物,我只要动脑子就行了。”
“那然后呢?”
“然后嘛......”白欢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我就结婚生子啊!我要嫁给当兵的!生一个超级可爱的女儿,我就整天在家打扮我的女儿......”
白欢说的尽兴,却丝毫没注意到于宋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不等白欢继续说,于宋打断道:“走吧,别让外婆等着急了。”
白欢这才反应过来,对哈,外婆还等着她呢。于是,带着思念外婆的劲,一口气就冲上了山顶。
外婆的墓前放着清明节时的花,只是现在鲜花残败,早已没有往日那般明艳照人。
于宋将手里那捧栀子花放在外婆照片旁边,白欢知道外婆最喜欢的栀子花,外婆家院子里种了好多栀子花,每到初夏时节去外婆家,满园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外婆,我最近可想你了,你女儿还是每天骂我,写完作业要骂,不写作业也要被骂,每次都得让于宋来救我。”
“外婆,于宋最近也生病了,好几天没去上课了,要不您保佑保佑他的病赶快好起来?”
“外婆,今天我跟于宋一起来看您的,于宋最近几年长的人模狗样的,学校里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呢。”
……
白欢的念叨触动着于宋的心,他侧过头看着白欢,这一刻,这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记得小时候,他说过,要娶她。
小白欢小时候长得那叫一个可爱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嫩的皮肤似吹弹可破,扎着俩小马尾,大人们见了总爱打趣于宋:“宋宋,小欢欢这么可爱好看,以后给你做媳妇好不好呀?”
于宋红着脸,不说话。不过,他觉得只要能娶到白欢,那简直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于是在那段时间里,他把娶白欢这件事放在了头等要紧事上。
在小区后面的空院子里,白欢在撒丫子玩泥巴,白净的脸上此时脏兮兮的,不过没关系,于宋倒是觉得小白欢更可爱了。
夕阳在地平线间落幕,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小小的于宋对面前的白欢说:“我以后要娶你。”
白欢哪儿懂这些呀,只觉得妈妈嫁给爸爸之后每天过得很开心,她以后也想过的开心。
恰好,她和于宋在一起玩时是最开心的,她笑着抬头,亲了亲于宋的脸颊:“好呀,要是能嫁给宋宋以后我就是全天下最开心的人啦。”
可是后来,两人长大了些,男女之间的情感在白欢身上是一窍不通,于宋能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情谊似乎也就仅仅限于从小玩到大的玩伴而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称呼从宋宋欢欢,变成了老于小白。
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那模样更是明眸皓齿十分清秀,像极了人们常说的奶油小生,有了前两个优点的加持,外加上又会讨长辈欢心,小区里众多阿姨都抢着让于宋当女婿。
反观白欢,打小就是个淘气的,小时候伙同于宋去掏鸟蛋,害的于宋差点掉进沟里,长大后成绩平平还不思进取,每天那是溜猫逗狗,小区里的狗见了她都得绕路,最重要的是她总时不时地欺负于宋。
为此,她亲爱的妈妈柳梦可没少骂她。
每次一犯错,挨骂的总是她,她的老母亲骂完她后又去安慰于宋,让于宋约多束着她。
以前白欢还不服气,会顶嘴,最后的结果就是又挨一顿臭骂,后来长大了些,她明白了,只要于宋开口求情她就能得救。
于是后来她越来越胆大,念初一时的国庆,她带着于宋去看升旗,可广场上人山人海根本就挤不进去,她找到棵老槐树爬了上去,结果因为太高害怕下不来,最后于宋报警才把她弄下来。
因为这件事,柳梦气的把她关在家里,一个星期七天假期都不许她出门,她爸和于宋怎么求情都没用。
白欢想出去,可房间门被柳梦锁着,她气鼓鼓走到阳台,撩起裤腿准备顺着阳台下去,可忽然往下一看,哎嘛,七楼啊,这也太高了,后背一凉,顿时吓得她又回了卧室。
等她再次见到于宋,就是在七天后上学的那个早晨。
她永远记得那天,在家被关那么久,她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就出门,她以为于宋肯定没起来,正准备见到他的时候狠狠嘲笑他。
一下楼,她发现于宋早已站在路灯下等着她,路灯的柔光打在他身上,温暖又干净,这一刻她才仔细看了一遍于宋,少年的轮廓已经分明,一双眼睛如甘泉般清澈,鼻梁高挺,皮肤白净,她这么久以来居然都没发现于宋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现在的于宋,好像更好看了。
“咦,老于,你是不是背着我整容了?”
于宋:?
白欢咂咂嘴,“没事没事。”
大概是长开了,男大十八变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总感觉于宋长大后变的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他俩相处这么多年,这种感觉她形容不出来。
就好比初二那次吧,他们班上新转来一个男生,长得又乖又可爱,白欢很是喜欢,天天追在人家屁股后头逗他,把人家男生逗的脸红。
后来吧,她发现自己好像挺喜欢这男生,于是她把这想法告诉于宋,还让于宋给她支招怎么追男生。
于宋打听了一番,随后告诉她那男生特别喜欢吃番茄,紧接着白欢就送了两斤番茄给他,而后那男生却再也没理过她。
她还以为两斤番茄不够,又买了两斤给他,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喜欢吃番茄,甚至对番茄深恶痛绝。
她这才意识到于宋在整她,气的她一个星期都没理他。
后来在物理实验分上,她和于宋以及那个男生分到一组,明明对于宋而已是再简单不过的实验,他非得让那个男生反反复复的做,白欢都觉得已经很完美了可于宋就是继续让男生做。
气氛到了这儿,白欢这种反应迟钝的生物也看得出于宋是在故意针对他。
她一度以为是于宋是因为自己和那个男生走的太近忽略了他所以才这样,甚至还给于宋做了挺长时间的思想工作。
但整个初二初三,白欢都能感觉到于宋在似有似无的针对那个男生。
白欢为此还去质问过他,结果于宋却说:“针对?我针对他做什么?我哪里针对他了?我为什么针对他?”
他这话确实把白欢问住了,她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以后没有桃花那一定都是于宋给自己掐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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