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

“今天是2045年5月3日,上个星期的虫潮才刚刚结束。我们又收获了一批报废的机械垃圾,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些报废的机械战甲里翻出好东西来。”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快过来搜刮好东西,不然待会儿就被那些渣仔全都抢去了。”老陈踢了我一脚,将我揣进垃圾里。我爬起来将手表塞进袖口里,对着老陈比了个中指。

“你懂什么,我这叫记录美好生活。”我边淘垃圾边对着老陈吐槽。

老陈嘴一撇,讽刺一笑:“美好生活?就是在这淘垃圾?这算个毛的美好生活。真正的美好生活是那些住在上层的老爷们过的日子,那才叫美好生活。”

陈旧的机械手臂总是卡顿,谢尔特甩掉卡在机械手指里的废弃头盔。仰头看了看纵横交错的巨大垃圾管道,在这里抬头是看不到美丽的电子星空的。我心里充斥着一丝渴望与羡慕,我也好想每天都仰头看到美丽的电子星空,吃上高级的营养剂。

“想什么呢?说破防了?”老陈将一个闪着银光的物件递到我面前,我低头去看,心里一惊。

“你从哪翻到的?这东西怎么会到垃圾堆里?”我急忙夺过物件将它塞进贴身的口袋里,这个东西的身价都足够买我和老陈的十条命了。

老陈没来及收回手就被我拿走了,他也急了:“你干什么?这可是我翻到的东西,回去必须还给我。”

“回去再说,说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呢!”我兴奋的开始扒拉垃圾堆,懒得和老陈掰扯,说不定能找到第二个呢。

说罢老陈也不再纠结,也开始和我一起翻垃圾堆。

最终在我俩的努力下,翻出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可惜再也没有翻到那个物件。电子推车里塞满了破破烂烂,其中还有能买上好价钱的军用废机械机甲残肢。回家的途中有不少拾荒者对我俩虎视眈眈,但是看到我和老陈的机械手臂又打消了念头。虽然它总是卡顿,但却是二十年前最高端暴力的战斗机甲手臂,当时一度被炒出天价,可惜后来塞亚斯集团又迅速研制出了一款更轻巧敏捷的机甲,这套曾经被别人一度炒出天价的“亚当之臂”逐渐无人问津,最后沦落被倒入垃圾堆的下场。

虽然现在市面上的机甲早已更迭换代,最新的代号877母神之剑可以轻易把这里炸成废墟,但是我们这些拾荒者能接触到的最高端的机甲也只有二十年前的旧货了。

我和老陈驱动着电子推车挤过长又幽深的电子屏障,到达了一处满是金属蜗牛壳的地方,这里堆叠的蜗牛壳已经垒到电子屏障顶端,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大小不一的金属外壳堆砌着像人诉说这里的混乱和无序。

而这里就是我和老陈的家,一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一个混乱无序的平民窟。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暴力美学,这里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只有拳头最硬的人才拥有说话的权利。

曾经它还被称为“废土之城”,但现在已经不是了。这里只是母神基地的一块存放垃圾的地方,一处平民窟,隶属于母神基地的地方而已。

我和老陈熟练的从道路的夹缝中挤过去,绕了五个圈才来到一个挂着破布招牌“天地第一店”的门口。这就是我和老陈经营的一家店,上面还磊着几个蜗牛壳,第二层就是我和老陈睡觉的地方。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次捡来的好东西,我俩已经累瘫在地上。手腕上的电子表滴滴滴的响了起来,我不得不爬起来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身体就急忙换好衣服准备去工作。

“呦,你可真敬业啊!”老陈躺在破烂不堪的电子椅上看着我焦头烂额。

“这是我唯一接触上层的机会,可不能浪费。”我低头整理鞋子,将它擦的锃亮。

“要我说你就别去了,每天都这么辛苦,也没见哪个大人对你青眼相待啊。”老陈摆弄着手里的电子表,透明的屏幕在空中闪烁着蓝光。

“肯定有机会的,总比一辈子呆在这强。”我反驳老陈的话。

老陈闻言罕见的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又低头摆弄电子屏幕。

“其实,人有时候就要认命,底层的老鼠永远爬不到台面。”他说话吊儿郎当的,似乎是个玩笑话。

我不再理会他,夺门而出。

唯一通往地上的电梯有层层的关卡,最后一层是由两个穿着机甲的士兵把控。

我被激光扫视过后,屏幕上立马显示出我的个人信息,绿色的光打在脸上让我格外安心,但凡是红色的我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和我同行的还有两个穿着白紫色的紧身护甲的人,他们站在我的后面,轻蔑的嘲笑从他们口中宣泄而出:“好晦气啊,扫描仪竟然把老鼠放了进来,是不是坏了。”

“我怎么知道,不过是挺晦气的。”

闻言我急忙低下头迅速钻进电梯内,找了个角落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醒目。

他们随后进来,悠闲的站在电梯里继续对我的冷嘲热讽,我装作听不到,低头看着自己锃亮的鞋子映照着我埋在帽子里的脸,看到的只有一双不甘的眼睛。

“我都闻到垃圾场的臭味了,你闻到了嘛?”突然,其中一个人对我说话了。

我惊了一瞬,抬头对视了一秒又迅速低头。他们的身材纤细又高挑,手指纤细又有力,皮肤发白,泛着金属一样的光泽,差不多有两米高,和从前的前世纪的古人完全不一样。他们是为了符合机甲才被培养成这样的,每一个人都力大无穷。这是现在最标志的长相,显然,一米八六的我并不符合他们的审美。

我并不是来自人体工厂,而是来自母亲。

我时常因为我来自人类的zi gong而感到自卑,如果我也来自人体工厂就好了,这样我就能从出生就拥有数不尽的资源和财富了。

见我不说话他们好像是突然没了性质,又冷嘲热讽了几句后,才开始转移注意力。

我心里松了口气,瞧瞧的抬起脑袋打量着电梯外面的场景,耳朵却在听着他们聊天。

“听说前几天新研发的一批电子芯片弄丢了一个,好像是凌博士花了五年才研制出来的心血,上层在挨个搜寻,这几天查的很严,你小心一点。”个稍微高一些的对那个矮一点的说着话。

“没事,又不是我们搞丢的,要怪就去怪防安队,和我们督察队有什么关系?”矮个不屑的一笑。

“你别不当回事,如果出事了你知道后果!”高个突然严肃起来。

矮个被吓了一跳,随即说到:“我知道,你别吓唬我。”

“我……”就在此时,电梯播报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说话声。

我从角落里钻出来,迅速的溜下电梯,没等他们生气,电梯门已经关闭辽,透明的屏障内我看到他们不爽的脸一闪而过就向上层移去。

我走在路上,突然想到今天老陈给我的物件还装在贴身的口袋里。我用手捏了一下,心里侥幸的想到应该不会是那两个人说的被弄丢的那个芯片。这一个和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芯片外观一模一样,应该不会那么幸运就能让我们摸到。

来到工作的地点我迅速的穿好工服,对着巨大的机械面板开始操作,一个个巨型机器开始运行起来,这是大型清洁机器人,而我现在做的工作就是操作这种机器工作。本来这种活是轮不到我来干的,但是这种无聊又枯燥的活几乎没有上层人愿意做,他们更愿意穿上机甲,做随意支配杀戮机器的工作,享受杀戮带来的刺激。而不是窝在一间小小的操作室里操作毫无技术含量的清洁机器人。

在机器清洁完之后,我准备收工的时候,突然大厅的警报响了起来,从监控画面里看到一大群穿着机甲的士兵突然涌了进来。

我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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