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卡片的手接近门锁,水声戛然而止。
走廊里不断闪耀的灯也恢复正常。
冷白的光撒下来,四周一片安静。
东哥长舒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花了那么多钱买镇宅物件,就算有脏东西,也不敢来打扰。
他转身往前台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电视机传出的巨大声响犹如炸雷响在他的耳畔。
那可不是一间房传出的声音。
是所有房间的电视同时被点亮,声音飙到最大。
各种各样的节目,各种各样的音效混在一起,就像几百张嘴在东哥的耳旁叽叽呱呱的说着。
东哥面色惊恐,双腿打颤。
房间是他收拾的,他确定门卡都被拔出来了,房间内根本不可能有电。
现下只有一种可能。
闹鬼
他嚎了一嗓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前台,一把抓住手机就往外面跑。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太阳把他皮肤晒的发烫,可从心底冒出的寒气,还是让东哥觉得冷。
他颤抖的翻出一个号码,拨过去。
待电话接通,他哀嚎出声:“大师!……快来……闹鬼。
灯、电视……没电都还一直亮!
他吓的说话都语无伦次。
池昼离开后,直奔一家古玩店。
这年头没有修真者,就连信玄学的都少,卖的黄表纸和朱砂都是以次充好。
这家古玩店倒卖古人物件,心里存着一丝敬意,黄表纸和朱砂质量皆是上乘。
质量好,价格也贵。
等池昼抱着黄纸和朱砂出门时,身上就只剩下九十来块钱。
要是不开张,明天交了房费后,剩下的连喝西北风都赶不上热乎的。
池昼溜达到县城小广场,在公共洗手间里把他那劈叉秃毛的毛笔好好洗了洗。
现在正是大晌午,太阳炙烤着大地,一丝风也没有。
池昼在广场上找到石桌和石凳,铺陈纸笔就想大干一票。
毛笔沾了朱砂后,他沉稳落笔,接下来一阵笔走龙蛇。
这时有个老大爷,远远瞧着他。
刚开始他脸上满是敬佩,心中还暗想,现在用毛笔的小年轻可不多了。
这小子看样是个专业的。
他越看心中越好奇,于是凑近了些。
等看清池昼写画的东西,他嘴巴一撇开始批评教育,“小子,你画这个要去骗人啊!我说你年纪轻轻……”
“啧……怎么说话呢?骗什么人?货真价实好不好!”这可是池昼的老本行,让人这样挤兑,他忍不住开口。
“你要是骗人,你就换个好的道具,你瞧见没有,你写出来都劈叉了,画出来的玩意毛烘烘的。”
老头话语中又是嫌弃,又是痛恨。
现在的小年轻不想着好好奋斗,就整这些歪门邪道!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老头啥也不是!
池昼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也不想和老头多争辩。
多说无益,否则撒泼打滚,这是从夜心身上学到的。
等朱砂干了,池昼把符篆折成三角形,往小包袱里一扫,完活。
他乐呵呵的提着小包,往广场树荫下跳广场舞的一群人走去。
他把包袱皮抻开,叠成三角形的符篆一枚枚摆放好,等着有人来光顾。
没想到老头远远跟了过来,就站那儿看他,还拿着超长待机媲美音响多功能老年机给什么人打着电话。
然后……城管就开着小滴滴来了。
目标直指池昼。
窝嘞个草!
池昼吓的收拾东西赶紧跑路。
这儿不让摆,他去天桥行了吧!
他就不信有好货还没人认识。
池昼在天桥上刚摆好,又看见那个老大爷了。
不用说,城管紧接着又出现了。
小摊贩们吓的鸡飞狗跳,生怕被逮住。
池昼都快气笑了,他就想好好做个生意,大爷这是干啥?我和你有挖坟之恨?
这一下午,大爷就和池昼打游击战。
扰的池昼啥也没卖出去,还差点把腿给溜废了。
天擦黑时,老大爷看样也要回家吃饭了。
他走到池昼身旁,语重心长道:“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年轻人还是多学点本事,听大爷话。
池昼:……我谢谢您嘞!
无奈的池昼背上小包裹,踏着落日的余晖往小旅馆走去。
刚到附近,他就感觉出异样。
他上午来时,确实发现周遭建筑格局混乱。
但白日阳气浓重,只能说风水较差,可没大事。
现下夜幕降临,阳气退散,阴气横行。
小旅馆地势较低,阴气就像水一样往下冲刷。
怪就怪在,小旅馆不是地势最低之处,可阴气却整个盘旋在上空,就好似一个积水潭。
这太违背常理,除非是有人做了手脚!
若长期呆在这里,轻则精神错乱,重则死于非命。
池昼面色凝重朝小旅馆走去,用力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
“急急如律令,天上神仙来显灵!”这一声大喝,可把池昼吓了一跳。
嗓门忒大了。
他循声望去,阴暗的走廊里一个男人穿着道袍,在香案前作法。
香案周围布满令旗,狭小的走廊里胡乱贴着杂七杂八不成气候的符。
香案上放着三清铃、法镜、法尺、桃木剑、五帝钱制成的金钱剑等法器。
气势上挺唬人的,可这些东西灰扑扑的,半点法器应有的灵性都没有。
看来旅店老板也发现了问题,还找人来破解。
只是运气不好,找到的是个假货!
然而接下来的事超出了池昼的理解范围。
男人拿起三清铃,冲着池昼所住的103房门拼命摇动。
声音清脆刺耳。
随后他放下三清铃,拿起桃木剑挽了个剑花,照着103的房门狠狠一刺。
“鬼怪,拿命来!”
木剑在门前二十厘米处稳稳停下,而桃木剑的前方出现肉眼可见的半球形空气波纹在与之对抗。
任那道人脖颈上青筋暴出,剑也难前进一分。
道人脸色大变,他听老板说旅馆没电,电视还能看,灯还闪,就以为是电路出了问题,想骗点钱花。
没想到真碰到鬼了,他吓的屁滚尿流,“鬼啊!真有鬼啊!
他连东西也来不及收,拔腿就跑。
顺着玻璃门往外看去,他张着大嘴龇着牙比出租车跑的还快,转个弯就没影了。
而东哥正蹲在前台下面,抖若筛糠,身下一滩黄色液体。
池昼扶额,阴气重是重,可还没到闹鬼的地步。
看来他一下午没在家,夜心那女人又作妖了,还差点让人当鬼打了。
自家师父干的好事,他就是跪着也得给圆了。
池昼蹲在东哥跟前,诚恳道:“老板,不瞒你说,我是一名风水师。
你店里没有鬼,至少目前没有。
103房是因为我存了点贵重的东西,所以设了个阵法,普通人才没办法靠近。
你找那个大师,根本就是个骗子。
你若不信,我这就破了阵法带你进去看看!
除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池昼实在想不出该怎么编了。
东哥半信半疑的看着池昼。
池昼直接起身,在103门口装腔作势打了几个手印,随后打开房门。
一进门,他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卫生纸铺了一地,裹棺材的包袱皮凌乱堆在床头柜上。
方便面拆封弄碎,某用品也吹成了气球……
小棺材则坐在床上聚精会神看电视。
电视里某贤正和美女调情,“你怎么穿如的衣服,你好sao啊~
池昼麻利的收拾残局,恶狠狠的把棺材关进衣柜,“自从你可以控制五米以内的东西,你就快要把我逼疯了,小心我把你睡觉的东西劈了当柴烧!
某残魂才不会被威胁,还在池昼脑海里展示了几个画面。
全是她今天下午看过的广告。
人家已经不满足吃烤鸡了。
人家要吃吮指原味鸡,爆浆大鸡排,喝透心凉心飞扬,嚼根本停不下来……
池昼双手插在发丝里,满脸愁苦,他是日防夜防电视难防。
看来他这个屌丝得斥巨资充个会员,感受下vip的乐趣了。
等池昼都处理完了,才在103门口招呼东哥,“老板,你看,真没事的。”
东哥扶着墙站起来,面上有惶恐,可还是一步步走过来。
这家店他经营了十多年,要真因为鬼毁了,他拿什么养活闺女啊!
人就是这样,为了守护在乎的东西,可以战胜恐惧。
东哥在池昼的搀扶下走进103,啥事都没发生,他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东哥忽然就崩溃了。
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不能自已,半晌后才稍微好转。
池昼见他情绪有所好转,面色却逐渐凝重。
他走出103,朝走廊深处走去。
旁人看不出什么,只觉是破旧旅店的走廊。
可在池昼眼里,浓重的阴气如暗夜笼罩,四处都是漆黑一片。
原本该顺着地势倾泻而下的阴气,全都淤堵在这里。
定然有某种邪术将路口堵死了。
正在抽搭东哥看池昼面色不善,也抹了抹脸跟在他身后。
这小伙子随便设了个阵法,就让那人碰了钉子,看样是个厉害的。
池昼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尖上倏地亮起一簇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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